那班頭看著破碗里幾乎要溢出來的銅錢和碎銀，臉上的橫肉抽搐了幾下，眼神像是見了鬼。他當差這么多年，抄過的家沒有十次也有八次，哭天搶地的、跪地求饒的、癱軟如泥的見多了，還是頭一次見到靠當街“發(fā)瘋”還能賺到錢的！
這林家少爺，怕不是真的被狐仙附體了？
周圍的哄笑聲、叫好聲、議論聲幾乎要把林家這破敗的門楣給掀翻了。
“有點意思！再來一個！”
“那丫頭，再說說你家少爺還敗了什么家當？”
“哈哈哈哈，比天橋底下說書的還有趣！”
我心臟砰砰狂跳，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度興奮！成功了！雖然形式粗糙簡陋至極，但內(nèi)核抓住了——獵奇、八卦、參與感、即時反饋！這放在信息匱乏的古代，簡直是降維打擊！
“差大哥，”我把碗往他面前又遞了遞，銅錢碰撞發(fā)出嘩啦啦的誘人聲響，“規(guī)矩我懂。這些，一半請弟兄們喝茶，另一半…算我們暫緩片刻的租金，如何？接下來還有更精彩的‘節(jié)目’！”
班頭的目光在錢和我之間來回掃視，最終，貪婪占據(jù)了上風。他一把抓過碗，粗略地撈走差不多一半的錢揣進自己懷里，然后把剩下的連碗塞回給我，甕聲甕氣地道：“…再給你們一刻鐘！別?；?！”語氣雖然還硬，但明顯松動了太多。
“謝差大哥！”我立刻順桿爬，轉(zhuǎn)頭就對小翠他們吼道，“聽到?jīng)]！只有一刻鐘！下一場！準備！”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和實實在在的金錢刺激，小翠他們雖然依舊覺得羞恥，但眼神里已經(jīng)多了不一樣的光彩。求生的本能和收獲的驚喜，壓倒了那點可憐的臉面。
“少…少爺，接下來演什么？”小翠的聲音還帶著顫，但已經(jīng)沒那么慌了。
我腦子飛速轉(zhuǎn)動。原主的記憶里，這附近有一條熱鬧的小吃街，有一種叫“胡餅”的面食特別出名，類似現(xiàn)代的燒餅，但個頭更大更厚實，尋常人吃兩個就頂飽。
有了！
“下一場，咱們玩‘大胃王挑戰(zhàn)’！”我目光炯炯，“主題就是——‘挑戰(zhàn)一口氣吃十個胡餅！’”
“十…十個？”趙媽驚呼，“那不得撐死？”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語速極快，“福伯，你等下就喊：‘前方高能！非戰(zhàn)斗人員迅速撤離！’壽伯，你去最近的王記胡餅鋪，用剛才的打賞買十個胡餅回來，快點！”
壽伯接過錢，一溜煙跑了。
我則繼續(xù)對著越聚越多的人群吆喝：“各位家人們！接下來是極限挑戰(zhàn)環(huán)節(jié)！由我們林家猛男…呃，就是本人我！親自表演，一口氣狂炫十個王記胡餅！挑戰(zhàn)成功，各位看官老爺們打個賞鼓個勁！挑戰(zhàn)失敗…失敗我就現(xiàn)場表演倒立洗頭！”
“喔——！”
人群徹底沸騰了！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古今中外共同的人性。
“倒立洗頭！這個好！”
“林少爺，話可別說太滿！王記胡餅瓷實著呢！”
“快開始！等不及了！”
氣氛被徹底炒熱。官差們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職責，擠在人群里伸長脖子看。
很快，壽伯抱著十個比他臉還大的胡餅跑了回來，累得氣喘吁吁。
我看著那摞起來快到我下巴的、散發(fā)著面香的“巨無霸”，咽了口唾沫。媽的，拼了！
我抓起第一個胡餅，當著所有人的面，深吸一口氣，對著福伯使了個眼色。
福伯立刻舉起破布條，用盡平生力氣嘶吼：“林家獨秀！胡餅殲滅戰(zhàn)！現(xiàn)在開始！”
我張嘴狠狠咬了下去！
“哇！”趙媽和壽伯適時地發(fā)出夸張的驚呼。
小翠則端著破碗，緊張地看著我，又看看觀眾。
我拼命咀嚼，吞咽。一個，兩個…吃到第三個的時候，我已經(jīng)感覺有點撐了。這古代胡餅真不是蓋的，瓷實頂餓名不虛傳。
吃到第四個，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額頭開始冒汗。
圍觀群眾的氣氛卻越來越高漲。
“加油啊林少爺！還剩六個！”
“不行了吧？趕緊準備倒立洗頭！”
“我看懸乎咯！”
“當啷！”一個銅板丟進小翠的碗里，“給少爺加個油！”
有人帶頭，打賞的聲音又開始密集起來。
“當啷！”“當啷！”“賞你的！撐死也得吃完！”
金錢和起哄聲成了最好的動力。我眼睛都紅了，感覺自己像個被圍觀的猴子，但偏偏這種被注視、被期待的感覺，又讓我該死的興奮！
第五個，第六個…吃到第七個，我感覺喉嚨眼都被面堵住了，每咽一口都無比艱難。胃里沉甸甸的，快要爆炸。
“水…給我水…”我艱難地喊道。
小翠趕緊遞上水囊。
我灌了幾口水，強行把堵在食道的食物沖下去，然后抓起第八個胡餅，表情猙獰地繼續(xù)啃。
人群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班頭和他手下的官差都看呆了，忘了喝茶，忘了抄家，張著嘴看著我表演。
第九個！第十個！
當我終于把最后一口胡餅硬塞進嘴里，幾乎是爬著站起來，舉起雙手示意時，整個街道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喝彩聲和掌聲！
“牛逼！（破音）”
“真吃完了??！是個狠人！”
“打賞！必須打賞！”
銅錢和碎銀如同雨點般落下，小翠的碗早就裝不下了，趙媽和壽伯趕緊脫下外衣兜著。
我撐著快要裂開的胃，對著人群拱手，氣喘吁吁地笑道：“感謝…感謝各位老鐵…夠意思…下次…下次挑戰(zhàn)二十個…”
說完我就差點癱下去，被福伯和壽伯趕緊扶住。
那一刻，我看著那滿地的打賞，看著官差們復雜又貪婪的眼神，看著周圍興奮議論、久久不愿散去的人群，我知道——
我這古裝版抖音直播，算是…徹底火了！
胡餅挑戰(zhàn)的成功，效果是炸裂級的。
官差班頭看著我們收獲的遠超他預料、甚至可能比抄家所得（畢竟家里早被原主敗光了）還要多的“打賞”，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他不僅默許了我們繼續(xù)“表演”，甚至還暗示手下幫忙維持秩序，免得人群沖撞了我們的“直播現(xiàn)場”。
鈔能力，古今通用。
抄家的事，居然就這么被我們硬生生用一場街頭鬧劇給暫時拖延了下來。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全城。
“聽說了嗎？林家那個敗家子，在抄家現(xiàn)場搞街頭賣藝呢！”
“何止賣藝！簡直是發(fā)瘋！讓丫鬟罵自己下頭，還一口氣吃了十個胡餅！”
“真的假的？走走走，看看去！”
接下來的幾天，林家破敗的府邸門口，簡直成了京城最熱門的打卡圣地。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比最紅的戲班子登場還熱鬧。
我們這支草臺班子，也迅速迭代升級。
我，總導演、主演兼策劃。小翠，吐槽擔當和顏值（雖然總是臉紅）門面。福伯，畫外音和場控。壽伯和趙媽，氛圍組和后勤保障。官差們？他們成了我們的“保安”兼“氣氛烘托組”，偶爾還得客串個反派龍?zhí)住?/p>
內(nèi)容也從最初的粗糙吐槽和大胃王挑戰(zhàn)，不斷豐富。
我借鑒現(xiàn)代短視頻的所有爆款元素，進行本土化魔改。
“古裝美食探店”：帶著觀眾（圍觀群眾）去京城各大酒樓食肆，專點最貴的菜，然后進行“毒舌點評”——“這鮑魚柴得像鞋底，家人們避雷啊！”打賞收到手軟，酒樓老板氣得跳腳又不敢得罪越來越多的觀眾。
“古代版Cosplay”：拉著小翠和家丁們翻出箱底壓著的舊衣裳，演繹最近流行的才子佳人話本里的狗血片段，但總是演到一半就開始瘋狂玩梗和吐槽情節(jié)。“這小姐眼神不好吧，這書生明顯是渣男啊！”觀眾們一邊罵一邊笑一邊打賞。
“熱點八卦速遞”：這是小翠的主場。我將現(xiàn)代娛樂圈八卦周刊那套移植過來，讓她用“家人們誰懂啊”開頭，爆料一些京城豪門大戶的后宅趣聞、公子小姐們的風流韻事（當然都是經(jīng)過加工、真假摻半、不至于立刻惹上官司的那種）。比如“震驚！尚書千金竟偏愛豆腐店小伙計！”“兵部侍郎夫人昨夜竟將老爺趕出房門，只因…” 這種帶點顏色和窺私欲的內(nèi)容，吸引力是核彈級別的。每次小翠一開口，現(xiàn)場必定鴉雀無聲，然后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議論和打賞。
我們還搞“互動”。
“想聽哪個豪門秘聞？打賞最高者點播！”
“下一個挑戰(zhàn)項目由榜一大哥決定！是倒立喝水還是生吃冬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