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暖靠著綠蘿喘息,為了化解腐靈濁氣,過度使用了草木親和,地下靈脈像個炸毛的野獸,再次爆震——
收起的玉佩紋玉匣突然掙脫束縛,懸浮半空。
玄奧符文與胎記藍光共振,映照的光影浮現(xiàn)出地底密道的圖景,遠古的密碼在喑啞低語。
掌心胎記提示:
【明光法影術:留影術法,虛空烙印,瞬息于往來,凝光于指尖,破山河之阻斷,化天涯為咫尺?!薄?/p>
家族秘史在光環(huán)映照下投影般電閃,將血脈的雷音與上古宗門的殘影潑灑在她眼前——
一片破碎的山河,世界末日的荒唐:
寒光裂空,血光如雨,一只巨大的手掌從天拍下,云殿玉樓在嘶吼中化為齏粉……
畫面消散,玉匣墜地。
宋暖暖癱坐在地,胎記灼痛仍未消退。
她望著掌心猙獰的印記,茫然與恐懼交織。
胎記灼痛,宋暖暖指尖顫抖。
為何偏偏是她?
自認平庸如塵的她,甘愿畏縮于市井煙火:
煮咖啡的溫度要掐準92度,為客人挑選甜點時需記住每個人的偏好。
然而這明光法影展示出的重負讓她難以承受。
她一個每天為咖啡豆庫存發(fā)愁的小角色,為什么要背負這副重逾千斤的離奇?zhèn)鞒校?/p>
她攥緊玉匣,殘卷符文在腦海中若隱若現(xiàn)。
此刻,她站在紅塵與秘境的裂隙之中,雙刃已架頸側——
而答案,埋在那幽光深處。
這一夜的密室,她默默坐了一夜。
宋家祖脈遠溯至太古“青冥宗”,處于紀年之外不可查不可測之地,其歷史早已湮滅,只在筆記殘卷中留有模糊烙印,留下“某尸於其披發(fā)”、“某某擲鼎,土其礬”寥寥不可解之語。
“青冥宗”以煉丹為基,號稱“丹修之首”,金丹修士可凝草木為兵,煉靈脈為陣。
宗門護山大陣由萬年道寶悟道茶構筑,吞吐靈霧如潮汐漫卷千里,鼎盛時宗門弟子無筑基以下,皆可馭風而行,隨手點化頑石生靈。
然“玄霄劫難”驟臨——
一道銀光攜滅世之威,裂天而下,護山陣紋如琉璃崩碎,片片晶瑩羽散。
金丹成土,筑基化灰,修士之血星隕如雨,山門塵煙無形,靈脈散為風沙,地裂十三州。
一瞬。
宗門,傾!
只有遠離山門的稀疏弟子得以幸免,各有部分傳承,殘存弟子為護秘法,流落輾轉,散入凡俗茍延殘喘。
宋氏一脈得靈植夫“草木親和”傳承與半部《青陽靈脈訣》,流落弟子互相約定,立誓守護傳承,待靈氣復蘇重鑄宗門。
光陰如流沙傾瀉,歲月不可數(shù)。
滄???,青山坍,人間世千萬輪回隨風而逝。
畫面忽而碎裂如老電視的雪花,時空在噪點中坍縮成一片混沌。那年月仿佛從未存在,又似被黑洞吞噬了所有痕跡,信息鏈銹蝕斷裂,徒留斷續(xù)的殘影。
若真相如此連貫,觀影之人怕是要熬至地老天荒——
如今只見斷幀如蝶翅撲閃,光影碎片倉促掠過:巍峨的玉殿瓊樓祥云繚繞,獸皮裹身的原始土著在篝火旁啃噬生肉,刀耕火種的煙與鐵馬冰河的血交織成霧,星河戰(zhàn)隊穿梭于機甲之間,鋼鐵羽翼撕開夜空……直至畫面突然定格為類似當今的場景。
這樣的場景也不止一次兩次。
這留影的種種閃現(xiàn),恰似歷史在虛空中跌落的碎玻璃,每一道裂紋都折射著數(shù)不盡文明的斷層與永遠看不盡的迷霧。
畫面漸漸拉近,塵世靈氣漸漸稀薄如絲,后世煉氣士艱難參究,只能止步煉氣期,筑基漸成空響。
一劍光寒十四洲終成虛談,宗門復興淪為空花,早就不再有人記起。
更有口口密事——傳聞有禁咒枷鎖:“草木生靈,不得顯跡俗世”。
然宋家血脈貌似背負了莫須有的詛咒,代代如毒藤纏身,后人為了對抗從天而降的詛咒,被迫以血脈為薪,燃盡靈氣加固封印。
歷代以來,族長單傳,一代代族長交付印記殘卷,一代代族長前仆后繼,以透支性命為代價鎮(zhèn)壓靈脈。
至姑姑宋清,六代族長皆殉封印,以半步筑基的修為耗盡最后一息。
此時。
人間再無筑基。煉氣已成烏有!
世間修士苦苦追尋,涌現(xiàn)了許多奇門。
異修是其中一種,熱衷異能。
旁修則不可勝計,五花八門!
但宋家不屬于這些中的任何一門,他們自有傳承,向來獨守秘密,隱于世間,算是“隱門”。
這門,就是“浮生咖啡館”的門。
這咖啡館炸過油條,賣過面,汆過丸子,種過蒜。
宋暖暖出生后,被姑姑改成了咖啡館。
這里有靈脈。
這靈脈是宋家的祖根,也是宋家的祖墓。
姑姑筆記實為印記殘卷,功法不全,所缺部,不知所蹤。
宋清臨終前,將咖啡館以“浮生”命名,暗喻眾生皆囚于血脈枷鎖。
此刻,重擔壓在一個17歲的女孩肩頭——
宋暖暖,宋家的最后一位傳承者。
絕地武士。
末代族長。
一張張臉從畫面里望向她,似乎想告訴她什么,似乎在吟唱古老的歌。
這是宋家的悲壯之歌,穿越時空畫卷直擊心底。
他們在說什么?
囑托?
傳承?
宋暖暖掌心悠悠著的光,是千秋歲月。
她不知哭,不知笑,不知喜怒哀樂,不知如何扛起這橫亙古往今來的托付?
她想退縮。
但姑姑的臉沉默無言,只是疼惜的看著她。
她咽喉窒息,萬語千言,但沒有人可以傾訴,宋家除了她,再沒有出現(xiàn)有覺醒之跡象者。
為何詛咒從靈脈發(fā)出?
姑姑他們以前的族長看沒看過這流光法影?
如果看過,他們做了什么?如果他們沒看過,這流光為何對自己展示?
這些都成了無解之謎。
靈脈是宋家的立世之根,接受了傳承就意味著同時背負了詛咒。
她不想背負莫名其妙的詛咒,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關她什么事?
就因為她姓宋?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在家放鵝。
但她知道,她沒有選擇。
她已經(jīng)不是她,她的路在腳下——那或許是宿命,或許是打破。
所有跡象皆指向——深淵:她既是囚徒,亦是鑰匙。
離開這里,她離不開詛咒。
離開這里,她做不成凡人。
離開這里,她不能歷煉,她能去哪?!
見識了明光法影,她看看現(xiàn)在:
腐靈?
賬單?
她必須應對這生計與險途,以平凡之軀。
局勢危如累卵,投影告訴她:靈脈封印瀕臨潰散。
何止靈脈即將崩潰,連她的法器《煉氣期筆記》也在崩潰!
殘卷破損缺失得讓人心悸。
她把筆記捧在手心,摩挲珍視,這筆記之前的品階肯定更高,憑它現(xiàn)在的樣子無法橫亙太古洪荒。
也許,如果不虞,她是它的最后主人;也是它的最后一位展讀者。
指腹捋過殘頁焦痕,宋暖暖明悟——字跡湮滅并非偶然。
靈氣枯竭如枯枝斷流,法器金紋早已崩散成塵,曾護千萬年的秘文終被歲月啃噬。
頁角裂痕是戰(zhàn)火的烙鐵,蟲蛀孔洞是地底暗潮的齒痕,那些疊壓的墨色與金線縫補,是歷代族長在時光裂縫中的掙扎苦斗。
她恍然明白了筆記為何涂涂抹抹得如此厲害,古法失效的批注如斷弦殘曲,霓虹燈的鋼筋地鐵與光污染,早已改寫靈植的命脈,飄渺的神樹,現(xiàn)如今或許高不過數(shù)米!何況其他?
莫說時代更流,語言遷變以至于歧義百出,訛成謬論甚至與原意相反,老公都能從太監(jiān)變成丈夫,還有什么是不能變的?
就是物種也在改變。
許多古法后世早就不能復原,不涂抹掉留著考古?這筆記不是歷史檔案,也沒有哪座博物館能裝得下無數(shù)世界的歷史,那些數(shù)據(jù)能裝得下無數(shù)個這個星球。
筆記是要給后人用的,留著無效信息去費后人的腦細胞?
她握緊筆記,掌心泛起微光:殘破不是終點,而是傳承的刻度。
此刻,輪到她將紅塵歷煉的新痕刻入故紙,讓這本瀕死的典籍,在她手中重生。
至于咖啡館外面的幾只蚊子臭蟲,同這比起來微不足道。
比起所見摧山裂河,此界的煉氣士只能說——稚兒耍寶,菜雞互啄。
她的敵人不是他們,她的敵人是自己。
清晨七點,宋暖暖像往常一樣用鑰匙打開木門。
鐵藝風鈴叮咚作響,她習慣性地先檢查店里的盆栽——
紫藤需要修剪枯枝,薄荷的土壤干裂,得加點肥,噴點水。
她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手指劃過葉片。
吧臺后的咖啡機開始轟鳴,林夏已經(jīng)熟練,正往磨豆機里添新豆。
兩人相視一笑,低頭忙碌。
今天的訂單躺在手機里:
三號桌的老先生要無糖拿鐵,五號桌的插畫師永遠點焦糖瑪奇朵,還要加雙倍奶泡。
她記得每個人的偏好,就像記得自己呼吸的節(jié)奏。
擦桌布、擺甜點、核對供貨單……這些瑣碎事務填滿她的生活,也讓她安心。
她從來只是草垛里的小姑娘,但是現(xiàn)在草垛要被點燃。
她很珍惜,珍惜眼前的日子,她知道這彌足珍貴,所以甘于這份平凡——
畢竟,一個連初級物理都學不會的“凡人”,又能奢求什么呢?
【宋暖暖】
體魄4.2,
靈氣2.12,
祝福2.51,
詛咒3.3~4.3,反噬1.2,
天賦7.5,
草木親和(1階),
異修威脅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