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的鐵爪破風(fēng)而至，楚凌云右腳猛然發(fā)力，借濕苔滑退半步，左肩順勢下沉。他早算準(zhǔn)了對方封路的角度，這一退不是慌亂，而是將自己左側(cè)完全暴露在爪勢必經(jīng)之路上。鐵爪劃開皮肉的瞬間，他甚至能感覺到爪刃上那股熟悉的丹毒殘韻在皮膚上激起的刺麻。
血珠順著小臂滑落，一滴正墜入懷中玉佩的裂紋。
玉佩原本溫涼如石，此刻卻猛地一震，像是被喚醒的活物。青光自裂紋中滲出，初如細流，轉(zhuǎn)瞬便如潮水般蕩開，映得楚凌云半邊臉頰泛起微綠。他丹田一熱，藥不塵的殘魂驟然浮現(xiàn)，身影比往常凝實幾分，卻又劇烈波動，仿佛隨時會散。
“這……這是……”藥不塵的聲音發(fā)顫，殘影踉蹌上前，指尖幾乎要觸到玉佩，卻又不敢碰，“三百年前……我肉身隕滅，殘魂寄于玉中流落……你從何處得來？”
楚凌云沒答。他盯著三長老，左手已悄然將玉佩按進掌心。血還在流，但傷口處的灼痛竟在減弱，像是被什么無形之力緩緩撫平。
三長老原本陰冷的臉上驟然變色。他盯著那青光，瞳孔收縮，鐵爪緩緩抬起，黑光在爪刃上流轉(zhuǎn)，比先前更濃。
“青紋玉佩，裂紋三道，光呈水波……”他聲音低沉，一字一頓，“圣丹會會長信物？你一個楚家余孽，怎會持有此物？”
楚凌云冷笑：“你不是一直在找我爹的遺物？現(xiàn)在找到了，卻認(rèn)不出是誰的？”
“少廢話！”三長老怒喝，殺意暴漲，“三百年前圣丹會被滅，會長身死，遺物流散，凡是持有者，皆為余孽！格殺勿論！”
話音未落，鐵爪已撕裂空氣，爪風(fēng)裹著黑光直撲而來，比之前快了近倍。楚凌云右肩鼎紋一燙，體內(nèi)殘存的真氣強行提起，側(cè)身閃避?？勺蟊蹅麆菸从?，動作遲滯半分，爪風(fēng)擦過肩頭，衣衫撕裂，皮肉火辣。
他踉蹌后退，腳步不穩(wěn)，卻未倒。藥不塵的殘影在空中劇烈晃動，似被玉佩的青光牽引，又似被某種記憶撕扯。
“藥老！”楚凌云低喝，“穩(wěn)??！這玉能護你？”
藥不塵喘息一聲，殘影稍稍凝實：“此玉乃我本命所煉，與我神魂同源……它認(rèn)你為持者，便能引動我殘魂之力……但……我已殘存三百年，經(jīng)不起大耗……”
“不用你拼命?！背柙埔а溃抗鈷哌^四周。十步外，地面塌陷出一個半掩的洞口，邊緣碎石堆積，像是久未有人踏足。他右腳一蹬，借力后撤，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淺淺血印。
三長老步步逼近，鐵爪抬起，黑光凝聚成刃。他不再開口，殺意已決。
楚凌云退至洞口邊緣，左腳踩空，身體一晃。他順勢向后倒去，右手卻猛地將玉佩按在胸口。青光驟然收縮，竟在掌心烙下一瞬紋路——似鼎，又似符，邊緣流轉(zhuǎn)著微不可察的金線。他心頭一震，仿佛有股暖流自玉佩涌入，直通丹田，與那枚暗紅丹紋輕輕相觸。
就在這一瞬，玉佩猛然一燙。
青光炸開，如煙如霧，瞬間籠罩方圓數(shù)丈。三長老的鐵爪劈入光幕，黑光與青光相撞，發(fā)出刺耳的撕裂聲。光幕未破，卻劇烈波動，似撐不了多久。
楚凌云不再猶豫，翻身滾入地洞。碎土簌簌落下，砸在他背上，洞口迅速被掩埋。最后一眼，他看見三長老的鐵爪懸在光幕之外，黑光吞吐，卻未能追入。
洞內(nèi)漆黑，空氣潮濕，帶著陳年土腥。他靠壁而坐，左臂傷口仍在流血，但血流已緩。玉佩貼在掌心，溫度漸退，青光消散，只余一道微弱的暖意。
藥不塵的殘影緩緩浮現(xiàn)，比先前黯淡許多，卻多了幾分平靜。
“你……不是我選的?！彼吐曊f，“可這玉，認(rèn)了你?！?/p>
楚凌云沒動，呼吸略重。他低頭看著掌心，那瞬紋路已消失，但皮膚下仿佛還殘留著一絲感應(yīng)，像是與玉佩之間多了一根看不見的線。
“它為什么選我？”他問。
藥不塵沉默片刻，聲音低沉：“三百年前，我將玉佩封入殘魂時，設(shè)下三重認(rèn)主之契——持玉者，需有丹心，需歷劫難，需……觸我之血?！?/p>
楚凌云一怔。
“你流的血，喚醒了它?！彼幉粔m緩緩道，“可它為何認(rèn)你，我不知?；蛟S……它等的就是你?！?/p>
楚凌云沒再問。他將玉佩收回懷中，指尖拂過裂紋。血已干，玉佩恢復(fù)溫潤，仿佛剛才的異變從未發(fā)生。
洞外，三長老站在光幕消散處，鐵爪垂地。他盯著那塌陷的洞口，黑光在爪刃上緩緩流轉(zhuǎn)，最終歸于沉寂。
“圣丹會的遺物……”他低聲自語，“竟落在一個十六歲的散修手里。”
他抬手，鐵爪輕劃地面，劃出三道深痕。
“傳令下去，封鎖方圓百里，掘地三尺。此子，必須死。”
洞內(nèi)，楚凌云緩緩起身。左臂傷勢未愈，但真氣已能運轉(zhuǎn)。他摸了摸懷中的玉佩，又看了眼洞深處——黑暗如墨，卻隱約有風(fēng)聲傳來，像是通向更深處。
他邁步向前，腳步沉穩(wěn)。
玉佩貼在胸口，微微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