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光在天花板游走時，程見微正跪在地上調試燈帶。新項目是給宋聽瀾公司做的品牌展廳照明，要求"用光影講一個關于'邊界'的故事"——宋聽瀾在提案會上說這話時，尾指輕輕敲著桌面，指甲油是正紅色，像一小簇跳動的火焰。
"咔嗒。"
相機快門聲突然響起，程見微的肩膀幾不可查地繃緊。她沒回頭，指尖繼續(xù)滑動調光器："說了多少次，別在我工作時拍照。"
林笙的笑聲從背后傳來，帶著相機金屬外殼的涼意："拍光影，又不是拍你。"腳步聲靠近，程見微能聞到她身上的松木香水味，混著剛從外面帶進來的夜氣，像冷光里摻了點暖調。
林笙把相機擱在工作臺，鏡頭還對著她的背影。程見微感覺到對方的手覆上她的腰，掌心貼著毛衣，溫度一點點滲進來。"還沒好？"林笙的下巴擱在她肩上，呼吸打在耳后最敏感的那塊皮膚上，"甲方催命？"
"宋聽瀾的項目。"程見微的聲音有點悶，"難搞。"
"哦——那個紅指甲總監(jiān)？"林笙的手指開始不規(guī)矩，順著她腰線往上滑，停在肋骨處輕輕按了按，"上次展會遇見，她看你的眼神，像在看展品。"
程見微的手指一頓，調光器沒拿穩(wěn)，"啪"地碰到旁邊的按鈕。天花板的燈帶瞬間變了顏色——冷白褪成曖昧的桃紅，像整個房間突然被浸在紅酒里。
林笙的呼吸猛地重了半拍。
程見微的后背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林笙從后面環(huán)住她，手臂收得很緊。沒有說話，只有兩人的心跳聲在冷白轉桃紅的光里撞在一起。程見微的喉結動了動，剛要開口，林笙的唇已經貼上她的后頸——不是吻，只是輕輕蹭著，像用體溫在她皮膚上顯影。
桃紅的光在天花板流動，把她們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兩株纏繞的植物。
"別在這里。"程見微的聲音發(fā)緊，指尖重新摸到調光器。
林笙沒動，只是把下巴更深地埋進她肩窩，呼吸帶著潮濕的熱氣："怕什么？又沒人。"
程見微用力按下調光器，桃紅驟然被掐滅，冷白光重新灌滿房間。像一場突然醒來的夢。
林笙退開半步，整理了一下程見微被弄皺的衣領，動作自然得像什么都沒發(fā)生。"我去給你熱牛奶。"她轉身走向角落的小廚房，相機被她隨手放在臺面上，屏幕還亮著——剛才那張照片，程見微跪在地上調試燈帶的背影，被桃紅的光裹著，像塊正在融化的糖。
程見微盯著那張照片，指尖還殘留著調光器的冰涼。這時，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屏幕亮起，是沈硯的名字。
背景是五年前的剪影：她和他站在山頂看日出，晨光把兩人的輪廓描成金色。離婚時她忘了換，沈硯大概也忘了。
震動持續(xù)了三秒，停了。沒有電話，只有一條短信：
**"書房第三層抽屜，你落下的設計手稿。"**
程見微盯著屏幕，冷白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紋路。廚房傳來微波爐運轉的低鳴，林笙的影子在磨砂玻璃門上晃了晃。她把手機塞回口袋，像把一盞亮著的燈按進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