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那日，大雪紛飛。
溫清晚披著單薄的斗篷走出府門，寒風(fēng)卷著雪粒刮過她的臉頰，刺得生疼。
“哎呀，姐姐終于出來了？”
林沐瑤站在最華麗的馬車旁，裹著鮮紅的斗篷，發(fā)間金釵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她嘟著嘴，聲音嬌滴滴的。
“不過，人都死了，還上什么香呀？難不成姐姐以為，燒幾炷香，他們就能活過來？”
溫清晚的腳步微微一頓，卻沒有回頭。
林沐瑤見狀，笑容更甜了。
“不過也好，就當(dāng)是陪路衍哥哥游山玩水了，聽說北疆雖然荒涼，但雪景極美呢。姐姐放心，等到了地方，我一定替姐姐多燒幾炷香，讓伯父伯母在九泉之下……”
“林小姐?！?/p>
溫清晚終于開口。
“死者為大，請你積點(diǎn)口德。”
林沐瑤臉色一僵，隨即委屈地扁了扁嘴。
“姐姐怎么這樣兇人家？我也是好心呀……”
溫清晚不再理會她，徑直走向最前方那輛寬敞華麗的馬車。
那是謝路衍的專屬座駕，從前只有她能與他同乘。
可當(dāng)她伸手欲掀車簾時(shí)，車夫卻攔了一下，低聲道：“夫人，謝將軍吩咐了，這輛馬車是給林小姐的，您的……在后面?！?/p>
溫清晚抬眸，順著車夫所指的方向看去。
后面那輛馬車破舊窄小，車篷上積著厚厚的雪，車輪甚至有些歪斜，像是隨時(shí)會散架。
林沐瑤見狀，掩唇輕笑。
“哎呀，姐姐別介意，路衍哥哥也是心疼我身子弱，受不得顛簸?！?/p>
她眨了眨眼，故作體貼道。
“要不姐姐和我同乘一輛？”
“欺人太甚！”
春桃氣得渾身發(fā)抖，沖上前就要理論。
“我家小姐才是正室！這輛馬車從前一直都是……”
“春桃?！?/p>
溫清晚輕輕拉住她，搖了搖頭。
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爭這些了。
她牽著春桃的手，一步步走向那輛破舊的馬車，雪地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很快又被新雪覆蓋。
車廂內(nèi)陰冷潮濕，座位上連個(gè)軟墊都沒有。
春桃紅著眼眶脫下自己的外衫鋪在座位上。
“小姐，您將就著坐。”
溫清晚拍了拍她的手，什么也沒說。
沒過多久，謝路衍終于出現(xiàn)了。
“路衍哥哥?！?/p>
林沐瑤立刻迎上去，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人家等你好久啦！”
謝路衍的目光卻越過她，看向后面的青布馬車。
溫清晚正掀開車簾，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相接，又各自避開。
謝路衍親手扶著林沐瑤上了馬車，動(dòng)作溫柔得刺眼。
就在他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時(shí)，林沐瑤突然拉住他的袖子，嬌聲道。
“路衍哥哥，路途遙遠(yuǎn)，人家一個(gè)人好悶呀?！?/p>
她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手指輕輕劃過謝路衍的掌心。
“我們可以……做點(diǎn)別的事情打發(fā)時(shí)間嘛。”
故意將衣領(lǐng)往下拉了拉，露出雪白的脖頸。
謝路衍身形一頓，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溫清晚的馬車。
破舊的車簾被風(fēng)吹起一角，隱約可見里面單薄的身影。
“路衍哥哥？”
林沐瑤撒嬌地晃了晃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