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大腦一片空白。
發(fā)生了什么？練氣四層的趙虎，氣勢洶洶地去羞辱練氣一層的林辰，結果……自己莫名其妙慘叫一聲，差點摔倒？
而那個廢物林辰，居然……安然無恙？還說了一句那么……硬氣的話？
“手臟了，就自己洗？”
這句話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趙虎臉上，也抽在每一個看熱鬧的人心上。
趙虎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紫，羞憤、恐懼、還有一絲無法理解的茫然交織在一起，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想發(fā)作，想立刻撕碎林辰，但身體里那股被瞬間抽空的虛弱感和殘留的恐懼，讓他連站穩(wěn)都困難，更別說動手了。
“走……走！”
趙虎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聲音都在發(fā)顫，在跟班的攙扶下，狼狽不堪、如同喪家之犬般匆匆逃離了演武場，連一句狠話都不敢再放。
演武場上，詭異的寂靜持續(xù)著。
一道道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個沉默地清理著污穢的單薄身影上。
那些目光里，之前的輕蔑和嘲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驚疑、困惑，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林辰低著頭，握著掃帚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著。
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丹田氣海此刻正如同沸水般劇烈翻騰！
剛才那股強行涌入的、屬于趙虎的駁雜靈力，正在黑戒殘留的某種奇異力量作用下，被粗暴地撕裂、擠壓、淬煉！
劇痛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在體內(nèi)攢刺！
他死死咬住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如同小溪般滾滾而下，混雜著污穢的臟水。
他強忍著體內(nèi)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和靈力淬煉帶來的撕裂感，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仿佛那骯臟的掃帚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撐。
“咔…咔嚓……”
一聲極其微弱、仿佛蛋殼破裂般的輕響，在他體內(nèi)深處響起。
在那狂暴淬煉的劇痛達到頂點之時，林辰感覺丹田氣海那層頑固了整整三年的無形壁壘，終于……裂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
一股遠比之前精純、凝練了數(shù)倍的新生氣感，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帶著勃勃生機，從那縫隙中掙扎著、頑強地探了出來！
練氣……二層？！林辰的動作猛地一頓，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死死低著頭，沾滿污水的臉上，嘴角卻控制不住地、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那弧度，冰冷，卻又帶著一種掙脫枷鎖的、近乎瘋狂的鋒利！
演武場上，死寂如濃墨般化不開。
方才的喧囂嘲諷、幸災樂禍，此刻全被硬生生掐斷在喉嚨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在青石地上沉悶地回響。
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死死釘在那個角落——釘在林辰佝僂著、卻異常挺直的脊背上。
他依舊握著那柄散發(fā)著餿臭的破掃帚，機械地刮擦著地面殘留的污穢。
汗水混著臟水，在他沾滿污泥的臉上沖出幾道溝壑，順著下巴滴落。
單薄的粗布衣衫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嶙峋的骨架，微微地顫抖著。
每一次顫抖，都像是在忍受著體內(nèi)某種無形的酷刑。
沒人再敢出聲嘲笑。
方才那一幕太過詭異，太過駭人！氣勢洶洶、練氣四層的趙虎，竟被公認的練氣一層廢物林辰，僅僅是抓了一下手腕，就瞬間萎靡如爛泥，慘叫著幾乎撲倒！
那一聲短促凄厲的“呃啊——”，此刻還在眾人耳邊回蕩，帶著一種直刺骨髓的寒意。
趙虎被兩個跟班架著，早已狼狽不堪地逃得沒了蹤影。
可那畫面，卻深深烙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眼底。
“嘶……剛才……怎么回事？”
一個旁系子弟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驚魂未定的顫抖。
“不……不知道?。≮w虎哥明明要發(fā)力的，怎么突然就……”
“邪門！太邪門了！林辰那廢物……他干了什么？”
“練氣一層……怎么可能把練氣四層弄成那樣？除非……”有人眼神閃爍，聲音更低，“他用了什么邪法？”
“對！肯定是邪術！那眼神，你們看到?jīng)]？冷的嚇人！”
細碎而壓抑的議論聲如同毒蛇的嘶嘶聲，在死寂的演武場角落里重新彌漫開來。
那些目光里的驚疑、困惑，迅速被一種更深層的忌憚和隱隱的排斥所取代。
廢物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突然變得詭異莫測、能瞬間放倒練氣四層的“廢物”。
未知帶來的恐懼，遠比明面上的強大更令人心悸。林辰對身后的議論充耳不聞。
他全部的意志，都用來對抗體內(nèi)那場剛剛平息、卻余波未消的風暴！
黑戒反饋回來的、屬于趙虎的駁雜靈力，雖然被那詭異的力量強行淬煉過一次，但那狂暴的能量洪流沖入他干涸細窄的經(jīng)脈時，依舊如同無數(shù)把燒紅的鈍刀在反復刮削、切割！
劇痛并未因突破練氣二層而完全消失，反而在丹田那新生氣感頑強滋長的同時，化為一種更深沉、更綿密的灼痛和撕裂感，在他四肢百骸間游走。
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脹痛的經(jīng)脈。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滾燙的砂礫。
“咔…咔嚓……”那聲微不可聞的壁壘碎裂聲，似乎還在靈魂深處回響。
練氣二層！三年絕望的冰封，一朝被這枚詭異黑戒帶來的力量強行鑿穿！
一股微弱卻前所未有的精純力量，如同初生的幼龍，在他狹窄的丹田氣海中緩緩盤踞、游弋。
這股力量遠比他自己苦修得來的凝練、厚重，帶著一種冰冷的質(zhì)感，隱隱散發(fā)著……完美無瑕的氣息？
林辰沾滿污水的嘴角，那抹冰冷而鋒利的弧度緩緩加深。
痛，深入骨髓！但這份痛楚之中，卻燃燒著一種名為“希望”的毒火，燒盡了他眼底最后一絲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