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刺痛感如同附骨之蛆,順著指尖蔓延,瞬間凍結(jié)了林辰的血液。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那本就微弱得可憐的氣感,正被一股蠻橫、冰冷的力量,順著掌心那小小的傷口,瘋狂地抽離出去!
那感覺,就像靈魂深處最核心的部分被硬生生扯走!
“呃啊——!”
林辰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起來。
他想甩開,想掙脫,但手指卻像焊死在那冰冷的黑色戒面上,紋絲不動!
那枚不起眼的黑戒,此刻仿佛化作了一個活著的、貪婪的深淵巨口,死死咬住了他的生命本源!
黑暗、冰冷、帶著一種源自亙古蠻荒的恐怖吸力,瞬間攫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意識像風中的燭火,被拉扯得明滅不定,眼看就要徹底熄滅,沉淪進那無邊的死寂。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關(guān)頭——
“嗡……!”
戒指上那些瘋狂閃爍、妖異流淌的暗金色符文,光芒驟然一斂!
那股狂暴的、幾乎要將林辰吸干的吞噬之力,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仿佛只是一個錯覺。冰冷的戒面依舊貼著他的手指,但那股致命的吸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飽脹感?
仿佛剛才被強行抽走的東西,又被一股更精純、更凝練的能量粗暴地塞了回來,甚至還帶著點利息!
林辰猛地抽回手,像被烙鐵燙到一樣,整個人向后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破胸膛。
他驚恐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掌心那道被錦緞割破的傷口,竟然……愈合了?
只留下一條淺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粉紅色印記。
不僅如此,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帶著暖意的氣流,正從掌心那被戒指接觸過的地方,緩緩滲入體內(nèi),沿著手臂的經(jīng)脈,一路向下,最終匯入他那片干涸已久的丹田氣海!
“這……”
林辰徹底懵了。
他下意識地內(nèi)視丹田。
那片沉寂了三年、如同死水般毫無波瀾的氣海,此刻竟然……微微蕩漾了一下?
雖然依舊微弱得可憐,但那絲幾乎可以忽略的氣感,確實比之前……凝實了一絲絲?
就像一粒微塵落入了死水,蕩開了一圈幾乎看不見的漣漪。
“難道……是它?”
林辰的目光猛地投向靜靜躺在枯葉泥土中的那枚黑戒。
它恢復了最初的古樸沉寂,幽深的黑色戒身,繁復的暗金紋路內(nèi)斂無光,仿佛剛才那妖異吞噬光芒的一幕只是林辰瀕死時的幻覺。
可掌心的愈合,丹田那微不可察的異動,還有殘留在體內(nèi)那股奇異的飽脹感,都無比真實地提醒著他: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絕非虛幻!
這枚詭異的戒指……它在吞噬自己的氣血靈力,卻又在最后關(guān)頭反饋了回來?
而且反饋回來的東西,似乎……更加精純?
這到底是個什么鬼東西?!
巨大的驚駭過后,一種難以遏制的、混合著恐懼與強烈好奇的復雜情緒,瞬間淹沒了林辰。
他盯著那枚戒指,眼神劇烈地變幻著。
理智在尖叫著讓他遠離這邪門的東西,但內(nèi)心深處,一個被壓抑了太久、名為“希望”的微弱火苗,卻被這匪夷所思的經(jīng)歷,悄然點燃了一絲。
他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帶著十二萬分的警惕,再次緩緩靠近那冰冷的戒面。
這一次,沒有任何異動。戒指安靜地躺在那里,像一個沉睡的死物。
林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做出了一個極其重大的決定,猛地一咬牙,用沾著泥土和血痂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那枚戒指。
入手冰涼沉重,非金非玉的材質(zhì)帶著一種奇特的質(zhì)感。
戒身內(nèi)側(cè)似乎也刻著一些更加細密的紋路,但光線太暗,看不真切。
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血脈深處的微弱悸動,順著指尖傳來,極其微弱,卻讓林辰的心臟跟著漏跳了一拍。
他不敢戴上,更不敢再讓傷口接觸它。只是緊緊地將它攥在手心,冰冷的觸感透過皮膚傳來,讓他混亂的頭腦稍微冷靜了一些。
夜風吹過荒蕪的后山,帶來刺骨的寒意,也吹散了林辰身上最后一點劫后余生的虛汗。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渾身酸痛,但精神卻詭異地處于一種高度亢奮的狀態(tài)。
他最后看了一眼這片差點埋葬他的黑暗之地,攥緊了掌心里那枚冰冷堅硬的“異數(shù)”,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山下林家那燈火依稀的方向,沉默地走去。
每一步踏出,都感覺腳下的路,似乎和來時……有些不同了。
回到那間冰冷孤寂的西廂小屋時,已是后半夜。林辰反手插好門栓,背靠著門板,感受著掌心那枚戒指的冰冷觸感,仿佛握著一塊燙手的寒冰,又像握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星辰。
他走到油燈旁,將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唯一干凈的一角。
昏黃的光線下,戒指幽黑的戒身泛著冷硬的光澤,那些暗金色的符文在燈苗的跳動下,似乎又隱隱流轉(zhuǎn)起來,帶著一種神秘而危險的氣息。
林辰不敢多看,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
他盤膝坐到那張硬板床上,閉上眼睛,嘗試著運轉(zhuǎn)那套爛熟于心的《引氣訣》。
這一次,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