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不怕，怕的是窮得沒聲兒?！彼f完，從兜里掏出一個小鐵盒，打開，

里頭是一撮灰白色的粉末?！爸肋@是啥不？”我搖頭?！拔蚁眿D的骨灰。

”他笑得云淡風(fēng)輕，用食指蘸了一點，抹在假牙內(nèi)側(cè)：“待會兒我一張嘴，

她就跟我一起上臺。她活著的時候最愛看熱鬧，死了也不能錯過。”我胃里一陣翻涌，

差點把晚飯吐出來。宋大牙卻拍拍我肩膀：“小鸞，你爸走的時候，也是這么吐的吧？

”我猛地抬頭。他湊近我耳邊，聲音像蛇信子：“百草枯，半瓶，兌雪碧，甜嗎？

”我渾身血液瞬間結(jié)冰。他怎么會知道？我明明誰都沒說過！宋大牙卻不再看我，

轉(zhuǎn)身走向舞臺。聚光燈打在他背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像一條吊死鬼的繩子。

……“接下來，有請咱們的‘轉(zhuǎn)王’宋大牙，和他的新搭檔——葉！??！鸞！

”主持人拖長了音，觀眾掌聲雷動。我抱著二胡，一步步走上臺。每一步，

都踩在我爸的血跡上。宋大牙站在臺中央，沖觀眾鞠躬，假牙在燈光下閃著森冷的光。

“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今天咱們說一段《哭五更》?！庇^眾哄笑?！犊尬甯肥菃是?/p>

在喜劇舞臺上唱喪曲，是砸場子。宋大牙卻一本正經(jīng)：“不過，今天這《哭五更》，

是給活人唱的?！彼焓?，指向我：“給這位，葉小鸞，葉家嗩吶的唯一傳人。

”我頭皮發(fā)麻。他繼續(xù)道：“她爸，葉長庚，當(dāng)年也是這舞臺上的角兒，可惜啊，想不開，

喝了藥——”觀眾席瞬間安靜。連呼吸聲都停了。我手指搭上二胡弦，卻怎么也拉不出聲音。

宋大牙卻笑了，笑得眼角褶子炸開，像被刀劃過的紙：“老葉臨走前，

給我留了一句話——”他頓了頓，突然拔高嗓子，學(xué)著女人的尖細(xì)聲調(diào)：“大牙啊，

你替我閨女笑一聲，我死也閉眼了！”觀眾爆笑。有人吹口哨，有人喊“再來一個”。

我眼前發(fā)黑，耳邊嗡嗡作響，仿佛回到五年前的雪夜——我爸躺在后臺長椅上，嘴角冒血沫，

卻還在笑：“閨女，給爸笑一個，爸冷?！蔽疫珠_嘴，笑得比哭還難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