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載了一個最普通的直播軟件，注冊賬號，名字直接用了真名——蘇晚。簡介更簡單：數錢。

攝像頭對準地面那片狼藉的金屬光芒，開播。沒有任何預告，沒有任何粉絲基礎，

直播間里只有零星幾個誤入的游客?！?？？？這是在干嘛？】【數硬幣？一毛的？

主播窮瘋了吧？】【行為藝術？搞不懂。】【散了散了，沒勁。

】屏幕上飄過幾條稀稀拉拉的彈幕，很快又歸于沉寂。蘇晚像是沒看見。她坐在地板上，

拿出幾個買水果時攢下的塑料袋，開始一枚一枚地數。冰涼的硬幣沾著林澤施舍的臭味，

沾著他指尖的傲慢，但她數得極其認真?！耙幻?，兩毛，三毛……”聲音很輕，

沒有什么情緒，只是機械地重復。數夠一百枚，裝進一個塑料袋，扎緊，在旁邊壘好。

手指很快被金屬邊緣磨得發(fā)紅，腰背因為長時間彎曲而酸痛僵硬。脖子低得快要斷掉。

數到半夜，眼睛干澀發(fā)脹，塑料袋才壘了小小一摞。而箱子里，依舊是滿當當的一片銀光，

仿佛永遠沒有盡頭。她關了直播。在線人數：3。第二天，同一個時間，她又打開了直播。

依舊是從箱子里拿硬幣，數，裝袋?！局鞑ビ謥頂典撻G兒了？】【真是毅力可嘉，

有這功夫去搬磚不好嗎？】【我賭她數不完就會放棄?！俊究粗祭?，手不疼嗎？】嘲諷的，

看熱鬧的，漠不關心的。在線人數偶爾能突破兩位數。蘇晚很少看彈幕，更不互動。

她只是數?！耙话偃?，一百三十二……”數硬幣成了她生活的全部。白天，

她去附近的便利店做半天收銀，站得小腿浮腫，

對著形形色色的顧客重復“歡迎光臨”和“謝謝惠顧”。晚上，她就回到這間小屋，

打開直播，將自己埋進那片冰冷的金屬海里。硬幣的味道，林澤嘲諷的臉，空蕩蕩的房間，

屏幕上飛過的刻薄字眼……它們交織在一起，啃噬著她，也淬煉著她。她需要這筆錢，

哪怕它骯臟，哪怕它屈辱。交完房租，她幾乎身無分文。這十萬，是她僅有的活下去的資本。

她必須親手把它們數清楚，一分一毛地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