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國騎著自行車，林雪坐在后座上，晚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帶著淡淡的洗發(fā)水香味。
剛才在全聚德的不愉快，已經(jīng)被這涼爽的晚風(fēng)吹散了。
“守國，對不起，剛才我沒忍住?！?/p>
林雪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歉意。
“你道什么歉？”
李守國笑了，“你打得對。對付那種人，就不能客氣。再說了，他侮辱你，我還沒動手呢，你倒是替我省事了?！?/p>
他心里清楚，林雪那一巴掌，不只是為她自己，更是為了維護(hù)他。
這個女孩，總是這樣，默默地為他著想。
“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嘴臉?！?/p>
林雪哼了一聲，“自己沒本事，還看不起別人。那種男人，誰嫁給他誰倒霉?！?/p>
李守國沒有接話。
秦淮茹的選擇，他不想再評價。
路是她自己選的，是好是壞，都得她自己接著。
“對了，你住的那個四合院，是不是人多嘴雜的？”
林雪換了個話題。
“嗯，一個院子住了二十多戶人家，三大爺、二大爺、一大爺，什么人都有?！?/p>
李守國簡單介紹了一下。
“那你可得小心點(diǎn)?！?/p>
林雪提醒道，“今天這事兒，那個賈東旭肯定會回去添油加醋地亂說。你那個前未婚妻……估計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們肯定會敗壞你的名聲。”
李守國不在意地笑了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李守國是什么樣的人，我自己清楚。他們想說，就讓他們說去吧?！?/p>
在戰(zhàn)場上，連生死都看淡了，這點(diǎn)風(fēng)言風(fēng)語，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把林雪送到醫(yī)院宿舍門口，看著她進(jìn)去，李守國才調(diào)轉(zhuǎn)車頭，往四合院騎去。
剛進(jìn)胡同口，就看見三大爺閻埠貴正端著個茶缸子，在門口溜達(dá)。
閻埠貴是院里出了名的“算盤精”，干什么事都得先算計算計自己有沒有好處。
“喲，守國回來啦?！?/p>
閻埠貴看見他，瞇著眼睛打招呼。
“三大爺?！?/p>
李守國點(diǎn)了點(diǎn)頭，推著車往院里走。
“今天這是……上哪兒發(fā)財去了？回來得這么晚?！?/p>
閻埠貴跟在他屁股后面，眼睛不住地往他身上瞟，似在估算他這一身行頭值多少錢。
“跟朋友吃了個飯?！?/p>
李守國隨口應(yīng)付道。
他不想跟院里這些人說太多自己的事。
人心復(fù)雜，你說得多了，指不定被傳成什么樣。
進(jìn)了院子，中院的石桌旁，還坐著幾個人。
一大爺易中海，二大爺劉海中，還有三大媽。
幾個人正湊在一起，壓低了聲音不知道在聊什么。
看到李守國進(jìn)來，他們的說話聲戛然而止，幾雙眼睛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復(fù)雜得很。
有同情，有憐憫，還有一絲看好戲的幸災(zāi)樂禍。
李守國心里門兒清。
肯定是秦淮茹退婚的事，已經(jīng)在院里傳遍了。
這些人，估計正拿他當(dāng)飯后談資呢。
他沒理會那些目光，徑直往自己的屋子走。
“守國！”
三大媽突然站了起來，快步追上他。
“三大媽，有事？”
李守國停下腳步。
“哎呀，守國啊，你可算回來了?！?/p>
三大媽一臉熱絡(luò)，拉著他的胳膊，把他往旁邊拽了拽，一副要說悄悄話的樣子。
“你看你這孩子，受了這么大委屈，也不跟大媽說?！?/p>
三大媽的語氣里充滿了“關(guān)切”，“那個秦淮茹，真不是個東西！你說你，要模樣有模樣，要個頭有個頭，還是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英雄，她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賈東旭那個病秧子了呢？”
李守國默不作聲。
他知道，三大媽這番話，只是個開場白。
果然，三大媽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啊，你也別太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大媽我啊，給你物色了個好姑娘！”
來了。
李守國心想。
“誰??？就是咱們街道小學(xué)的那個王老師！叫王秀英，二十二歲，長得那叫一個水靈！人家可是知識分子，戴眼鏡的，斯斯文文。最關(guān)鍵的是，人家是正式老師，鐵飯碗！一個月工資比賈東旭還多呢！”
三大媽越說越興奮，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李守國臉上了。
“大媽跟你說，這事兒要是成了，你可就出息了！娶個老師當(dāng)媳婦，以后孩子的教育都不用愁了！看院里誰還敢笑話你！”
李守國聽明白了。
在三大媽眼里，自己還是那個被秦淮茹甩了的可憐蟲，是個沒工作的轉(zhuǎn)業(yè)軍人。
給他介紹個小學(xué)老師，在她看來，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惠了。
“三大媽，謝謝您的好意?！?/p>
李守國語氣很平靜，也很堅(jiān)決，“不過我現(xiàn)在，沒心思考慮這些事。我剛回來，工作還沒穩(wěn)定，不想耽誤人家姑娘?！?/p>
他找了個最委婉的理由。
三大媽一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沒想到李守國會拒絕。
在她看來，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李守國有什么理由拒絕？
“哎，守國，你怎么這么想不開呢？”
三大媽的語氣變了，帶上了一絲埋怨，“工作可以慢慢找嘛！人家王老師又不嫌棄你！你是不是……還想著秦淮茹呢？”
李守國皺了皺眉：“三大媽，您想多了。我就是單純覺得現(xiàn)在不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的？”
三大媽不依不饒，“我看你就是死心眼！秦淮茹那種女人有什么好的？水性楊花，見錢眼開！你還惦記她，你傻不傻啊你！”
“三大媽，我累了，想休息了?！?/p>
李守國不想再跟她糾纏下去，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走。
“哎，你這孩子！”
三大媽在后面跺了跺腳，氣呼呼地回到了石桌旁。
“怎么樣？他答應(yīng)了？”
二大爺劉海中伸長了脖子問。
“答應(yīng)個屁！”
三大媽一屁股坐下，沒好氣地說，“給臉不要臉！一個被甩了的轉(zhuǎn)業(yè)兵，還挑三揀四的！我給他介紹個小學(xué)老師，他還不樂意！我看他啊，就是被秦淮茹迷了心竅，還想著那個狐貍精呢！”
“我看也是。”
二大爺劉海中煞有介事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年輕人啊，就是容易犯糊涂。秦淮茹是長得好看，可好看能當(dāng)飯吃嗎？還是賈東旭聰明，知道找個工人，有鐵飯碗?！?/p>
一大爺易中海抽著煙，慢悠悠地開了口：“守國這孩子，心氣高。剛從部隊(duì)回來，受了這么個打擊，一時半會兒轉(zhuǎn)不過彎來也正常。讓他自己慢慢想吧?！?/p>
他嘴上說著公道話，心里卻也在盤算。
李守國這孩子，人品不錯，就是太老實(shí)。
現(xiàn)在工作沒了，媳婦也跟人跑了，以后養(yǎng)老，是指望不上了。
還是得把心思多放在賈東旭和傻柱身上。
幾個人又七嘴八舌地議論了一陣，核心思想就一個：李守國真可憐，真慘，真傻。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飄進(jìn)了還沒走遠(yuǎn)的秦淮茹的耳朵里。
她剛從賈家出來，準(zhǔn)備回自己屋，正好聽見了三大媽他們的談話。
可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話非但沒有讓她感到得意，反而讓她心里更加煩躁。
她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全聚德里，林雪甩賈東旭那一巴掌的畫面。
那個叫王秀英的小學(xué)老師，能跟林雪比嗎？
李守國拒絕了小學(xué)老師，是因?yàn)檫€想著自己？
還是因?yàn)椤?/p>
他身邊已經(jīng)有了林雪那樣更優(yōu)秀的人？
秦淮茹的心，徹底亂了。
她推開自己家的門，屋里黑漆漆的，一股冷清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突然覺得，這個她即將作為新房的屋子，是那么的陌生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