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姜染頂著兩個黑眼圈,踏進了辦公室。
一進門,就感覺氣氛不對。
同事們?nèi)齼蓛傻鼐墼谝黄?,交頭接耳,看到她來,又立刻散開,眼神里帶著一絲同情和……幸災(zāi)樂禍?
“怎么了這是?公司要倒閉了?”姜染放下包,問旁邊的周曉曉。
“比倒閉還勁爆?!敝軙詴园阉浇锹?,壓低聲音,“許知書,帶了早餐,親自送到總監(jiān)辦公室去了。愛心早餐哦!”
姜染的心,沉了一下。
“而且,我剛才去茶水間,聽到她在打電話,說什么……‘媽,你放心,我和阿嶼的事,很快就定下來了’?!?/p>
“什么意思?”
“還能什么意思?聯(lián)姻唄!”周曉-曉一臉“你懂的”表情,“豪門嘛,不都愛玩這套??蓱z了你,周末兩天陪著太子讀書,結(jié)果人家正宮娘娘一出馬,你就得靠邊站。”
姜染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打開電腦。
她知道周曉曉是為她抱不平,但這些話,聽在她耳朵里,還是像針扎一樣。
上午的例會,氣氛詭異。
秦嶼坐在主位,面無表情。許知書則坐在他旁邊,以一種女主人的姿態(tài),不時地給他遞水,或者低聲說些什么。
姜染和秦嶼,全程零交流。
他沒有看她一眼,仿佛周末那個通宵的夜晚,只是一場夢。
討論到宣傳片腳本時,許知書提出了幾個修改意見。
“我覺得,故事主線可以再突出一下我們博雅咨詢在項目中的專業(yè)性。”
“這個場景,是不是可以換成我們公司投資的另一個度假村?可以起到聯(lián)動宣傳的效果。”
她的每一條意見,都帶著強烈的商業(yè)目的,將姜染原本那個充滿溫情的“家”的創(chuàng)意,切割得支離破碎。
姜染想反駁,但看了看秦嶼。
他只是沉默地聽著,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這種沉默,比直接的否定,更讓姜染心寒。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局外人。
這個項目,從頭到尾,都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資本游戲。而她,不過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
會議結(jié)束后,姜染收到了許知書的微信。
【姜小姐,有時間嗎?一起喝杯咖啡。】
鴻門宴,終究還是來了。
公司樓下的咖啡館里。
許知書依舊是那副優(yōu)雅得體的模樣,她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像一只高貴的天鵝。
“姜小姐,周末辛苦了?!彼乳_了口,語氣溫和。
“還好,職責(zé)所在?!苯久鏌o表情。
“阿嶼這個人,就是事業(yè)心太重,對自己要求高,對身邊的人,要求更高?!痹S知書笑了笑,“你跟他共事,應(yīng)該很辛苦吧?”
“還好,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那就好。”許知書放下咖啡勺,抬起眼,目光里帶著一絲勝利者的姿態(tài),“其實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說件事?!?/p>
她頓了頓,似乎在欣賞姜染臉上緊張的表情。
“我和阿嶼,兩家的長輩,已經(jīng)在商量我們訂婚的事了?!?/p>
“我們兩家是世交,這次的合作,也是為了將來的聯(lián)姻鋪路。所以……”
她看著姜染,一字一句地說:“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位置,不要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也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幻想?!?/p>
“這對你,對阿嶼,對大家,都好。”
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但親耳聽到這些話,姜染的心,還是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了,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妝容精致、言語溫柔的女人,忽然覺得很可笑。
“許總,”她開口,聲音異常平靜,“您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我跟秦總監(jiān),只是單純的上下級關(guān)系。您說的那些‘幻想’,我從來沒有過。”
“至于我的位置,我很清楚。我是一個憑自己的能力吃飯的打工人,不像某些人,需要靠聯(lián)姻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她的話,像一把軟刀子,戳中了許知書的痛處。
許知書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裂痕。
“你……”
“許總,如果您的優(yōu)越感,是建立在用家世背景來打壓一個普通職員的基礎(chǔ)上,那我只能說,您的這份優(yōu)越,真的很廉價?!?/p>
姜染站起身,從錢包里拿出幾張鈔票,放在桌上。
“這杯咖啡,我請了。就當(dāng)是……提前祝賀您訂婚快樂?!?/p>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館。
走出門口的那一刻,陽光刺得她眼睛發(fā)酸。
她拼命地仰起頭,想把眼淚逼回去。
姜染,不許哭。
為了一個不屬于你的人,不值得。
那天下午,姜染在電腦上,敲下了“辭職信”三個字。
但她沒有立刻發(fā)出去。
她要走,但也要走得體面。
她要把“東方文旅城”這個項目,做完,做好。
她要向秦嶼,也向許知書證明,沒有他們,她姜染,一樣可以做得很好。
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