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夏離郡,這里似乎是一個迷離的夢。
夢中的少年生活在這片樂土里無憂無慮,有父母一直陪伴在身旁。只是快樂的日子真的很短暫,就像曾經(jīng)許許多多普通的一天一樣,這一天,父親收拾起行囊似乎要出遠門。
少年哭著不愿讓父親離開,但父親只是塞給了他半只純金打造的老虎,父親那天說了什么,似乎朦朦朧朧已經(jīng)聽不太清楚了,父親輕輕地擁抱了母親,深情地吻了她,然后轉(zhuǎn)身上了門外早已候著的馬車,自始至終,沒有回頭。
往后的許多年里,少年每天都坐在府外的石獅子的旁邊,向城外看著,等待著,等待著父親的馬車,這一等就是幾十年。
一位相貌威儀不凡的中年男子自睡夢中緩緩睜開眼睛,他緩緩脫下華麗的錦袍伸了個懶腰。夢中的半只老虎依然握在他的手中,歷經(jīng)幾十年的歲月洗禮,依然光亮如新。
“啟稟二皇子殿下,皇州驚變,大將軍韋厄業(yè)稱雒州王龍旸晗毒殺陛下,現(xiàn)圍困皇域,不知戰(zhàn)況如何?!蔽萃庖幻墓俅虬绲娜艘姷剿蚜?,于是匯報道,此人乃是二皇子府內(nèi)首席幕僚簡憲和。
“哦?”聽聞陛下駕崩的二皇子天竟瀚似乎不怎么吃驚:“憲和,你怎么看?”
“先前雒州王歸降太子殿下,如今毒殺陛下不是沒有可能。只是,臣以為陛下被毒殺可能性極小,韋厄業(yè)造反才是真?!?/p>
二皇子冷笑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洗漱起來:“看來不管什么情況,老頭子是真的不在了···羽若星靨那小子呢?”
“回二殿下,羽若都護半個月前,僅率三千月亮湖軍進京完婚,目前應該還在皇域。”
“韋厄業(yè)若是繼承韋凈瓶的兵馬,應有三萬余人吧?”天竟瀚依然顯得漫不經(jīng)心。
“沒錯···二皇子殿下,如今陛下身故,太子受難,我們?”簡憲和停頓了許久,似乎想讓二皇子心領神會,說出來的話,并非是臣子之道。
二皇子再次笑了笑,他自是知道家臣是如何打算的:“光州,休息太久了···通知張文進,馮休元,集合兵馬,進京?!?/p>
“是。”簡憲和領命而去。
“巨達,我們出趟遠門可好???”天竟瀚回頭對院子里坐在樹下休息的壯漢柔聲說道。壯漢只是傻傻地露出了笑臉,興奮地點著頭。
卻說這雨州初平郡,被叛將胡佑明詐開了城門,眼看城外的雁屏軍就要涌入城內(nèi)燒殺搶掠,一聲嘹亮的號角聲突然自北方傳來,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華凝樂定神細視,只見一隊驍騎打著“廖”字旗號,向著雁屏軍掩殺而去??蛇@隊騎兵穿著的不是帝國的盔甲,帝國的戰(zhàn)馬也沒有如此高大,帝國之中也沒有廖姓將軍,這些會是什么人呢?
雁屏軍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沖殺沒有做好準備,外圍的雁屏軍以血肉之軀撞上沖殺中的雒州戰(zhàn)馬,被撞得血肉紛飛,支離破碎。
雁辣暗罵韋厄業(yè)一句,張弓向著為首的騎兵射出一箭,卻不料箭頭只是碰撞在此人的盔甲上便被彈開了。
“可惡!可惡!”雁辣大罵道,若不是麥迪莎帶走了更多的兵力去追殺什么皇帝孫子去了,自己今日定然能攻破此城,享用美人。可來不及多想,雁辣轉(zhuǎn)身向著西南逃去,雁屏軍亦紛紛潰散。
一陣短暫的廝殺過后,廖錫燼緩緩地抽出佩劍架在了胡佑明的脖子上:“有多少叛軍,何人領兵,古城安軍何在?”
“我···我等由麥將軍率領,南下···襲擊影州軍,目的是為了殺死瑞王···”顯然是礙于刀劍的鋒利,他才支支吾吾地答道。這個回答和廖錫燼預想的差不多,只是想聽叛軍親口承認罷了,廖錫燼也沒再多說廢話,而是直接一刀徑直地割破了他的喉嚨。
“啊···你···”華誠江顯然是嚇壞了,眼前之人不知是敵是友,唯恐趕走豺狼又遇虎豹。
廖錫燼掃視了一眼初平郡城中的眾人,顯然,他們已經(jīng)沒有勇氣再做積極的抵抗了,不過,先前他們能守住這座城倒也是出人意料。
“這也太熱了···通知兄弟們休整一下馬上出發(fā),我們得趕在叛軍前面找到皇帝的好大孫。”廖錫燼吩咐道,卻見華凝樂徑直攔在了他的馬前。
“你們是哪里的人馬?···初平無善戰(zhàn)之將,還請將軍能夠留在這里保衛(wèi)初平的萬千百姓。”華凝樂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些話來。
“這位是初平縣主吧?縣主有所不知,雒州已歸順我大安,此番由廖將軍率精兵至此保護瑞王殿下?!卞a燼所帶人馬中有一禁軍校尉名喚雷林炎,乃是皇州衛(wèi)雷薄之子,與錫燼一同南下作為向?qū)А?/p>
“求將軍留下保護我們!”街道上的百姓見狀紛紛下跪叩首道,錫燼等人此時就是他們心中的救命稻草。
“求將軍留下保護我們!”華凝樂也跪在錫燼的馬前,錫燼心頭只覺一顫,連忙下馬扶起凝樂。錫燼盯著眼前的花容失色的年輕姑娘,又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快要嚇傻的華誠江,看來這些日子堅守城池的竟是這名女子。她雖然身子在不住的顫抖,但目光顯然是堅定的,他沉思良久,吩咐副將道:“留下一半的兄弟幫助守城。”
“三將軍···我們一共只來了一百來號兄弟,你一下留在這里一半···”副將悄聲耳語道,不過看著眼前之景,他似乎也狠不下這心。
“保住這座城,兄弟們能有個落腳之地?!绷五a燼答道,緩步走到華凝樂身前,此時她方才注意到玄甲紅袍睚眥旗,卻不知這是雒州龍家的什么人?看來皇域最近發(fā)生了不少事,怎奈雨州實在是消息閉塞。
廖錫燼取下自己的佩劍,遞到華凝樂手中,同時又拿過了她手中的匕首:“馭長劍殺敵,不要自尋短見···”廖錫燼想著要給姑娘擠出一個微笑,但他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笑出來。言畢,他便只率一半的騎兵出城向西南追去。
華凝樂握緊了廖錫燼的佩劍,似乎從中取得了極大的力量。雒州軍幫助其簡單的清理了戰(zhàn)場,畢竟如此炎熱的天氣,這些尸首恐傳播瘟疫。初平郡很快就繼續(xù)四門緊閉,靜待援軍而至。
錫燼向著西南方追去,沿途不少雨州少數(shù)民族土著人馬在哄搶傾倒在路邊的馬匹器械,眼見錫燼大隊人馬殺來,眾土著急忙一擁而散。錫燼忙令麾下活捉幾人詢問情況。原來雨州各族因州衛(wèi)華誠江怠政各自自保,聽聞雁屏族起兵反叛,相邀各族一同參加,不參與者或歸順大安者必遭其屠戮,各族眼看安軍一敗再敗,各族唯恐和象塘郡一樣的下場,只得向雁屏族貢獻糧草并幫助收攏戰(zhàn)利品。
雷林炎嗟嘆一聲不再言語,錫燼卻向眾土著詢問了安軍敗軍的消息,囑咐其守好各自營寨不要再為雁屏族賣命,雁屏族叛亂很快就會被平定,接著便要將其放回。
“廖將軍···這些人既與叛軍為伍,何不殺之而立威?”雷林炎道。
“都是為了活命,何必呢?”錫燼搖頭表示否定。
眾土著感激錫燼的不殺之恩,于是為其帶路至西北方不遠處的一處山谷。原來安軍自古城潰敗后,天燃瑞與太史淳收攏殘兵向西北方向而逃,欲投秀芝關而去。
這營寨外駐守的安軍雖眼看錫燼一行打著安軍旗號,卻仍然搭弓列陣,做防御狀。
“我乃帝國禁軍校尉雷林炎,此乃太子殿下令牌!”雷林炎連忙下馬,赤手空拳行至軍營前,亮出令牌表明身份。
“父王?”陣中的天燃瑞聽到“太子殿下”四字不由得心中一震,眼下他換上了普通帝軍校尉的盔甲,也沒打著一絲皇室旗號。天燃瑞顧不得太史淳的勸阻,沖到營外確認了令牌的真?zhèn)?,雙方才各自收起兵刃。
“父王可安好?”天燃瑞詢問道,他雖聽說了雒州歸順了帝國,但第一次親眼見到雒州兵馬近在眼前,他的心里還是有些忐忑。
雷林炎這才認出來身著普通校尉盔甲的瑞王,連忙跪伏于地:“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如今找到了瑞王殿下您,真是天佑我大安?!?/p>
錫燼無心看這父慈子孝的一幕,四顧一瞧,但見中軍營帳內(nèi)似有一人蓋著白布躺在里面。
“這是···?”雷林炎替錫燼問道。
“皇甫都護被麥迪莎所傷,仍堅持保護瑞王殿下,英勇奮戰(zhàn)至死?!碧反緜械溃骸拔业绕幢M全力才搶回皇甫都護的尸首,決不能使其客死他鄉(xiāng)?!?/p>
“太史將軍,不知家父?”雷林炎環(huán)顧四周,竟未見到皇州守備軍的身影,連忙詢問道。
“這···”太史淳欲言又止,原來,皇甫崇戰(zhàn)死后,影州軍老將黃長升為保護瑞王,率領影州軍與禁軍相互配合,各自打出皇室旗號四散突圍,吸引了絕大多數(shù)叛軍的注意力,才使得太史淳保護著天燃瑞殺出重圍,如今這山谷便是突圍后的集合地,待匯合后一同撤往秀芝關。不過卻仍未有任何一支突圍人馬安全抵達此處,皇州守備軍皆是步兵,突圍起來恐怕十分困難。
雷林炎低頭半晌沒有言語。
此時,突然有一名雒州騎兵跌落馬下,錫燼連忙上前查看,竟是中暑的癥狀,雨州實在濕熱難耐,雒州軍身披重甲,難免捂出病來。
“天氣太炎熱了,不能和他們打持久戰(zhàn),一定要速戰(zhàn)速決?!卞a燼建議道:“雨州天氣難測,野外太危險了,瑞王不如回初平立足?!?/p>
“初平竟未淪陷?”太史淳難以置信道,雨州戰(zhàn)局混亂至此,雨州首府竟然還在安軍手中。
錫燼無奈地搖了搖頭,若不是自己率軍前來,這初平必被屠城,瑞王也難逃一死,皇域就算守的再好,太子也沒了子嗣。如此,不是二皇子繼位就是韋厄業(yè)登基了。
“當朝皇孫竟不及一女子?!卞a燼看了一眼手捧令牌茫然失措的天燃瑞,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握柄處刻著一個清秀的“華”字,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竟讓其心中泛起了一絲漣漪:“久守不利,我們?nèi)ジ梢黄贝蟮摹!?/p>
卻說這燕隼關乃是帝國第一雄關,城高二十丈有余,城下護城河寬約五十米有余,稱得上大安帝國最堅固的堡壘。在三王之亂時作為抵御北方三王的重關要衛(wèi),使得北軍無一騎能染指皇州。只是如今三王之亂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燕隼關的守備亦略顯松弛。
燕隼關守將艾格乃是一員儒將,自詡頗有氣節(jié),聽聞雒州王毒殺安順帝,立即響應韋厄業(yè)的號召大開城門使得大量叛軍入關。若非守關責任在身,艾格恨不得親自帶兵去討伐雒州,營救太子。
不料在韋厄業(yè)大軍入關后的第二天夜里,只聽得關內(nèi)一陣騷動,艾格急忙起身披上外衣,還沒出房門,就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艾將軍當真是后知后覺啊?!眮碚咝Φ?,但見一身著夜行衣的青年男子正笑著看著他。此人正是龍旸晗的結(jié)義四弟宋知鴻,早年在繁霜山以打獵為生,練得一手百步穿楊的絕技以及令人嘆為觀止的輕功。原來艾格自忖燕隼關以北有偏將軍徐公閭駐守,因此疏于北門的防守,在入夜后,宋知鴻就順著護城河的鐵鏈,爬上了燕隼關的城樓,大開城門放雒州軍殺入城內(nèi)。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艾格憤恨地閉上了眼睛,想來自己飽讀詩書,卻沒想到竟然成為了燕隼關歷史上第一個被攻克的守將。
“嘿,還挺有骨氣的。只是這韋厄業(yè)謀反,你私放叛軍入關,且看皇帝老兒怎么處罰你吧···押下去,關到地牢里?!彼沃櫡愿赖?。
“大將軍謀反?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被押走的路上,艾格仍在呼喊,負責押送的雒州軍將士只得將其嘴巴塞住。
“我竟成了北方第一個攻克此關的人?!彼沃櫿驹谘圉狸P城樓上聳肩道,這關內(nèi)守備兵馬不足百人,大多皆被擒獲關押了起來,只有少部分逃了出去。不過這也是宋知鴻計劃的一部分,得知燕隼關被占,韋厄業(yè)定然返師攻打此處,如此,身在皇域的二哥龍旸晗能稍微減輕些壓力。
燕隼關下的護城河是一潭死水,站在高聳的城樓上,仍然能聞到一股難以言說的惡臭味:“古往今來,不知多少北方漢子葬身在這臭水中。”
果如施先生所料,第二天入夜,大批叛軍已然兵臨城下。宋知鴻按施先生所說仍掛著安軍軍旗,士卒皆穿著安軍衣甲,因此叛軍先鋒停留在城下一時也沒有進攻。
“何人奪我關隘?還不速速開城獻降,否則城破之時,令汝死無葬身之地!”為首之將乃是偏將軍典萬景。如今韋厄業(yè)負傷,又不敢給予章次騫兵權,因而只得差典萬景率領校尉蔣邈、文公休二人以及五千兵馬攜帶各種攻城器械向著燕隼關而來。
“典將軍,幾日不見,為何刀兵相向???”知鴻學著艾格的樣子答道。
“艾將軍?”典萬景滿臉疑問,他在腦海里仔細思考著艾格的樣子,可僅僅一面之緣,他實在是記不得艾格的樣子:“在下受大將軍令,聽聞雒州兵馬偷偷攻占了燕隼關,難道沒有嗎?”
“原來如此?!敝櫟溃骸跋惹皡s有雒州兵馬趁夜偷襲,已被本將擊退,奪了賊軍將旗,將軍請看。”言畢,知鴻將一面雒州軍旗扔到城下,典萬景差人取來一看,果是雒州軍旗不假,想來軍師情報有誤,白忙一場。
“如此,皇域戰(zhàn)事吃緊,我就班師回援了。還望艾將軍繼續(xù)恪守職責!”典萬景抱拳道,便要領軍回撤。
“將軍,燕隼關至關重要,可這艾格不是我們的人,不如換防,也算安心?!笔Y邈進言道,典萬景陷入了沉思,可惜典萬景戎馬半生卻是個粗人,這動腦子的事情實在是頗有些難為他了。
“將軍,如此···就由末將在此駐守,您返回上陳大營向大將軍復命如何?”蔣邈看出典萬景心中苦惱因而進言道,若是大將軍事成,能封個燕隼關守將也算不錯。
“如此甚好!”典萬景大喜,連忙撥給蔣邈五百余人駐守燕隼關,若是艾格有變,則就地殺之。蔣邈領命,典萬景因而率軍撤離。
城上宋知鴻眼見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心中笑道:“叛軍竟如此癡傻?!?/p>
“還請艾將軍打開城門,我等留下協(xié)助艾將軍守關?!笔Y邈道。
知鴻欣然接受,大開燕隼關甕城城門,放蔣邈進關,同時安排大批弓箭手埋伏于城墻上。蔣邈渾然不知地率軍進入甕城,卻不料關門猛然關閉。
“艾將軍這是何意?”蔣邈知道遇伏,大叫不妙。
“誰是艾將軍?”知鴻笑道:“可惜不是韋厄業(yè)被騙進來···無所謂,誰都一樣,放箭!”
一時箭如雨下,眾叛軍在甕城內(nèi)毫無掩體,很快就被射殺殆盡,蔣邈也身中數(shù)箭,不過卻在落馬身亡的前一刻,向天空打出一顆信號彈。
耀眼的紅色光芒劃破天空,如此,不僅僅是尚未走遠的典萬景,就連上陳的韋厄業(yè),并狩的徐公閭都會知道燕隼關有變這件事了。
“可惡!”知鴻咒罵道,急令兵士準備戰(zhàn)斗。
這撤退中的典萬景注意到信號彈,急忙勒令回師,卻已失了先機。燕隼關內(nèi)的投石機皆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南發(fā)射,一時間,螢火流星,飛沙走石,叛軍死傷者甚眾。宋知鴻只是緊閉城門箭矢齊發(fā),典萬景親自組織三次沖鋒,皆被雒州軍擊退,喉嚨還被宋知鴻射了一箭,劃破頸部,血流不止,若非護頸抵擋了大部分箭頭,恐怕已然被射死。
“將軍,還是撤回上陳再作打算吧!”文公休拼死救下典萬景,典萬景還想再沖鋒一次,不料喉嚨受傷,只是張著嘴,卻也說不出話來。文公休只得自作主張,勒令撤軍。
卻說這留守并狩的徐公閭看到自燕隼關射出的信號彈后,亦知燕隼關有變,自己已經(jīng)被雒州軍截作兩段?!皩④姡圉狸P有變,我等何不速速救援?”與徐公閭一同留守并狩的有校尉譙允南、牽弘成、衛(wèi)伯玉三人,其中這譙允南頗有才學,自文官典學從事出身,被韋凈瓶賞識收入大將軍府,棄文從武,雖為騎軍校尉,卻也不怎么受韋厄業(yè)賞識。
“燕隼關···當年顧擎昭、龍驚淵、唐穆邈都做不到的事情,就憑我們這些人么?”徐公閭喃喃道,隨即從懷中取出一份錦囊:“何況先前軍師已經(jīng)留有命令。”
譙牽衛(wèi)三人相互傳看后,徐公閭方才下令道:“如此,我們便開拓新的戰(zhàn)場,為大將軍分憂。傳令拔寨,向淺川進發(fā)!”
玉州淺川郡,是玉州主要的玉石產(chǎn)地,郡南則是湍流不息的忘川江,渡過忘川江則直達皇州最北邊的萬年郡。只是此渡口水流頗急,非大船不能???,因而渡船甚少,且大多由淺川步氏管理。
旸晗一路疾行至此,未敢耽誤,急忙點燃南岸廢棄的烽火臺上的狼煙,才稍微喘了口氣。
“烽火臺?”映曦滿臉疑惑道:“可是為何沒有駐軍?”
“陛下···我是說先帝,在位時萬事廢弛,這萬年郡太守更是一尸位素餐之輩。先帝禁止與玉州通商,太守無利可圖,渡口自然廢弛,只是韋厄業(yè)早晚會想到這個地方,我們不能久留?!睍D晗解釋道,卻不料轉(zhuǎn)身的瞬間卻見映曦不知何時竟然手持匕首顫抖著對著自己。
“你把我?guī)ё?,就可以和韋厄業(yè)結(jié)盟了是吧?”映曦顫抖地問道。
“郡主···”旸晗想到今日太子已然登基,便改口道:“公主···把刀放下?!睍D晗怎么也沒想到,剛才還我見猶憐的小姑娘怎么就突然拔刀相向了?
“你馬上把我送回去,否則,我就···自盡于此!”映曦威脅道。
“好···我這便送你回去?!睍D晗輕聲安撫著,目光卻已然盯上了映曦顫抖的手腕。林中不知名的怪鳥一聲嚎叫吸引了映曦的注意,旸晗便猛然出擊,一把抓住了映曦的手腕,甩下了她手中的匕首。
旸晗有意嚇一嚇映曦,好讓她之后路上能乖巧一些,因而一把掐住映曦的脖子,揚起她的下巴,如同把玩古董般審視起來:“天映曦,你以為我歸附帝國是為了你嗎?你知道嗎,就算你回去,韋厄業(yè)打下皇域,也會把你送給我,說不定到時候還有你姐姐···不過那時,你姐姐是我正妃,你只能做個小妾?!?/p>
映曦委屈地聽著,沒有言語,旸晗才松開了手,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匕首,連忙把身背過去,望著江面。女孩子的眼淚實在是讓旸晗亂了心神,原想簡單威脅一下她,沒想到好像真的嚇到她了。
好在映曦只是輕輕擦拭了眼淚,沒有哭出聲來。
“聽聞皇后娘娘也是淺川人,不知公主殿下去過淺川嗎?”旸晗試圖轉(zhuǎn)移話題道。
映曦搖了搖頭,語氣中依然帶著哭腔:“從我記事起,便從沒聽父皇和母后提過母后家鄉(xiāng)的事情,當年父皇母后成親時,爺爺還···很生氣。不過去年的這個時候,好像來了位名喚步以晴的表姐,只是她也是悄悄的來,悄悄的走,不敢聲張?!?/p>
旸晗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原來帝王之家亦有如此多的是是非非。二人在渡口沒休息太久,便隱約有艘大船破浪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