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拽了拽纏在手腕上的領帶，對段休冥說：“走了段先生，下一站，監(jiān)控室。我得看看我的小貓咪們視角怎么樣。”
段休冥被她拖著走，回頭看了一眼包廂里如同被按下暫停鍵的母女倆，以及那一地粉紅色的、仿佛在無聲嘲笑著什么的Hello Kitty，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他好像……真的上了條賊船。還是粉紅色的。
當晚，鹿家豪宅。
雞飛狗跳的婚宴終于結束，但鹿家的鬧劇才剛剛開始。
鹿鳴野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家里的監(jiān)控室，屏幕上被分割成無數個小窗口，每個窗口都顯示著不同的畫面——書房、走廊、臥室、餐廳……視角清一色來自各種角度的粉色Hello Kitty玩偶。它們被“不經意”地遺落在鹿家各個角落，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注視著一切。
段休冥靠在門框上，看著鹿鳴野熟練地切換鏡頭，調試錄音設備。
“你大伯要是知道他家變成了Kitty主題監(jiān)控樂園，會不會氣到心梗？”段休冥挑眉。
“那正好，”鹿鳴野頭也不回，“省得我給他下藥了。哦，說到藥，”她從一個精致的顏料盒里拿出幾管新的“顏料”，“我給大伯準備了點新玩意，加在他明天要喝的養(yǎng)生茶里，無色無味，只會讓他產生輕微的幻覺，比如看誰都像Hello Kitty?！?/p>
段休冥：“……”他開始同情那位素未謀面的大伯了。
突然，一個監(jiān)控畫面吸引了鹿鳴野的注意。那是鹿夫人臥室的畫面。
只見鹿夫人鬼鬼祟祟地鎖好門，然后撲到床上，抱著一個巨大的Hello Kitty玩偶（正是鹿鳴野白天砸給她的那個），哭得稀里嘩啦，一邊哭一邊罵：“鹿明遠你個老王八蛋！敢在外面養(yǎng)私生子！老娘給你戴的綠帽子能開染坊了！嗚嗚嗚……阿強（健身教練的名字）那個沒良心的，居然還有張姐王太太李夫人……嗚嗚嗚……老娘還不如這些塑料貓……”
鹿鳴野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拿出了零食：“哇哦，年度家庭倫理大戲?！?/p>
段休冥無語地別開臉。
就在這時，另一個監(jiān)控畫面?zhèn)鱽韯屿o——鹿家那位據說一直在外休養(yǎng)、不管世事的老夫人，竟然被人用輪椅推著，悄無聲息地送回了她的臥室！推她的人，正是鹿鳴野的大伯鹿明遠！
鹿鳴野的眼神瞬間變了。剛才的嬉笑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銳利。
她猛地站起身，動作快得帶倒了椅子。
“段先生，”她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詭異的興奮，“想不想看點更刺激的？”
段休冥看向她：“嗯？”
鹿鳴野沒回答，只是快速在控制臺上操作了幾下。屏幕上，一個隱藏的、從未被啟動過的監(jiān)控探頭亮起——那視角，竟然來自老夫人臥室天花板上的水晶燈！
畫面中，鹿明遠將老夫人安置在床上，低聲囑咐了幾句什么，老夫人眼神渾濁，沒有任何反應。鹿明遠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鹿鳴野盯著屏幕上老夫人那張枯槁的臉，指尖在控制臺的一個紅色按鈕上徘徊。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眼底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奶奶……”她輕聲呢喃，像是在呼喚最親愛的人，語氣卻冰冷刺骨，“您不是總說，要親眼看著我風風光光地出嫁嗎？”
她猛地按下了那個紅色按鈕！
監(jiān)控畫面里，老夫人床鋪正對著的那面墻，突然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緊接著，墻體緩緩向兩側移動，露出了里面——
一口黑沉沉的、雕刻著繁復花紋的……棺材？！
段休冥的瞳孔微微收縮。
鹿鳴野卻笑了起來，聲音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現在好了……您可以提前躺進去，親眼見證……”
她的指尖劃過屏幕，仿佛在撫摸棺材的輪廓，聲音甜得像毒藥：
“您最疼愛的寶貝兒子，是怎么一步一步，把您最在乎的鹿家……”
“變成真正的人間地獄的。”
畫面中，棺材蓋緩緩滑開。里面鋪著華麗的錦緞，但空空如也。
鹿鳴野歪了歪頭，對著麥克風輕聲說，聲音通過隱藏的揚聲器傳到了老夫人的房間：
“奶奶，您喜歡這個新床嗎？我特意為您選的?！?/p>
臥室里，輪椅上的老夫人猛地睜大了眼睛，渾濁的眼里充滿了驚恐，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
監(jiān)控室外，段休冥看著身邊仿佛被惡鬼附身般的女人，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鹿鳴野，”他聲音低沉，帶著審視，“你早就知道她沒死？也知道那口棺材？”
鹿鳴野緩緩轉過頭，眼底泛著某種近乎非人的詭異紅光，臉上卻綻放出一個燦爛到極點的笑容：
“當然?！?/p>
她湊近他，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血淋淋的寒意：
“畢竟十二年前，我父母車禍身亡的那晚……”
“就是她，我親愛的奶奶，親手把我鎖進冰冷的藏尸柜里的。”
“她說，鹿家的孩子，要想活下去……”
她的笑容越發(fā)妖異，帶著淚光，卻又瘋狂至極。
“要么變成瘋子，要么……”
“變成比她更狠的鬼?！?/p>
段休冥握著她手腕的力道，驀地收緊。
段休冥的手像鐵鉗一樣箍著鹿鳴野的手腕，監(jiān)控屏幕的冷光映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繃得有些緊。
藏尸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