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推開窗，外頭太陽明晃晃的，街上人來人往，賣燒餅的吆喝聲傳得老遠。
楚瑤端了碗豆?jié){進來，還有兩根油條?！俺渣c東西?！?/p>
夜玄接過來，豆?jié){還燙嘴。他吹了吹，慢慢喝。
“今天做什么？”楚瑤問。
“歇著。”夜玄說，“昨天鬧得大，避避風頭。”
楚瑤點點頭，沒說話。她心里明白，昨天那事不算完。林楓不是善茬，吃了虧，肯定要找回來。
果然，還沒到晌午，外頭就吵嚷起來。腳步聲雜沓，聽著人不少。
夜玄走到窗邊，掀開一條縫往下看。巷子口堵著幾個人，穿著統(tǒng)一的青灰色衣裳，腰佩長劍。是城主府的人。
“找上門了。”夜玄說。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好像早知道會這樣。
楚瑤有點緊張?！霸趺崔k？”
“不怕?！币剐f，“他們不敢在城里動手?！?/p>
話雖這么說，他還是把枕頭底下那把短刀揣進了懷里。這刀還沒研究透，但帶在身上，心里踏實點。
樓下掌柜的在和人說話，聲音挺大，像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岸豢凸僭诜坷锬?，沒出去過?！?/p>
夜玄和楚瑤對視一眼。掌柜的這是在報信。
腳步聲上了樓，停在門外。敲門聲響起，不輕不重。
夜玄過去開了門。門外站著三個人，為首的是個瘦高個，面皮白凈，看著挺和氣。
“有事？”夜玄問。
“城主有請。”瘦高個說，“跟我們走一趟吧?！?/p>
“為什么請我？”
“去了就知道?！笔莞邆€笑了笑，“別讓我們難做?！?/p>
夜玄看看楚瑤。楚瑤輕輕搖頭。
“我要是不去呢？”夜玄問。
瘦高個還是笑，但眼神冷了?！澳侵缓脛邮终埩恕！?/p>
他身后兩個人上前一步，手按在劍柄上。氣息不弱，都是練家子。
夜玄知道躲不過去?！靶校腋銈冏??！彼f，“她留下?！?/p>
瘦高個瞥了楚瑤一眼?！耙黄鸢桑鰝€伴。”
沒得選了。夜玄點點頭。“走吧?！?/p>
下了樓，出了客棧。門口停著一輛馬車，沒有窗。夜玄和楚瑤被請上車，瘦高個也跟了進來。
馬車動了，轱轆轱轆響。車里光線暗，看不清楚表情。
“為什么抓我們？”夜玄問。
“不是抓，是請。”瘦高個說，“到了地方，自然明白。”
夜玄不問了。問也問不出什么。
他感覺馬車在城里繞圈子，走了好久，終于停下。下車一看，不是城主府，是一處僻靜宅院。
進了門，穿過回廊，來到一間廳堂。里面坐著個人，穿著官服，面色嚴肅。
“人帶來了?！笔莞邆€稟報。
官服男人擺擺手，瘦高個退到一邊。
“夜玄？”官服男人問。
“是。”
“知道為什么找你來嗎？”
“不知道。”
官服男人哼了一聲?！白蛱炷阍谖魇校土謼髌鹆藳_突？”
“是?！?/p>
“還搶了他的東西？”
“那本來就是無主之物?！币剐f，“誰拿到歸誰。”
官服男人一拍桌子。“強詞奪理！城內(nèi)禁止私斗，你不知道？”
“知道?！币剐f，“是他先動手的?！?/p>
“還敢狡辯！”官服男人站起來，“近來城內(nèi)靈源波動異常，屢生事端。我看，八成和你有關(guān)！”
夜玄心里一沉。果然是因為這個。
他修煉《噬源初解》，吸收靈源時動靜大了點，沒想到引來了注意。
“跟我沒關(guān)系?！币剐f。
“有沒有關(guān)系，查過才知道?！惫俜腥死湫Γ澳孟?！”
瘦高個和另外兩人上前，就要動手。
突然，屋頂傳來一聲巨響，瓦片簌簌落下。一道黑影破頂而入，直撲官服男人。
是楚瑤！她不知何時脫了身，從上面殺了下來。
官服男人猝不及防，被一腳踢中胸口，倒飛出去。
“走！”楚瑤喊了一聲，扔給夜玄一個東西。
夜玄接住，是個圓球。他認得這叫“煙遁珠”，捏碎能放出濃煙。
“砰”的一聲，濃煙彌漫，伸手不見五指。
夜玄抓住楚瑤的手，往外沖。瘦高個拔劍刺來，夜玄側(cè)身躲過，反手一刀劃在他手腕上。
瘦高個痛呼一聲，劍掉了。
兩人沖出廳堂，來到院子里。外面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刀劍出鞘，寒光閃閃。
“跟我來！”楚瑤拉著夜玄，往西邊跑。
那邊是圍墻，很高。楚瑤一躍而上，伸手拉夜玄。
夜玄跳起來，抓住她的手。下面箭矢射來，嗖嗖作響。
突然，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直劈夜玄后背。
夜玄感覺一股巨力襲來，喉頭一甜，噴出口血。他強提一口氣，翻過墻頭，摔在外面的巷子里。
楚瑤跳下來，扶起他?！皼]事吧？”
夜玄搖搖頭，說不出話。后背火辣辣地疼。
巷子兩頭都傳來腳步聲，追兵來了。
“這邊?！背帞v著夜玄，鉆進一條窄巷。
七拐八繞，來到一處破屋前。楚瑤推開門，里面堆滿雜物。
“暫時安全了?！彼f，“你傷得重不重？”
夜玄靠墻坐下，喘了口氣?！斑€好。剛才那道金光是什么？”
“是仙使?！背幠樕?，“沒想到驚動了他們。”
夜玄心里一沉。仙使是直屬九大仙域的高手，負責維護靈源秩序。他們出手，事情就大了。
“你怎么脫身的？”夜玄問。
“用了點小手段。”楚瑤說，“我以前學過些遁術(shù)?！?/p>
夜玄看看她。這姑娘不簡單。
外面?zhèn)鱽砗魢[聲，由遠及近。仙使追來了。
“得趕緊走?！币剐暝酒饋?，“城里不能待了。”
楚瑤點頭。“我知道一條出城的密道?！?/p>
兩人出了破屋，沿著墻根陰影疾行。楚瑤對這里很熟，專挑偏僻小路走。
來到一處廢棄宅院，楚瑤挪開一口枯井邊的石板，露出一個洞口。
“從這里能出城?！彼f，“跟我來?！?/p>
夜玄跟著她跳下去。里面是條地道，又窄又黑，只能彎腰前行。
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前面透來亮光。出口到了。
外面是片小樹林，離城已有數(shù)里。
夜玄松了口氣，傷口又疼起來。他靠著一棵樹坐下，臉色蒼白。
楚瑤查看他的傷勢。“傷得不輕。得找個地方療傷?！?/p>
夜玄點點頭?！岸嘀x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栽了。”
楚瑤笑了笑?！盎ハ鄮兔β?。”
夜玄也笑了。這姑娘確實不錯。
休息片刻，兩人繼續(xù)上路。得找個安全地方落腳。
夜玄邊走邊想。仙使都出手了，看來事情鬧大了。以后得更小心才行。
那把短刀還在懷里，硌得慌。等安頓下來，得好好研究研究。
太陽偏西了，拉長了兩人的影子。前路還長，得一步步走。
夜玄回頭望了眼遠處的城池。還會回來的，他想。到時候，就不一樣了。
楚瑤看他一眼。“想什么呢？”
“沒什么。”夜玄說，“走吧，找地方過夜?！?/p>
兩人沿著小路，朝山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