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上個月提交的《中元節(jié)文明祭祀實施方案》，

上面用紅筆圈著幾處：“我建議劃定專門祭祀?yún)^(qū)，配消防水桶和垃圾桶，

既能讓老百姓盡孝心，又不污染環(huán)境?？赡?，這方案遞上去，連個回音都沒有。

”胡燦的喉結(jié)動了動。他見過那份方案，蘇曉寫得很細，

連祭祀?yún)^(qū)的位置選在河邊閑置空地、每天安排兩人值班都標好了。他其實是認同的，

可上級開會時說 “禁止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出了火災(zāi)誰負責(zé)？”他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按規(guī)定辦事?！?他只能這么說，盡管心里某處像被小錘子敲著，悶悶地疼。風(fēng)又吹過來，

帶著河面上的涼意。胡燦忽然想起小時候，祖父牽著他的手往河邊走，手里提著一盞河燈。

竹篾做的骨架，糊著米白色的油紙，里面放著一小截紅蠟燭。祖父的手很粗，布滿了老繭，

卻把河燈拿得很穩(wěn)，生怕碰壞了油紙。“燦燦，你看這燈，” 祖父的聲音慢悠悠的，

“得讓它順順當當漂下去，先人才找得到回家的路?！薄耙?guī)定規(guī)定，你就只知道規(guī)定！

” 蘇曉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些，打斷了他的回憶，“你知道王奶奶昨天找我干什么嗎？

她從懷里摸出個布包，里面是她攢了半年的零錢，換了一沓紙錢，問我‘曉丫頭，

是不是以后不能給我家老頭子燒紙了？他在臺灣那邊，會不會缺錢受苦？

’”蘇曉的眼睛紅了點，“你讓我怎么跟她說？說‘這是規(guī)定’？還是說‘您別迷信，

燒紙沒用’？”胡燦沉默了。王奶奶住在鎮(zhèn)東頭的老巷里，老伴解放前去了臺灣，

二十年前去世，尸骨沒運回來，只留下一張黑白照片。每年中元，王奶奶都會在巷口燒紙錢，

一邊燒一邊念叨，聲音輕得像風(fēng)。他想起去年中元，他還看見王奶奶在河邊放河燈，

燈上寫著 “盼君歸” 三個字，在水里飄了很遠。

“我們可以引導(dǎo)群眾用鮮花祭祀、網(wǎng)上祭祀...” 他艱難地開口，

話一出口就知道站不住腳。“網(wǎng)上祭祀？” 蘇曉打斷他，語氣里滿是譏諷，

“給亡靈燒虛擬紙錢？胡燦，你摸著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