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生煎包事件”之后，季然和顧棠之間的關(guān)系，進入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tài)。
在1701和1702這兩間公寓里，他們是雇主和“煮夫”。季然負責投喂，顧棠負責挑剔。他們會為了一片生菜的產(chǎn)地吵得不可開交，也會為了一碗深夜的面條而暫時休戰(zhàn)。季然的身份，更像是一個帶著廚藝技能的“毒舌室友”。
而一旦踏入公司那棟閃閃發(fā)亮的玻璃大廈，他們就自動切換成上下級模式。
顧棠是說一不二、氣場全開的“女魔頭”顧總監(jiān)。
季然則是寡言少語、辦事利落的“高冷男神”季助理。
這種雙重身份的切換，有時候會造成一些啼笑皆非的場面。
比如，在一次高層會議上，顧棠正對著PPT上的數(shù)據(jù)，嚴厲地批評著某個部門的季度報告。
“這種漏洞百出的數(shù)據(jù)分析，你們是怎么做出來的？市場部是集體放假了嗎？張總，你來給我解釋一下！”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被點名的張總監(jiān)（就是上次團建時勸酒的那個）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
顧棠火力全開，把報告批得體無完膚。最后，她喝了口水，感覺胃里有點不舒服。早上走得急，沒來得及吃季然準備的早餐。
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做會議紀要的季然。
季然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頭，和她對視了一眼。他從她的眼神里，讀出了三個字：胃、疼、了。
他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在筆記本電腦上敲了一行字。
顧棠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起來一看，是季然發(fā)來的信息：“活該。誰讓你早上不喝那杯暖胃的小米粥?！?/p>
顧棠的眉角狠狠一跳，差點把手機捏碎。她抬起頭，狠狠地瞪了季然一眼。
季然回了她一個“你奈我何”的表情，然后又低下頭發(fā)了條信息：“你左手邊抽屜里，有我放的蘇打餅干。先墊一下，蠢貨?！?/p>
顧棠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拉開抽屜，果然，里面有一包她最喜歡的牌子的蘇打餅干。
她維持著表面的冷酷，內(nèi)心卻上演著一場冰與火之歌。這個該死的男人，罵她蠢貨，卻又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會議結(jié)束，眾人如蒙大赦，紛紛逃離。
顧棠走在最后，經(jīng)過季然身邊時，她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季然，你這個月的獎金，沒了?！?/p>
季然頭也不抬地收拾著文件：“哦，無所謂。反正你的胃更重要，畢竟壞了就沒人給我發(fā)工資了?！?/p>
顧棠被他噎得說不出話，只能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了。
全公司的人，都覺得季助理是顧總監(jiān)最信任的心腹。因為只有他，敢在顧總監(jiān)發(fā)火的時候，面不改色地遞上一杯溫度剛剛好的水；也只有他，能在顧總監(jiān)一個眼神示意下，就精準地找到她需要的那份文件。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默契，都是在公寓里用無數(shù)次的“戰(zhàn)爭”換來的。
“季然！我昨晚換下來的真絲襯衫呢？你別告訴我你把它和牛仔褲一起扔進洗衣機了！”
“顧棠！你能不能不要把咖啡杯放在我的菜譜上！那本書是限量版的！”
“季然，你今天做的湯咸了0.1克。”
“顧棠，是你今天心情太苦，影響了味覺?！?/p>
這種公私分明的“精分”生活，直到顧棠的母親，顧夫人，突然襲擊公司，才被打破。
那天下午，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在張總監(jiān)的陪同下，直接闖進了顧棠的辦公室。
“棠棠，你就是這么工作的？連媽媽來了都不知道出來接一下？”顧夫人語氣里帶著一絲責備。
“媽，您怎么來了？”顧棠立刻站起身，臉上有幾分無奈。
“我再不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嫁人了？”顧夫人把一個愛馬仕包包甩在沙發(fā)上，“我跟你說的李家的那個孩子，你為什么沒看上？人家哪點不好？”
“我們不合適?！鳖櫶牡恼Z氣很僵硬。
“我看是很合適！”顧夫人提高了音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公司里，養(yǎng)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她說著，目光銳利地掃視著辦公室。
恰好這時，季然敲門進來送文件。
“顧總，這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夫人的眼神釘在了原地。
顧夫人上下打量著季然，長相英俊，身材挺拔，氣質(zhì)……倒是很干凈。但再干凈，在她眼里，也是個上不了臺面的“小白臉”。
“你，就是那個助理？”顧大人的語氣充滿了輕蔑。
季然看了看顧棠，又看了看顧夫人，瞬間明白了眼前的狀況。
“是的，夫人?！彼槐安豢旱鼗卮?。
“棠棠，”顧夫人轉(zhuǎn)向顧棠，冷笑一聲，“你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找助理找到這種貨色，難怪公司業(yè)績上不去?！?/p>
這話就有點侮辱人了。
顧棠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皨專埬f話放尊重些。季然是我的員工?！?/p>
“員工？”顧夫人笑得更諷刺了，“什么樣的員工，能讓你拒絕李家的婚事？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你要么，立刻跟他斷干凈，老老實實去跟李公子道歉。要么，我就讓你爸，撤了你的職！”
辦公室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張總監(jiān)在一旁看得幸災(zāi)樂禍。
顧棠氣得渾身發(fā)抖，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季然，忽然走上前。
他把文件輕輕放在桌上，然后直視著顧夫人，嘴角帶著一絲禮貌而疏離的微笑。
“夫人，您可能誤會了?！彼f，“我跟顧總監(jiān)，確實不是普通的上下級關(guān)系?！?/p>
顧棠和顧夫人都是一愣。
只聽季然用一種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語氣，繼續(xù)說道：“因為，我是負責她一日三餐的私人主廚。如果您再這么大聲說話，影響了她的食欲，導(dǎo)致她晚餐吃不下去的話……”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顧棠，最后落在顧夫人身上。
“我會非常困擾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