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對這些流言嗤之鼻鼻。
小奶狗？他？這群人的想象力，還不如他家廚房里的土豆。
顧棠對此則是不聞不問，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但這天中午，季然的人生觀，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
顧棠破天荒地沒有讓他準(zhǔn)備午餐，而是發(fā)來一條短信，只有一個餐廳地址和時間。
季然以為是什么重要的商務(wù)宴請，提前半小時就到了。結(jié)果在餐廳門口，被顧棠的另一個助理攔了下來。
“季助，”小助理一臉同情地看著他，“顧總在里面，呃……相親。她讓你在外面等，待會兒進去結(jié)個賬?！?/p>
相……親？
結(jié)……賬？
季然感覺自己頭頂上有道天雷“轟”的一聲劈了下來。
他透過餐廳的玻璃窗往里看，果然，顧棠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她對面，坐著一個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男人文質(zhì)彬彬，正對著顧棠侃侃而談，顧棠臉上則掛著那種標(biāo)準(zhǔn)而疏離的商業(yè)假笑。
一股無名之火，從季然的心底“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搞什么？把他當(dāng)什么了？專屬廚師、生活保姆還不夠，現(xiàn)在還要兼職“買單俠”？
他季然，好歹也是廚藝界曾經(jīng)的傳說，現(xiàn)在居然要淪落到給自己的女老板和她的相親對象買單？
奇恥大辱！
他掏出手機，面無表情地給顧棠發(fā)了條信息：“按照合同，我的服務(wù)范圍不包括為您的私人約會買單。如需此項服務(wù)，請按次付費，單次收費標(biāo)準(zhǔn)為年薪的1%。”
信息發(fā)出去，石沉大海。
顧棠連頭都沒抬一下。
季然靠在墻上，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里面那兩個人。
那個金絲眼鏡男，一看就是那種典型的“精英男”，說話的時候手勢特別多，恨不得把自己的履歷表貼在臉上。他講得眉飛色舞，顧棠則心不在焉地攪動著面前的咖啡，偶爾點點頭，敷衍得毫無誠意。
過了大概半小時，金絲眼鏡男似乎終于說累了，他清了清嗓子，身體前傾，擺出一副自以為深情的模樣。
“顧棠小姐，不，我還是叫你棠棠吧，”他油膩地說，“其實，我母親和令堂是舊識。我們兩家，可以說是門當(dāng)戶對。我對你……也是仰慕已久。我覺得，我們……”
就在這時，季然的手機響了。
是顧棠發(fā)來的信息，只有兩個字：“進來?！?/p>
季然收起手機，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推門走進了餐廳。
他徑直走到顧棠的桌前，完全無視對面那個金絲(-油膩)眼鏡男。
“顧總，”他微微欠身，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桌都聽到，“您吩咐的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您養(yǎng)在郊外別墅里的那幾只純種波斯貓，已經(jīng)喂過了，都很健康。就是有只叫‘小金’的，最近有點挑食，可能是心情不太好?！?/p>
他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個金絲眼鏡男。
金絲眼鏡男的臉，瞬間就綠了。
郊外別墅？養(yǎng)貓？還叫“小金”？這不就是在內(nèi)涵他是顧棠養(yǎng)的“貓”之一嗎？
顧棠端起咖啡杯，掩飾住嘴角快要憋不住的笑意。她抬眼，給了季然一個“算你狠”的眼神。
“嗯，知道了?！彼畔卤?，語氣平淡，“辛苦你了。去吧，把賬結(jié)了。”
“好的，顧總。”季然轉(zhuǎn)身走向前臺，背影挺拔，像個得勝的將軍。
金絲眼鏡男的臉色已經(jīng)從綠變成了黑。他看著顧棠，尷尬地笑了笑：“棠棠，這位是……？”
“我的生活助理。”顧棠的語氣恢復(fù)了冰冷，“李先生，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我對你，以及我們兩家所謂的‘聯(lián)姻’，沒有任何興趣。這頓飯，就當(dāng)是替我母親，還你母親一個人情。慢用?！?/p>
說完，她站起身，拿起包，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餐廳外，季然正靠在車邊等她。
“上車?！鳖櫶睦_車門，坐了進去。
季然坐上駕駛座，發(fā)動了車子。
“季然，”顧棠看著窗外，突然開口，“你剛才，是故意的?！?/p>
“是。”季然回答得理直氣壯，“您侵犯了我的合法權(quán)益，我采取一點小小的反擊，合情合理?！?/p>
“波斯貓？小金？”顧棠的嘴角終于忍不住上揚，“你的想象力，倒是都用在這種地方了。”
“沒辦法，被逼的?！奔救粡暮笠曠R里看了她一眼，“顧總，我多嘴問一句，你這種身份，還需要相親？”
顧棠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家族安排?！彼卣f，“在他們眼里，我首先是個女人，其次，才是公司的總監(jiān)。女人存在的最大價值，就是通過聯(lián)姻，為家族換取更大的利益?！?/p>
季然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他第一次，從這個女人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無奈和……疲憊。
“那你為什么不反抗？”
“我已經(jīng)在反抗了。”顧棠轉(zhuǎn)過頭，看著他，“我坐上今天這個位置，就是為了告訴他們，我顧棠，不需要靠男人，也能撐起一片天?！?/p>
車?yán)锏臍夥眨粫r間有些沉重。
“前面路口停一下?！奔?/p>
然突然說。
他把車停在路邊一家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小店門口。
“你干嘛？”顧棠問。
“補償你?！奔救唤忾_安全帶，“你那頓糟心的相親飯，肯定沒吃飽。等著，我給你買全城最好吃的生煎包。”
說完，他推門下車，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顧棠坐在車?yán)?，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某個地方，忽然就軟了一下。
這個男人，嘴巴雖然毒，但好像……也沒那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