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片混亂和驚疑之中,那個叫喬琳的入殮師,卻異常鎮(zhèn)定地走了過來。
她平靜地看了一眼我緊握的拳頭,又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高鵬和林玥,那雙明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了然和……興奮?
是的,我沒看錯,是興奮。就像一個骨灰級的手辦愛好者,看到了全球限量版的隱藏款。
她走到我身邊,對眾人說:「大家請稍安勿躁。這種情況雖然少見,但確實存在。是正常的死后生理現(xiàn)象。請大家回到座位,告別儀式繼續(xù)?!?/p>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專業(yè)和沉穩(wěn),瞬間安撫了騷動的人群。
然后,她轉(zhuǎn)向高鵬,語氣依舊平淡:「高先生,為了儀式的順利進(jìn)行,也為了逝者安息,我需要處理一下?!?/p>
高鵬巴不得趕緊把這事揭過去,連連點頭:「好,好,麻煩你了,喬小姐?!?/p>
喬琳點點頭,然后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包括我,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伸出雙手,一只手托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竟然開始……一根一根地,試圖掰開我攥緊的拳頭。
喂喂喂!大姐!你干嘛!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攥起來的革命的拳頭!是我的戰(zhàn)績!是我的勛章!你怎么能說掰就掰?
我內(nèi)心在咆哮,但身體無法反抗。
她的手指很涼,但很有力。她用一種巧妙的勁道,順著我肌肉的紋理,一寸一寸地施力。
「陳先生,我知道您有怨。但是,死執(zhí)于怨,會困住您自己。」她一邊掰,一邊用只有我能「聽」到的,氣聲般的音量在我耳邊說,「塵歸塵,土歸土。放不下,就無法往生?!?/p>
我愣住了。
她知道!她真的知道!她不是在敷衍,她是真的知道我的意識還在這里!
「放不下?」我在意識里冷笑,「換你你放得下?被人害死,財產(chǎn)被占,女人被搶,馬上還要被推進(jìn)火化爐挫骨揚灰!這要能放下,那不叫往生,那叫慫!」
仿佛聽到了我的心聲,她的動作頓了一下。
「火化……」她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然后抬起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fù)雜,有同情,有探究,還有一絲……決斷。
「我明白了。」她輕聲說。
然后,她不再試圖掰開我的拳頭,而是順勢幫我整理了一下袖口,將我緊握的拳頭,以一種安詳?shù)錆M力量的姿態(tài),擺放在了我的胸前。
接著,她直起身,對所有人宣布:「逝者心愿已了,拳頭已經(jīng)放松。儀式可以繼續(xù)了。」
眾人一看,果然,我的拳頭雖然還握著,但姿勢已經(jīng)從剛才那種攻擊性的狀態(tài)變得安詳了許多。(當(dāng)然,這都是她擺的)
一場足以引爆全城的靈異事件,就這樣被她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高鵬和林玥長舒了一口氣,但看向我的眼神里已經(jīng)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
儀式草草結(jié)束,賓客散去。棺材蓋被合上了。
我被推向了火化間。
完了。
我心里一沉。這個叫喬琳的姑娘雖然有點門道,但她好像是個「正道的光」,一心想勸我放下往生。她根本不會幫我。
我的復(fù)仇之路還沒開始,就要在熊熊烈火中終結(jié)了嗎?
我不甘心!
就在我陷入絕望之際,推著我的金屬車突然停了下來。
四周很安靜,我能聽到外面風(fēng)吹過的聲音。這里不是通往火化間的路。
「吱呀——」
棺材蓋被打開了。
還是那張清秀冷靜的臉,喬琳正低頭看著我。
「陳先生,」她開口了,語氣嚴(yán)肅,「我叫喬琳,喬家的第十八代『引魂人』?,F(xiàn)在,我以我個人的身份,而不是入殮師的身份,問你一個問題?!?/p>
引魂人?這是什么中二的職業(yè)?
「你,想不想活下去?」她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