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鐵匠子慕容璽,身負凡骨卻懷刑天精血所化無根火。煞氣泉眼現(xiàn),母親遭魔氣侵蝕,他踏上尋四靈珠、救親證道之路。闖秘境、斗兇獸、遇背叛,以凡骨抗天道枷鎖,終用無根火焚因果、聚靈珠,譜寫 “凡骨亦能成仙” 的傳奇。
鐵錘砸落的火星濺在慕容璽手背上,灼痛感尖銳又熟悉。十五歲的少年赤著上身,古銅色肌肉在爐火映照下繃緊如鐵,汗珠順著脊溝滾落,砸在腳邊滾燙的煤渣上,“滋”地騰起一縷白煙??諝饫飶浡F銹、汗水與炭火交織的粗糲味道。
“鐺!鐺!鐺!”
他揮錘的節(jié)奏帶著北荒邊陲特有的蠻橫力道,每一次砸下,砧臺上那塊暗紅的粗鐵便呻吟般震顫,火星瀑布般潑灑。汗水流進眼角,刺痛感讓他瞇起眼,卻不敢?!赣H說了,天黑前打不好這把柴刀,明日就換不來三斤黍米。鐵匠鋪的爐火是鐵骨鎮(zhèn)的命脈,也是他慕容璽這個四品白靈骨的廢物,僅存的價值。
白靈骨。這三個字像淬了冰的針,扎在心底十年了。鎮(zhèn)上的金靈骨天才陸吾,十歲便引氣入體,十五歲已被路過的仙師帶走。而他,慕容璽,錘子都掄了十年,丹田里那點可憐的氣感,連爐膛里的火苗都吹不旺。凡骨?他連凡骨都不如!八十一分之一的凡骨好歹能種地扛包,他這白靈骨,高不成低不就,卡在天地靈氣的夾縫里,透不過氣。
“呼……”他重重喘了口氣,抹了把汗,準備再次掄錘。左手掌心那圈與生俱來的暗紅火紋,在爐火映照下似乎更燙了些,像一塊烙在皮肉里的印記。
就在這時——
“嗚——!”
一聲尖銳到能刺穿耳膜的厲嘯,毫無征兆地撕裂了黃昏的寧靜!那不是風,更像是無數(shù)指甲刮過生鐵,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直鉆腦髓的震蕩!爐膛里原本穩(wěn)定的火焰猛地一窒,隨即瘋狂搖曳、拉長,顏色詭異地染上一抹幽紫!鋪子外,鎮(zhèn)上豢養(yǎng)的土狗瞬間發(fā)出瀕死的嗚咽,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驚叫與哭喊,混亂得像一鍋滾沸的粥。
“什么鬼東西?!”慕容璽心頭劇震,下意識握緊了滾燙的鐵錘柄,灼痛感反而讓他清醒。他猛地抬頭望向門口。
“璽兒!”母親柳氏驚惶的聲音從里屋傳來,帶著被掐住脖子般的窒息感。她沖了出來,原本溫婉的臉上血色盡褪,一把抓住慕容璽的胳膊就往鋪子深處拖。她的手指冰冷,力道大得驚人,指甲幾乎嵌進他的皮肉。“別出去!躲到水缸后面去!”她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慕容璽從未聽過的恐懼。
晚了。
鋪子那扇飽經(jīng)風霜的木門,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砰”地一聲炸裂開來!無數(shù)碎木屑裹挾著一股陰寒刺骨的腥風,狂灌而入!那風里帶著濃重的鐵銹味和一種……腐爛沼澤般的甜膩惡臭,熏得人幾欲作嘔。
一個“東西”,堵在了門口。
它勉強維持著人形,但全身的皮膚像融化的蠟一樣流淌、鼓脹,呈現(xiàn)出一種死豬肉般的青紫色。半邊臉皮已經(jīng)剝落,露出底下暗紅蠕動的筋肉和森白的顴骨。最可怖的是它的眼睛——渾濁的黃色豎瞳,沒有絲毫活物的神采,只有一種純粹的、對血肉的貪婪饑渴!它咧開的嘴里,牙齒尖銳細密,不斷滴落著粘稠的、散發(fā)惡臭的涎液。
“嗬……嗬……”非人的嘶吼從它喉嚨深處擠出,帶著沉重的、如同破風箱般的低頻震動,震得慕容璽腳下的地面都在微微發(fā)麻。那聲音直接鉆進骨頭縫里,帶著一種令人絕望的寒意。
是煞氣!慕容璽腦子里“嗡”的一聲。鎮(zhèn)上的老獵戶說過,只有魔物身上才有這種蝕骨腐魂的煞氣!是煞氣泉眼跑出來的東西?父親呢?父親去鎮(zhèn)東頭送農(nóng)具了!
“娘!小心!”慕容璽目眥欲裂,想也不想就把母親往身后一拽。那怪物動了!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腥臭的青紫色殘影,腐爛扭曲的爪子,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抓柳氏的咽喉!動作沒有絲毫猶豫,精準、致命!
千鈞一發(fā)!
慕容璽根本來不及思考。十年打鐵錘煉出的身體本能快過了恐懼。他怒吼一聲,不是朝著怪物,而是朝著手中那柄尚未完工、還帶著驚人高溫的柴刀粗胚!他用盡全身力氣,不是劈砍,而是像揮舞一根燒紅的鐵棍,朝著那抓向母親的腐爪狠狠掄了過去!
“嗤——!”
燒紅的粗胚與那只腐爛的爪子狠狠撞在一起!沒有金鐵交鳴的脆響,只有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烙鐵燙在生肉上的恐怖聲響!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白煙瞬間騰起!
“嗷——?。。 ?/p>
怪物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形的慘嚎,觸電般縮回了爪子。它爪子上被烙焦了一大片,滋滋作響,冒出更多惡臭的黑煙。那雙渾濁的黃色豎瞳猛地鎖定了慕容璽,尤其是他手中那柄冒著紅光和白煙的柴刀粗胚,里面燃燒的憤怒瞬間被一種更加狂暴的兇戾取代!
慕容璽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虎口開裂,鮮血瞬間染紅了錘柄,火辣辣的痛。他踉蹌著退了兩步,胸口血氣翻涌,差點握不住武器。白靈骨的孱弱在此刻暴露無遺!他甚至無法引動一絲天地靈氣護體!但他死死擋在母親身前,一步不退。
“走!快走啊娘!”他嘶吼著,聲音因恐懼和用力而變調(diào)。
柳氏看著兒子流血的虎口和微微顫抖卻依舊挺直的脊背,眼中閃過極致的痛楚和決絕。“不!璽兒!”她不僅沒退,反而猛地一步上前,張開雙臂,用自己單薄的身體,將慕容璽完全擋在了身后!她的背脊挺得筆直,像一堵脆弱卻堅定的墻。
那怪物被劇痛徹底激怒了!它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如同悶雷滾過的咆哮,整個鋪子都在嗡嗡作響。它不再顧忌那滾燙的鐵器,腐臭的身軀帶著一股腥風,猛地撲向柳氏!目標依舊是咽喉!速度更快!力量更猛!那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濃稠得幾乎讓慕容璽窒息!
“娘——!”絕望的嘶喊卡在慕容璽喉嚨里。
就在那腐爛的利爪即將觸碰到柳氏頸間皮膚的剎那——
嗡!
一聲沉悶到極點、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在慕容璽的右眼深處炸開!不是耳朵聽到,是骨頭、是血液、是靈魂在震顫!一股難以言喻的、古老蒼涼的暴虐氣息,如同沉睡萬載的火山,轟然在他體內(nèi)蘇醒!
“呃啊——!”慕容璽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悶哼,感覺右眼球像是被燒紅的鐵釬狠狠捅了進去!劇痛瞬間淹沒了一切!視野驟然變得一片血紅!
與此同時,他下意識揮出的、帶著滾燙柴刀粗胚的左臂,被一股沛然莫御的、仿佛來自洪荒的力量猛地牽引!那力量狂暴、蠻橫,帶著碾碎一切的意志!不再是慕容璽揮錘,而是那力量在揮動他!
“轟!”
柴刀粗胚裹挾著一層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極其微弱卻熾熱到扭曲空氣的暗紅色流焰,以一種超越慕容璽極限十倍的速度和力量,狠狠砸在了怪物的胸膛上!
這一次,不再是烙鐵的嗤響。
是摧枯拉朽的爆裂!
“噗嗤——!”
如同一個灌滿污血的皮囊被巨力砸破!怪物的胸膛瞬間塌陷下去一個恐怖的大坑!粘稠腥臭的暗紫色污血、破碎的腐肉和斷裂的骨茬,呈放射狀向后猛烈噴濺!巨大的力量甚至將它整個上半身打得向后彎折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嗷……嗚……”怪物最后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嗚咽,那雙渾濁的豎瞳里,兇戾被一種難以置信的茫然取代。隨即,它那龐大的、散發(fā)著惡臭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轟然向后栽倒,重重砸在鋪子門口,激起一片塵土和腥氣。
一擊斃命!
鋪子里死一般寂靜。只有爐膛里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以及慕容璽自己粗重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他右眼的劇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陣陣灼燒般的余悸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感。左手掌心那圈火紋滾燙得嚇人,仿佛剛剛真的噴吐過烈焰。他低頭看著自己滿是血污和汗水的雙手,虎口開裂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錘柄。柴刀粗胚上的高溫正在迅速褪去,只留下一些暗紅色的余燼痕跡,很快消失在冰冷的空氣中。
剛才……那是什么力量?右眼里的東西?他下意識抬手想去摸劇痛的右眼。
“璽……璽兒……”母親柳氏虛弱的聲音響起,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濃重的不安。
慕容璽猛地回神,丟開柴刀,撲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母親:“娘!你怎么樣?傷著沒?”他急切地上下打量。
柳氏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只手緊緊捂著胸口,身體微微發(fā)抖。她搖搖頭,聲音細若游絲:“沒……沒傷著……就是……就是那東西的爪子……”她指了指自己頸側(cè)。
慕容璽心頭一緊,借著爐火昏暗的光線仔細看去。只見母親白皙的頸側(cè)肌膚上,赫然印著幾道淡淡的、仿佛被凍傷般的青黑色指痕!雖然皮膚并未破損,但那青黑色卻像活物般,在皮膚下隱隱流動,散發(fā)著一股微弱卻極其陰冷的寒意!僅僅是靠近,慕容璽就感覺皮膚像是被細針扎著,又冷又痛。
魔氣侵蝕!
這四個字像冰錐一樣刺進慕容璽的腦海。老獵戶說過,被煞氣怪物傷到,哪怕只是擦破點皮,也可能被魔氣侵染,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他不敢想下去。
“娘!”慕容璽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巨大的恐懼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緊緊抱住母親單薄的身體,感受著她微微的顫抖和頸側(cè)傳來的刺骨寒意。爐火的光在他沾滿汗水和血污的臉上跳動,映出一片狼藉的鐵匠鋪:破碎的門板,地上那灘散發(fā)著惡臭的污穢,還有那柄剛剛砸碎了怪物胸膛、此刻卻冰冷躺在地上的柴刀粗胚。
父親還沒回來。這怪物從何而來?煞氣泉眼真的在北荒出現(xiàn)了?母親頸上的魔氣怎么辦?還有……剛才右眼里那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到底是什么?那瞬間涌入腦海的、不屬于他的、充斥著無盡戰(zhàn)火與不屈咆哮的破碎畫面……
無數(shù)疑問和恐懼交織在一起,沉甸甸地壓在少年心上,比那柄打了一下午的鐵錘還要沉重百倍。鐵骨鎮(zhèn)寧靜的黃昏,在這一刻,被徹底撕碎。
爐膛里,一塊焦炭“啪”地一聲爆開,幾點火星濺落在慕容璽布滿老繭的手背上,帶來一陣細微卻清晰的灼痛。他低頭看去,左手掌心那道暗紅的火紋,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比剛才……更鮮艷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