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熱鬧得很。人來了不少。大廳里燈光亮堂，照得人臉上都發(fā)光。周嶼安穿著新西裝，頭發(fā)梳得整齊。蘇晚晴穿一條亮閃閃的裙子，站在他旁邊。兩個人笑得好看。
客人們都來了。李老板帶了兩瓶好酒。陳老板也來了，還帶了個年輕人。說是他表弟，在電視臺工作。周嶼安趕緊過去握手。說了好些客氣話。
菜一道道上來。紅燒肉，清蒸魚，油燜蝦。大家吃得高興。酒杯碰來碰去。話越說越多。
周嶼安喝了幾杯，臉上泛紅。他拉著蘇晚晴，到處和人打招呼。這個王總，那個張董。說這是我家小妹，剛留學回來。聰明得很。
蘇晚晴笑得更甜了。眼睛彎成月牙。和人說話，聲音軟軟的。
我坐在邊上，慢慢吃菜。偶爾有人來敬酒，我就喝一口。不多說話。
李老板過來找我?！吧┳咏裉煸趺床徽f話？”
我笑笑?！奥牬蠹艺f就好?！?/p>
“周總真是好福氣?！崩罾习逭f，“事業(yè)成功，家庭美滿。還有這么漂亮的小姨子?！?/p>
我點點頭。“是啊。”
周嶼安轉過來，正好聽見。他摟住我的肩。“最重要的還是我老婆好。”
他的手心有點汗。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
蘇晚晴也湊過來?！敖憬阕詈昧恕！彼熳∥业母觳玻^靠在我肩上。
我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和那天車里的一樣。
陳老板的表弟走過來，拿著相機?！爸芸?，給您拍張全家福吧?！?/p>
周嶼安笑得更開了?！昂冒『冒??！?/p>
我們三個站在一起。周嶼安在中間，我和蘇晚晴在兩邊。他的手摟著我們倆。
閃光燈亮了一下。
“真好?！标惱习宓谋淼苷f，“周總真是人生贏家。”
大家都笑起來。
周嶼安拍拍我的背。“我去下洗手間。”
他走了。蘇晚晴也跟著去了。
我一個人站在那兒。看著大廳里的人。喝酒的，說話的，笑的。燈光照得人眼睛花。
李老板又過來?！爸芸偰?？待會兒要他講話呢?！?/p>
“馬上回來。”我說。
果然，不一會兒周嶼安和蘇晚晴一前一后回來了。周嶼安的領帶正了點。蘇晚晴的頭發(fā)重新梳過。
司儀上臺了。拍拍話筒?！案魑粊碣e，現在讓我們歡迎周嶼安先生上臺分享！”
掌聲響起來。周嶼安整了整西裝，走上臺。燈光追著他。
他站在話筒前，清清嗓子?！案兄x各位今天來……”
話沒說完，大廳里的屏幕突然變了。原本是藝術畫，一下子成了別的東西。
畫面晃得厲害。看得出來是車里。兩個人的聲音傳出來。
“快點……別讓人看見了……”
“怕什么……她去買東西了……”
大廳里一下子靜了。所有人都盯著屏幕。
畫面清楚了些。能看見兩個人的臉。周嶼安和蘇晚晴。在后備箱里。
蘇晚晴的聲音：“姐夫……這樣不好吧……”
周嶼安的聲音：“有什么不好……她的一切都是我們的……”
下面有人倒吸一口氣。
周嶼安在臺上愣住了。臉色發(fā)白?！瓣P掉！快關掉！”
沒人動。視頻還在放。聲音更清楚了。
“等拿到錢……我們就走……”
“姐姐會不會發(fā)現……”
“她那么傻……怎么可能……”
臺下嘩然。有人站起來看。有人拿出手機拍。
蘇晚晴尖叫一聲，往外跑。被椅子絆了一下，摔在地上。
周嶼安從臺上沖下來?！瓣P掉！誰干的！”
他看見我。我站在那兒，沒動。
視頻放完了。屏幕黑了。大廳里安靜得嚇人。
所有人都看著周嶼安。看著地上的蘇晚晴。看著我。
周嶼安指著我?！笆悄悖∈悄愀傻?！”
我沒說話。
李老板站起來。“周總，這……這是真的？”
周嶼安說不出話。汗從他額頭流下來。
蘇晚晴從地上爬起來，裙子臟了。頭發(fā)亂了。她想往外跑，被人攔住了。
陳老板的表弟走過來，拿著相機?！爸芟壬芙忉屢幌聠?？”
周嶼安一把推開他。“滾開！”
他沖到我跟前?！澳銥槭裁匆@樣！”
我看著他的眼睛?！耙驗槟銈冊诤髠湎淅镉臅Ｎ野衍囬_進了廢棄工廠。”
周嶼安愣住了。像被人打了一拳。
大廳里更靜了。能聽見呼吸聲。
然后一下子炸開了。人們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周嶼安的臉從白到紅，又變白。他張嘴，沒說出話。
蘇晚晴哭起來。聲音很大?！安皇沁@樣的……不是……”
沒人理她。
周嶼安突然向我撲過來。被人拉住了。
“沈清墨！你算計我！”
我搖搖頭?！笆悄銈兯阌嬑以谙?。”
司儀早就躲到一邊去了。話筒掉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有人悄悄往外走。一個，兩個。越來越多。
周嶼安被幾個人拉著，還在掙扎?！胺砰_我！我要和她說話！”
蘇晚晴坐在地上哭。妝花了，臉上一道黑的一道白的。
我看著他們。看了好久。
然后轉身走了。
身后傳來周嶼安的吼聲。蘇晚晴的哭聲。人們的議論聲。
我走出大廳，走到外面。天黑了，有風。吹在臉上涼涼的。
街燈亮著。車來車往。
沒人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