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第一節(jié)是政治課。政治老師是個聲音平板如水、能催眠大象的主兒。
平其趴在桌上玩了半節(jié)課手機,刷完了鞋圈和游戲論壇,開始覺得百無聊賴。他踹了踹前排老孫的椅子:“喂,老孫,頂不住了,太幾把無聊了。撤?”
老孫回頭,苦著臉:“其哥,這節(jié)完了就體育課了,忍忍?”
“忍個毛,”平其皺眉,“體育課不就是自由活動?沒勁。溜出去搞點刺激的?!?/p>
“去哪啊?”網吧哥也湊過來,眼睛發(fā)亮。
平其眼珠一轉,露出個壞笑:“臺球廳?聽說新開了家,環(huán)境不錯,妹子也多。”
“靠譜!”逃課哥立刻響應。
計劃已定。下課鈴一響,政治老師前腳剛走出教室,平其幾人后腳就拎著書包,從后門魚貫而出,直奔學校后墻。翻墻是他們熟練掌握的基本技能。那堵墻見證了無數(shù)代學子的“越獄”歷程,墻頭的磚都被磨光滑了。
平其動作利落,單手一撐就翻了過去,落地平穩(wěn)。老孫稍微笨拙點,被他拉了一把。幾人成功會師校外,互相對視一眼,發(fā)出得意的低笑,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壯舉。
新開的臺球廳在兩條街外,裝修得燈紅酒綠。一進去,煙霧繚繞,混雜著廉價香水和汗水的味道。燈光昏暗,綠色的臺球桌在燈光下像一塊塊巨大的翡翠。
“開個臺子!”平其把書包往沙發(fā)上一扔,打了個響指,一副熟客樣子。
幾人拿著球桿,嘻嘻哈哈地打起來。平其技術不錯,姿勢也挺像那么回事,一桿進去好幾個球。他嘴里也沒閑著:“老孫,你這技術跟你奶奶繡花似的,軟綿綿的沒勁兒……網吧哥,看準了再捅行不行?跟你打游戲一樣菜……”
正打著,旁邊臺子來了幾個女生,穿著隔壁職高的校服,畫著不符合年齡的濃妝。其中一個頻頻看向平其,眼神大膽。
平其注意到了,沖她揚了揚下巴,吹了聲口哨:“妹妹,技術怎么樣啊?要不要哥教你?”
那女生笑起來,也不怯場:“你誰???口氣不小?!?/p>
“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平其?!彼哌^去,靠在對方球桌邊,打量著她,“看你這樣,不像會打球的,倒像來釣凱子的?!?/p>
話很難聽,但那女生似乎就吃這套,和他調笑起來。老孫幾人在旁邊擠眉弄眼。
打了幾局,覺得沒勁了。平其提議:“走,換個地兒,我知道有個電玩城,新進了幾臺機器?!?/p>
一群人又浩浩蕩蕩轉戰(zhàn)電玩城。吵鬧的音樂,閃爍的燈光,立刻點燃了他們的情緒。平其兌了一堆游戲幣,分給哥幾個,自己直奔投籃機。
他運動神經確實好,籃球在他手里像是活的,分數(shù)噌噌往上漲,引來幾個小太妹的圍觀和驚呼。他越發(fā)得意,動作更加花哨。
玩累了,又去玩賽車游戲。他把著方向盤,身體隨著屏幕里的車輛左右搖晃,嘴里罵著:“**!敢超小爺?shù)能嚕∽膊凰滥?!奶n的!這破機器靈敏度不行!”
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排名第五。他氣得捶了一下方向盤:“什么破玩意兒!”
從電玩城出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午的課早就結束了。
“其哥,接下來去哪?網吧?”逃課哥意猶未盡。
平其摸摸肚子:“餓死了,先墊墊肚子。我知道有家麻辣燙,味兒挺正。”
學校后巷的麻辣燙攤子,環(huán)境油膩膩的,但味道辛辣刺激,很對平其胃口。幾人圍著小桌坐下,呼呼哈哈地吃著,辣得滿頭汗。
平其一邊吸溜著寬粉,一邊吹噓自己剛才在電玩城的“戰(zhàn)績”,順便把看不順眼的人和事又拿出來罵了一遍,從班主任的發(fā)型到校長說話的腔調,無一幸免。
正吃著,平其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是他媽秦紹星。
“喂,媽,啥事?”他嘴里含著食物,含糊不清地問。
“小其,在哪呢?這么晚還沒回家?又跑哪野去了?”電話那頭傳來秦紹星的聲音。
“學校補課呢。”平其面不改色心不跳,隨口扯謊,“老師拖堂,煩死了。馬上回了?!?/p>
“補課?真的假的?你什么時候這么用功了?”秦紹星表示懷疑。
“嘖,騙你干嘛?我這積極向上還不行了?掛了掛了,公交車來了。”平其不等那邊再問,直接掛了電話。
“其哥,牛逼,撒謊眼睛都不眨?!崩蠈O佩服地豎起大拇指。
“這叫策略?!逼狡涞靡獾匾粨P頭,“跟她們說真話?那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c,這丸子不錯,再來一串。”
吃飽喝足,天色徹底黑透。華燈初上,城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但對于他們這幾個高中生來說,該回家了。
“散了散了,明天繼續(xù)?!逼狡淠ㄗ?,打了個飽嗝,“老地方集合。”
幾人勾肩搭背,吹著牛,朝著各自家的方向散去。平其雙手插兜,晃悠著往家走。逃課一下午,身心舒暢。至于落下的功課?那是什么玩意兒?有小爺?shù)男那橹匾獑幔?/p>
他的世界里,及時行樂是首要準則。學校的圍墻,從來關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