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依舊敲打著窗沿，但樓道里只剩下林楓粗重的喘息聲。那個神秘的男人消失了，如同融入雨夜的幽靈，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極度逼真的幻覺。
可手心里那張觸感冰涼、材質(zhì)奇特的黑色卡片，卻又無比真實地提醒著他——那不是夢。
“一千億……三十天……花不完……就死？”林楓喃喃自語，聲音因為恐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而顫抖。他掙扎著從濕冷的地上爬起來，靠著墻，死死盯著那張卡片。上面那個暗紅色的火焰紋章似乎在微微流動，散發(fā)著不祥卻又誘人的光澤。
怎么花？這卡怎么用？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口袋里那臺屏幕碎裂、已經(jīng)黑屏關(guān)機的老舊智能手機，突然自動亮了起來。
林楓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屏幕不再是熟悉的待機界面，而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設計極簡卻透著高端科技感的黑色APP圖標，圖標中央正是那個火焰紋章。APP名稱只有一個字：【契】。
手機明明沒電了……他嘗試按動其他按鍵，毫無反應，整個手機似乎被這個神秘的【契】APP完全接管了。
他顫抖著手指點開APP。
沒有復雜的界面，沒有登錄流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其簡潔的頁面：
持有人：林楓 可用余額：￥100,000,000,000.00 契約倒計時：29天23小時58分17秒
那一長串零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間吸住了林楓的目光。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不，他甚至無法想象這么多錢堆在一起會是什么樣子。他像個傻子一樣，下意識地數(shù)了起來：“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億、十億、百億……”
整整一千億！是真的！
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破胸腔。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嘯般瞬間沖垮了之前的絕望和恐懼，讓他渾身都發(fā)起抖來。但緊接著，那冰冷的、不斷減少的倒計時，又像一把懸停在頭頂?shù)睦麆?，時刻提醒著他狂歡的代價。
必須試試！萬一是惡作劇呢？萬一無法使用呢？
這個念頭驅(qū)使著他。他猛地沖回自己那間只有幾平米的出租屋，無視了屋內(nèi)的潮濕和雜亂，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消費！立刻！馬上！
他抓起那張黑卡和手機，再次沖入雨幕。他的電動車被拖走了，只能跑到小區(qū)門口，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看著他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樣子，皺了皺眉，有些猶豫。
“去……去市中心最大的商場，萬隆廣場！”林楓拉開車門就鉆了進去，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diào)。
司機撇撇嘴，沒多說，啟動了車子。車內(nèi)氣氛有些尷尬，司機甚至悄悄按下了鎖車門的按鈕。
林楓察覺到了司機的戒備和輕視，若是平時，他只會自卑地把頭埋得更低。但此刻，他口袋里揣著一千億！一種從未有過的底氣混合著一種想要發(fā)泄的沖動，在他胸腔里翻騰。
他掏出那張黑卡，學著電影里的樣子，故作隨意地遞到前面：“師傅，等下車費，刷這個?！?/p>
司機從后視鏡瞥了一眼那張沒有任何銀行標識、光滑得像塊塑料片的黑卡，嗤笑一聲：“哥們兒，我這只收現(xiàn)金和掃碼，你這什么卡？玩具卡嗎？沒錢就直說，趁早下車。”
若是平時，林楓可能就窘迫地道歉下車了。但今天不同！
他深吸一口氣，直接點開手機上的【契】APP，將那個顯示著千億余額的頁面，猛地伸到司機眼前。
司機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隨即眼睛猛地瞪圓了，差點一腳剎車踩到底。他死死盯著那長長的一串零，嘴巴無意識地張開，足以塞進一個雞蛋。他艱難地數(shù)著，呼吸都停滯了。
“這……這……”司機的聲音徹底變了調(diào)，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惶恐，“這……這是什么？”
“別管是什么，夠付你車費嗎？”林楓收回手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盡管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夠！夠！太夠了！老板您坐穩(wěn)！”司機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臉上堆滿了諂媚和敬畏的笑容，之前的不耐煩和輕視蕩然無存。他甚至小心翼翼地詢問：“老板，空調(diào)溫度合適嗎？”
林楓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雨景，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世界似乎真的開始不一樣了。金錢的味道，原來是這樣的。
到了金碧輝煌、他曾無數(shù)次路過卻從未敢進去的萬隆廣場門口，車費是三十五元。林楓再次遞出黑卡。
司機為難道：“老板，我這機器真刷不了您這卡……”
林楓想了想，指著路邊一個正在掃街的清潔工阿姨，對司機說：“你拿著我的手機，去掃她的收款碼，付一萬塊車費。剩下的，算小費?！?/p>
司機和剛剛走過來的清潔工阿姨都愣住了。
“一……一萬？”司機結(jié)巴了。
“怎么？不行？”林楓皺眉。
“行！行！太行了！”司機幾乎是搶過林楓的手機（林楓提前調(diào)出了APP的支付界面，類似一個付款碼，但紋路是暗紅色的火焰形態(tài)），顫抖著跑向那個不知所措的清潔工阿姨。
幾秒鐘后，阿姨的手機響起一個清晰的到賬提示音：“支付寶到賬——一萬元！”
阿姨驚呆了，看著手機屏幕，又看看司機，最后看向從出租車里下來的林楓，整個人都懵了。司機則對著林楓點頭哈腰，恨不得跪下給他擦鞋。
支付成功！真的可以！
林楓最后一絲疑慮徹底打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激動。他看也沒看那兩人，轉(zhuǎn)身踏入了曾經(jīng)讓他自覺渺小如塵埃的豪華商場。
光滑如鏡的地面，璀璨奪目的燈光，空氣中彌漫著奢侈品的香水味。導購員們穿著精致，臉上帶著職業(yè)性微笑，但目光掃過他濕漉漉、沾著泥點的廉價衣服時，那微笑立刻變得敷衍甚至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林楓直接走向一家他只在雜志上見過的頂級奢侈品店。櫥窗里一個包的價格標簽，就比他欠的所有債務加起來還多。
他剛靠近門口，一位妝容精致的導購小姐就攔住了他，語氣禮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先生您好，我們店需要預約才能進入呢。”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意思再明顯不過。
若是平時，林楓會面紅耳赤地立刻離開。
但今天，他只是抬起頭，看向她，然后舉起了手機，亮出了那個可怕的余額。
“預約？”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壓迫感，“我現(xiàn)在就要進去買東西。把你們店里，所有適合我的東西，全都包起來?！?/p>
導購小姐的目光落在那一長串零上，臉上的職業(yè)微笑瞬間凝固，隨即如同冰雪消融般化為極致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緊接著是潮水般的諂媚和熱情。
“當……當然可以！先生您快請進！您需要什么？衣服？鞋子？手表？我們最新到了……”她幾乎是九十度鞠躬，將林楓迎了進去，聲音因為激動而尖利，引得店內(nèi)其他客人和導購紛紛側(cè)目。
店長也被驚動了，親自端來咖啡和點心。所有店員都圍著他轉(zhuǎn)，態(tài)度恭敬得如同對待帝王。
林楓看著那些曾經(jīng)遙不可及的天價商品，隨手一指：“這個，這個，還有那一排，全要了。尺碼不對沒關(guān)系，扔了再買?！?/p>
他瘋狂地指著，店員們瘋狂地記錄著，打包著。POS機被取來，店長親自操作。當林楓將那張黑卡遞過去時，所有店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滴！支付成功！”
打印憑條的聲音如同天籟。金額是一個足以讓這家店完成半年銷售任務的數(shù)字！
店長和所有店員的手都在抖，看林楓的眼神如同看一位下凡的神祇。之前阻攔他的那位導購小姐，臉色煞白，幾乎要哭出來。
林楓接過一堆沉甸甸的購物袋，卻感覺輕飄飄的。他看也沒看那些商品，就像扔垃圾一樣隨意拎著。他走出店門，在一眾店員近乎跪送的目光中，走向下一家店。
報復的快感？有。揮霍的爽感？更有！
但他內(nèi)心深處，那冰冷的倒計時依舊在一秒一秒地減少。
29天23小時01分。
他才花了幾百萬？對于一千億的目標來說，這只是滄海一粟。
最初的狂喜稍稍褪去，一股更深的焦慮和緊迫感悄然蔓延開來。
花錢，原來也是個技術(shù)活，而且是個能累死人的體力活。
他站在商場璀璨的燈光下，周圍是熙攘的人群和羨慕的目光，手里提著價值普通人一生財富的購物袋，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壓力。
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