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的后半場,亞瑟基本就是個擺設。
臺上唱的是什么,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被沈硯辭握著的左手上。
那只手干燥,溫熱,指節(jié)分明,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將他整個手都包裹住。拇指指腹那層薄薄的繭,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緩慢地摩挲著他的手背。
每一下輕劃,都像帶著微弱的電流,順著皮膚竄進血管里,一路噼里啪啦地燒到心臟,燒得他渾身發(fā)軟,頭暈目眩。
他想動一下,哪怕只是稍微調(diào)整一下坐姿,卻發(fā)現(xiàn)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僵硬得像塊石頭,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毫無章法地擂鼓,聲音大得他懷疑整個包廂都能聽見。
他偷偷地、極其緩慢地側(cè)過頭,想看看沈硯辭的表情。
對方依舊專注地看著舞臺,側(cè)臉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冷硬,仿佛那只在桌底下干著“壞事”的手根本不是他的。
只有偶爾,當舞臺光線變換,掠過他臉龐時,亞瑟似乎捕捉到他唇角那一絲極其微妙的、幾乎看不見的上揚弧度。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亞瑟的臉更燙了。
他在笑?
他居然在笑!
這個悶騷怪!冰山臉!他絕對是故意的!
亞瑟心里又羞又惱,卻又摻雜著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悸動和甜蜜。這種感覺太陌生了,像坐過山車,刺激得他手腳發(fā)麻,卻又讓人上癮。
他就這么神魂顛倒地熬到了歌劇結(jié)束。
當最后一段詠嘆調(diào)結(jié)束,幕布緩緩落下,全場燈光亮起的瞬間,沈硯辭非常自然地、仿佛只是隨手一做般,松開了他的手。
掌心驟然失去的溫度和包裹感,讓亞瑟心里莫名空了一下,手下意識地蜷縮起來,仿佛還想留住那一點余溫。
周圍的觀眾開始起身,掌聲、交談聲、挪動椅子的聲音瞬間充斥了空間。
沈硯辭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表情已經(jīng)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自持,仿佛剛才那個在黑暗中緊緊握住他手、還用拇指撩撥他的人只是他的幻覺。
他低頭看向還僵在座位上的亞瑟,語氣平淡無波:“歌劇不錯。殿下覺得呢?”
亞瑟猛地回過神,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臉頰還紅撲撲的,眼神躲閃,根本不敢看沈硯辭的眼睛,胡亂點頭:“???哦……嗯,不錯,挺好的……”
沈硯辭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么,拿起旁邊的大衣:“走吧?!?/p>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包廂,融入退場的人流。
亞瑟跟在沈硯辭身后,看著他那挺拔冷硬的背影,心里還在噗通噗通亂跳,手背上那被撫摸過的感覺依然清晰鮮明。
歌劇院外的夜風帶著涼意,吹在滾燙的臉上,稍微緩解了那股燥熱。
沈硯辭的車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司機拉開車門,沈硯辭卻沒有立刻上車,而是轉(zhuǎn)過身,看向跟在他身后、還有些魂不守舍的亞瑟。
“關于議會那邊,”沈硯辭開口,聲音在夜晚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低沉,“殿下之后溝通如果還有需要‘文化氛圍’輔助的地方,可以再安排。”
他的語氣十分正經(jīng),完全是在談公事的口吻。
但亞瑟聽到“文化氛圍”四個字,立刻就想到了剛才包廂里昏暗的光線、交握的雙手、和耳邊低啞的詢問……臉“唰”地一下又紅了!
他磕磕巴巴地應道:“好、好的……有需要的話,一定……”
沈硯辭看著他這副羞窘得快要冒煙的樣子,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快得讓人抓不住。他微微頷首:“那就辛苦殿下了。晚安?!?/p>
說完,他彎腰坐進了車里。
車門關上,黑色的轎車平穩(wěn)地駛?cè)胍股?/p>
亞瑟獨自站在原地,看著車子尾燈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
夜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fā),他緩緩抬起那只被沈硯辭握了整整半場歌劇的手,放到眼前。
手背上仿佛還殘留著對方的溫度和觸感。
他慢慢地、慢慢地握緊拳頭,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一刻的心動攥住。
然后,他猛地蹲下身,把滾燙的臉埋進膝蓋里,發(fā)出了一聲壓抑不住的、混合著極度羞恥和巨大興奮的嗚咽。
“啊啊啊啊啊——!”
他完了。
他真的徹底完了。
沈硯辭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也太……讓人著迷了。
另一邊,車里。
沈硯辭靠在后座,松開了領帶,微微閉上了眼睛。
車窗外的霓虹燈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他緩緩抬起剛才握住亞瑟的那只手,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慢慢收攏,握成了拳。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小子手背細膩皮膚的觸感,和……他緊張得微微發(fā)抖的細微顫動。
沈硯辭的嘴角,在無人看到的黑暗車廂里,終于不再壓抑地、緩緩地向上揚起,形成一個清晰而愉悅的弧度。
手感……不錯。
比想象中還要好。
那只張牙舞爪、到處撩撥的小野貓,原來爪子收起來的時候,是這樣的。
軟乎乎的。
還有點……抖。
看來,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會因為這種觸碰而失控。
這種感覺……似乎,還不賴。
他睜開眼,看向窗外飛逝的夜景,眼神深邃。
游戲,好像變得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