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氣有點陰，微微飄著點毛毛雨，典型的倫敦調調。
沈硯辭的車停在皇家圖書館那棟古老宏偉的建筑前。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高領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羊絨大衣，比平時穿西裝的時候看著少了些鋒芒，多了點儒雅，但眼神依舊沉靜，看不出太多情緒。
他其實有點說不清自己為啥非要來這一趟。
項目資料？
團隊里的人完全能搞定。
了解英國文化？
他更愿意去看場球賽或者紀錄片。
但鬼使神差地，他還是來了。
大概……
只是想看看那個小王子又能搞出什么新名堂。
他給自己找理由。
亞瑟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看見他的車，立刻撐著一把黑色的長柄傘小跑過來，臉上是藏不住的雀躍。
他今天穿得也挺休閑，卡其色的長褲，一件暖白色的粗線毛衣，襯得他皮膚更白，頭發(fā)軟軟地搭著，像個鄰家大學生，還是特別好看的那種。
“沈總！真準時！”
亞瑟的聲音帶著雨天的濕潤氣息，眼睛亮晶晶的，
“下雨天還麻煩你跑一趟，快請進！”
沈硯辭點點頭，下了車，自然的接過亞瑟手里的傘，舉過兩人頭頂。
傘不算太大，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擠在下面，距離瞬間拉近，胳膊時不時會碰到一起。
亞瑟似乎很滿意這個距離，嘴角彎彎的，領著沈硯辭走進圖書館。
一進去，沈硯辭就被震了一下。
太大了，太安靜了。
高高的穹頂，一眼望不到頭的巨大書架，像一排排沉默的巨人。
空氣里彌漫著舊紙張、皮革和木頭混合的特殊氣味，古老又莊嚴。
只有極輕微的腳步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翻書聲。
說話都不自覺地要壓低音量。
“項目相關的歷史文獻，主要在這邊的區(qū)域。”亞瑟湊近他，幾乎是用氣音說話，溫熱的氣息掃過沈硯辭的耳廓，“有些比較老的檔案，放在高層書架上了，得用梯子。”
沈硯辭“嗯”了一聲，目光掃過那些需要仰頭才能看到頂?shù)臅堋?/p>
亞瑟顯然對這里熟門熟路，帶著他在迷宮一樣的書架間穿梭，最后停在一個相對偏僻的區(qū)域。
這里的書架更高，光線也更昏暗一些，只有幾盞壁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
“喏，大概就是這幾排了?！眮喩噶酥干厦鎺讓?，“我記得有幾卷關于十九世紀能源法案的原始記錄，應該對你們有用。”
他邊說邊走到墻邊，那里放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移動木梯。
“我上去找，沈總你在下面幫我接著點？”
亞瑟回過頭，眼神純潔無辜，仿佛真是個來幫忙找資料的熱心人。
沈硯辭看著那看起來有點晃悠的木梯，皺了皺眉：“你確定這梯子安全？”
這王子細皮嫩肉的，別摔著了。
“放心！我小時候常爬，熟得很！”
亞瑟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手腳并用地就開始往上爬。
沈硯辭只能在下面站著，仰頭看著。
亞瑟爬得倒確實挺利索，很快到了高層，一邊小聲嘀咕著書名，一邊在書架上一本本地翻找。
沈硯辭在下面，能看到他穿著休閑褲的筆直長腿和隨著動作微微繃緊的背部線條。
找了一會兒，亞瑟抽出一本厚厚的大部頭，高興地往下遞：“找到了！這本！”
沈硯辭伸手去接。
書很沉，交接的瞬間，亞瑟忽然“哎呀”低叫一聲，身體隨著遞書的動作猛地晃了一下，腳下的梯子也跟著發(fā)出“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輕響，劇烈地搖晃起來！
沈硯辭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也顧不上那本書了，下意識就上前一步，猛地伸出雙手，緊緊扶住了晃動的梯子兩側，手臂因為用力而肌肉繃緊。
“你小心點！”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梯子頂端的亞瑟似乎也嚇了一跳，低頭看他，臉色有點發(fā)白，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這梯子好像有點不穩(wěn)了……”
他說著，開始小心翼翼地往下退。
但下的……就很不對勁。
動作慢吞吞的，磨磨蹭蹭。
更要命的是，他下到一半，大概是“心有余悸”，居然不是腳先找下一級，而是腰腹先軟軟地塌了下來，臀部翹起，身體的重心微微向后——
于是，那穿著卡其色長褲、包裹著挺翹弧線的臀部，就這么結結實實、若有似無地，挨著沈硯辭的胸膛和腹部，一路蹭了下來！
一級。
兩級。
每下一級，那柔軟又帶著彈性的觸感就隔著薄薄的毛衣和大衣面料，清晰地傳遞到沈硯辭的身上。
緩慢的，刻意的。
磨蹭。
沈硯辭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扶著梯子的手還緊緊抓著木頭邊緣，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亞瑟身體的熱度，甚至能想象出那布料下的形狀。
鼻尖全是亞瑟頭發(fā)上淡淡的洗發(fā)水香味混合著舊書的味道。
他的呼吸猛地一窒，隨即不受控制地變得急促起來。
血液好像嗡地一下沖上了頭，又瘋狂地向下涌去。
這他媽絕對是故意的！什么破梯子！根本就是他自導自演！
沈硯辭咬著牙，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
他想松開手把這小混蛋從梯子上揪下來，但身體卻像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扶在梯子上的手，甚至不自覺地收得更緊，像是怕上面的人真的摔下來。
亞瑟終于慢悠悠地、一步三蹭地踩到了地面。
他轉過身，臉頰泛著紅暈，不知道是剛才嚇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他拍了拍手，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沈硯辭，語氣卻假裝輕松：“好了好了，安全著陸！剛才真是嚇我一跳……謝謝沈總啦，你扶得真穩(wěn)?！?/p>
沈硯辭緩緩松開握著梯子的手，感覺掌心被木頭硌得生疼。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胸腔里那陣擂鼓般的心跳和身體里竄動的火苗。
他看著亞瑟那副明明干了壞事卻還要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那雙微微泛著水光的灰藍色眼睛躲躲閃閃。
最終，他只是沉沉地、意味不明地看了亞瑟一眼，彎腰撿起剛才掉在地上的那本厚書，聲音有點啞：
“書找到了就走吧。”
他率先轉身，朝著閱讀區(qū)走去，步伐比平時快了些許。
亞瑟跟在他身后，看著他那略顯僵硬的背影，偷偷吐了吐舌頭，摸了摸自己還在發(fā)燙的臉，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蹭到了。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