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道靖王趙澈冷峻矜貴,卻不知他娶親后徹底變了樣。
大婚夜,他執(zhí)劍對著窗外哽咽:“沈清言!本王不怕你!”——而窗外只有一只肥貓。
朝堂之上,他因太醫(yī)一句問候醋海翻波,回家卻紅著眼拽我衣袖:“你只準(zhǔn)看我?!?/p>
天降這么個腦補(bǔ)能力一流、打不過就落淚的哭包王爺,我的婚后日常只剩兩件事:順毛,以及……繼續(xù)順毛。
我,林瀟瀟,穿越成尚書府千金第十五年的一個黃道吉日,被一頂花轎抬進(jìn)了靖王府。
紅蓋頭底下,我盯著自己繡了三個月的鴛鴦戲水紅鞋尖,心里把靖王趙澈的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了一遍。
畢竟全京城都知道,靖王爺心悅的不是我,而是我的青梅竹馬——太醫(yī)院院判之子,溫文爾雅的沈清言。
而我,不幸就是那個擋在他們愛情路上的絆腳石、封建包辦婚姻的犧牲品。
花轎落地,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震得我耳朵嗡嗡響。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進(jìn)來,指尖微微泛著涼意,勉強(qiáng)扶我下了轎。
我知道那是趙澈。隔著蓋頭,我都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和……幽怨?
拜堂過程倒是順利,只是身邊這位王爺,聲音繃得死緊,活像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念詞。
送入洞房后,我頂著沉重的鳳冠,餓得前胸貼后背,只能偷偷摸索著吃完了枕頭底下藏的所有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直到夜深人靜,房門才“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股淡淡的酒氣混著冷冽的檀香飄了進(jìn)來。
我的紅蓋頭被人用玉如意猛地挑開。
光線刺眼,我瞇了瞇眼,抬頭望去。
嚯!
好一個俊俏郎君!
面如冠玉,眼若桃花。只是此刻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泛紅,眼神那叫一個復(fù)雜——三分不甘,三分委屈,四分強(qiáng)撐出來的兇狠。
他穿著大紅的喜袍,襯得膚色愈發(fā)白皙,只是這身喜慶跟他臉上的表情簡直是南轅北轍。
我倆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晌。
他忽然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從腰間“蒼啷”一聲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軟劍!
我嚇了一跳,差點從床上蹦起來。
不是吧?就算不滿意這樁婚事,也不至于剛進(jìn)門就要謀殺親妻吧?
卻見這位靖王爺,手腕一抖,劍尖卻不是指向我,而是顫巍巍地指向了……窗外?
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濃濃的醋意,強(qiáng)行惡狠狠地道:“林瀟瀟!你、你告訴沈清言!本王不怕他!”
我:“???”
我滿頭霧水,順著他的劍尖看向窗外——月色皎潔,樹影婆娑,連個鬼影都沒有。
“王、王爺?”我試探著開口,“您……在跟誰說話?”
趙澈不理我,繼續(xù)對著窗外“放狠話”:“別以為你武功高強(qiáng),是瀟瀟的青梅竹馬,本王、本王就會怕了你!今夜是本王的洞房花燭夜,你、你休想搗亂!”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我那個青梅竹馬沈清言,確實會些拳腳功夫,但絕對談不上“武功高強(qiáng)”,強(qiáng)到能讓一位堂堂王爺如臨大敵的地步。
更何況,沈清言那人溫潤如玉,謙謙君子,怎么可能半夜跑來聽人洞房?
我看著趙澈那副明明怕得要死(?)卻還要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樣子,再看看那柄因為他手抖而微微顫動的劍尖,一個沒忍住——
“噗嗤?!?/p>
我笑出了聲。
趙澈猛地回頭,桃花眼瞪得溜圓,泛紅的眼尾顯得更委屈了:“你、你笑什么?!你覺得本王打不過他?!”
我趕緊擺手,憋笑憋得肚子疼:“沒有沒有,王爺英勇神武,怎么會打不過沈清言呢?他一個文弱大夫……”
“文弱?!”趙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他上次當(dāng)著你的面掰斷的那個玉如意!那力道!那內(nèi)力!他分明就是隱藏極深的絕世高手!他就是在向你示威!向本王挑釁!”
我想起來了。
半個月前,趙澈跑去我家給我送首飾,正碰上沈清言來給我娘請平安脈。沈清言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一柄玉如意,撿起來時發(fā)現(xiàn)摔裂了,順手就掰斷了說是回頭賠我娘一柄新的。
就這么個事兒?
居然能讓趙澈腦補(bǔ)出這么多愛恨情仇?還內(nèi)力?還示威?
我看著趙澈那雙真的開始凝聚水汽的桃花眼,徹底無語了。
這王爺,怕不是個傻子吧?
還是個長得特別好看、特別愛腦補(bǔ)、特別容易哭的傻子?
趙澈見我不說話,以為我不信,更急了。他收回劍,幾步跨到我面前,俯下身,一張俊臉在我眼前放大,濃郁的委屈幾乎要溢出來。
“瀟瀟,你是不是覺得本王很沒用?是不是覺得……他比我好?”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濃濃的鼻音,長長的睫毛濕漉漉地垂下,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我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拍了拍他腦袋……上的金冠。
“乖啊,不怕不怕,沈清言打不過你,他敢來,我?guī)湍阕崴?。?/p>
趙澈愣住了,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yīng)。
突然,窗外極應(yīng)景地傳來“咔嚓”一聲輕響,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趙澈臉色“唰”地一下白了,猛地直起身,再次舉劍對準(zhǔn)窗口,聲音都嚇變了調(diào):“誰?!沈清言!是不是你?!你果然來了!”
窗外寂靜無聲。
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我扶額嘆息。
得,這洞房花燭夜,看來是沒法好好過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如臨大敵、自己把自己醋哭了的王爺夫君,心里忽然覺得——
往后的日子,大概會非常、非常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