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礦上亮起幾盞燈。不太亮。夠用。
蘇晚坐在板房里。聽外頭的動靜。
風(fēng)刮過山溝。嗚嗚地響。
還有蟲叫。一聲接一聲。
她沒睡。等著。
下午就接到信兒。說有人要來找麻煩。
她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半夜。狗叫了。
不是一只。是好幾只。叫得兇。
蘇晚站起來。走到窗邊看。
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見。
她開門出去。保安隊長小跑過來。
“蘇姐。有車來了。三四輛?！?/p>
蘇晚點頭?！鞍窗滋煺f的辦?！?/p>
隊長應(yīng)了聲。跑回去了。
蘇晚也往礦坑邊走。她熟悉這兒。閉著眼都能走。
車燈亮起來了?；蔚萌搜刍?。
幾輛車停在礦場門口。下來一幫人。拿著家伙。
帶頭的是個胖子。嗓門大。
“叫你們管事的出來！”
沒人理他。
胖子罵了句臟話。叫人往里沖。
剛沖進大門。就聽哎喲幾聲。倒了好幾個。
地上挖了淺坑。撒了鐵蒺藜。專扎車胎扎腳板。
胖子跳著腳罵?！笆龟幷?！算什么本事！”
蘇晚從暗處走出來。
“你們半夜闖進來。就算本事？”
胖子愣了下。大概沒想到是個女人。
“少廢話！這礦你們開不了。識相的趕緊賣給我們老板！”
蘇晚笑笑?！安毁u。”
胖子揮揮手。“給我砸！”
那幫人又往前沖。
保安們拿著鐵棍攔著。兩邊打起來。
蘇晚沒動?？粗?。
她瞧見胖子往設(shè)備那邊溜。想搞破壞。
蘇晚悄悄繞過去。等在挖掘機后面。
胖子摸過來。掏出扳手要擰螺絲。
蘇晚出聲?！澳桥_機器舊了。弄壞也沒事?！?/p>
胖子嚇一跳?；仡^看見蘇晚。
“你找死！”掄起扳手砸過來。
蘇晚側(cè)身躲開。腳下一絆。
胖子摔個嘴啃泥。扳手飛老遠(yuǎn)。
蘇晚撿起扳手。“誰讓你來的？”
胖子哼哼?！澳愎懿恢 ?/p>
蘇晚也不急。“行。那你躺著吧。這兒半夜有蝎子。愛鉆褲腿?！?/p>
胖子臉白了?！皠e！我說！是王老板！”
“哪個王老板？”
“王金龍！搞礦業(yè)的那個！”
蘇晚知道這人。有名的惡霸。專搶別人礦。
“他給你多少錢？”
“五……五千塊?！?/p>
蘇晚笑了?！安盼迩?？你就替他賣命？”
胖子不吭聲。
蘇晚拿出手機。“剛才你說的。我都錄了。你要不想我報警。就回去告訴王金龍。這礦我蘇晚守著。他再敢來。我把錄音發(fā)出去。讓他也嘗嘗滋味?！?/p>
胖子趕緊點頭。“一定帶到！一定！”
蘇晚讓保安把他拉起來?！八退鋈?。車胎扎了的。幫他們補補?！?/p>
胖子一愣。“還……還幫我們補胎？”
“不然你們怎么走？”蘇晚擺擺手?！翱熳甙?。我要睡覺了?！?/p>
那幫人灰溜溜走了。補好胎。車開得飛快。
礦上又安靜下來。
保安隊長過來?！疤K姐。就這么放了？”
“嗯?！碧K晚看著遠(yuǎn)處。“打一頓沒用。嚇破膽才行?！?/p>
她站了會兒?；匕宸苛?。
屋里燈暗。她坐著想事。
王金龍不會罷休。下次來。人更多。更狠。
她得找?guī)褪?。得快點兒掙錢。
錢是膽。有錢心不慌。
她想起個人。以前合作過。挺實在。就是路子野。
她拿出手機。翻號碼。
找到了。撥過去。
響了半天。才有人接。“誰?。俊甭曇裘悦院?。
“我。蘇晚?！?/p>
那邊靜了下。接著窸窸窣窣響。好像坐起來了?！巴斫?？真是你？聽說你……搞礦去了？”
“嗯。有個小礦。有人找麻煩?！?/p>
“誰那么大膽？告訴我。我?guī)值堋?/p>
“不用?！碧K晚打斷?！跋敫阕龉P生意?！?/p>
“啥生意？”
“我出礦。你出貨。分成照老規(guī)矩?！?/p>
那邊笑了?！巴斫氵€是這么爽快。成！明天我就帶人來看貨！”
“好。等你?！?/p>
掛了電話。蘇晚松口氣。
這人叫老黑。倒騰礦材的。有點門路。人靠譜。
有他幫忙。貨能出去。錢能進來。
她躺下。閉眼。
聽見外面風(fēng)聲。還有保安走動的腳步聲。
她心里踏實了點。
慢慢來。一步一步來。
天快亮了。她才睡著。
沒睡多久。就醒了。
起來洗臉。刷牙。煮粥。
粥熬好了。盛一碗。就著咸菜吃。
太陽出來。照在礦場上。
夜里打斗的痕跡還在。腳印亂七八糟。
她叫人來打掃。“弄干凈點?？粗臒??！?/p>
工人們忙著清掃。
她去看設(shè)備。昨晚沒傷著。還好。
電話響了。是老黑。
“晚姐！我到了！就在大門口！”
蘇晚迎出去。
老黑還是老樣子。黑黝黝的。開輛舊越野車。帶倆小伙子。
一下車就嚷嚷。“晚姐！這地方不錯??！就是偏了點！”
蘇晚帶他去看礦坑。
老黑抓把土看看。又撿塊石頭敲敲。
“成色不錯！能賣上好價錢！”
“你要多少？”
“先來五十噸！試試水！”
蘇晚點頭。“行。馬上裝車?！?/p>
老黑帶來的小伙子去忙活。
老黑湊近點?！奥犝f昨晚有人鬧事？”
“嗯。王金龍的人。”
老黑撇嘴?！澳抢闲∽樱８扇钡率?！晚姐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怎樣！”
蘇晚笑笑?！爸x了?！?/p>
“客氣啥！”老黑拍拍胸脯?！耙院竽愕呢洠∥野?！”
車裝好了。老黑走了。
說三天后再來。
蘇晚看著車開遠(yuǎn)。
心里有點底了。
她轉(zhuǎn)身往回走。腳步輕快了些。
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日子還長。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