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站在礦坑邊上看著。
底下人忙忙碌碌的。機(jī)器轟隆隆響。第一批礦石挖出來了。黑黢黢的，帶著點綠瑩瑩的光。在太陽底下閃著。
卡魯帶著人把礦石搬上來。一塊一塊的，堆在旁邊。堆成了一個小堆。
蘇晚蹲下來，撿起一塊看。沉甸甸的。她不太懂這個。就知道是好東西。老地質(zhì)學(xué)家說的。錯不了。
老地質(zhì)學(xué)家是她爸的朋友。姓陳。蘇晚叫他陳伯伯。陳伯伯以前在非洲呆過好些年。認(rèn)得不少人。
蘇晚給陳伯伯打了電話。陳伯伯說，他有個學(xué)生?，F(xiàn)在在實驗室工作。專門研究這個。可以聯(lián)系看看。
電話打過去。那邊很感興趣。說要來看看。
過了幾天，來了兩個人。一個中國人，一個外國人。中國人是陳伯伯的學(xué)生。姓李。外國人是個收藏家。大胡子。
他們看了礦石。眼睛都亮了。
大胡子說英語。嘰里咕嚕說了一堆。李先生翻譯給蘇晚聽。說這是好東西。很少見。他們愿意買。出價公道。
蘇晚問多少錢。
大胡子說了個數(shù)。蘇晚愣了一下。比她想的多得多。多不少。
李先生點點頭。意思是這個價可以。
蘇晚說好。
當(dāng)下就簽了協(xié)議。錢很快到賬了。數(shù)十萬美元。蘇晚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錢。都是她的了。
她站在那兒，有點發(fā)懵。
卡魯走過來?！袄习?。好事情。”
蘇晚點點頭?！笆呛檬虑椤！?/p>
她拿出一些錢。給卡魯他們發(fā)了獎金。每個人都有。卡魯最多。
卡魯拿著錢，手有點抖?！爸x謝老板?！?/p>
蘇晚說：“該謝謝你們?！?/p>
她拿了錢，先去買了新設(shè)備。舊的機(jī)器老是壞。耽誤事。新機(jī)器好用多了。挖得快，也安全。
又雇了更多的人。都是卡魯介紹的。老實肯干的。工錢給得足。大家都愿意來。
礦上熱鬧起來了。一天到晚機(jī)器響。人來人往的。
蘇晚又去找了當(dāng)?shù)芈蓭煛Ｒ粋€胖胖的黑人。叫約翰。說話慢吞吞的。辦事挺利索。
約翰幫她把開采權(quán)的手續(xù)都辦妥了。該交的錢交了。該簽的字簽了?，F(xiàn)在這礦，名正言順是她的了。誰也拿不走。
蘇晚站在礦坑邊上。看著底下的人干活。新機(jī)器轟隆隆響。礦石一車一車?yán)鰜怼?/p>
太陽曬得她臉上發(fā)燙。她抬手擦擦汗。
心里踏實多了。
剛來的時候，她啥也沒有。就帶著一肚子氣?，F(xiàn)在有了礦，有了錢，有了人。
她想起林皓和蘇晴。那兩張臉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搖搖頭，甩開了。
不想他們。想他們干啥。
她拿出手機(jī)?？戳丝促~戶余額。數(shù)字挺長。她笑了笑。
匯了一筆錢回去。還了最后欠的債。不多。就幾萬塊錢。但欠著總是不舒服。現(xiàn)在還清了。
對方收到錢，發(fā)來消息問：“發(fā)達(dá)了？”
蘇晚回：“嗯。清了?！?/p>
那邊沒再說話。
蘇晚把聊天記錄刪了。把這個人的聯(lián)系方式也刪了。
從此以后，跟過去再也沒關(guān)系了。經(jīng)濟(jì)上沒了，別的上，更沒了。
她站在那兒，看著礦坑。眼神冷冷的。心里也冷冷的。
絕望沒了。換成決心。硬邦邦的決心。
卡魯走過來?！袄习?，下面出了點問題。你去看看？”
蘇晚點頭?！白??！?/p>
她跟著卡魯往下走。步子穩(wěn)穩(wěn)的。
礦坑底下，幾個工人圍在一起。見蘇晚來了，讓開一條路。
一塊大石頭擋在那兒。新機(jī)器也挖不動。
蘇晚看了看。伸手摸了摸石頭表面。
“從旁邊挖?！彼f?！袄@過去?！?/p>
工人們點點頭，開始干活。
蘇晚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往上走。
回到上面，她找了塊石頭坐下。拿出水壺喝水。
太陽快落山了。天邊紅彤彤的。
工人們陸續(xù)上來了。一個個灰頭土臉的。但精神頭挺好。今天活干得不錯。
蘇晚給大家發(fā)了工錢。說了幾句鼓勵的話。
人們陸續(xù)散了?；馗浇遄尤チ恕?/p>
蘇晚最后一個走。她又在礦坑邊站了一會兒。
風(fēng)吹過來，涼颼颼的。
她想起小時候。和蘇晴一起爬樹摘果子。蘇晴膽小，不敢爬?？偸窃谙旅娴戎ＬK晚爬上去，摘了果子扔下來。蘇晴在下面接。
接住了，就笑得咯咯的。
那時候多好。姐妹倆，親得很。
后來怎么就變了呢？
因為林皓？也不全是。蘇晚知道。蘇晴從小就嫉妒她。什么都要跟她搶。玩具，衣服，最后是男人。
林皓也不是好東西。見一個愛一個。嘴上說得好聽，心里算計得清楚。
蘇晚搖搖頭。不想了。沒意思。
她現(xiàn)在有礦了。有錢了。有事情做了。
她轉(zhuǎn)身往住處走。步子邁得大大的。
住處是個簡易房。鐵皮搭的。里面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簡單得很。
她燒了水，泡了面吃。吃完洗了碗。坐在床上數(shù)錢。
不是數(shù)錢玩。是算賬。今天花了多少，賺了多少，明天要買什么，要付什么錢。
算清楚了，記在本子上。
本子已經(jīng)寫滿好幾頁了。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
合上本子，她躺下來。聽著外面的蟲叫聲。
有點想家。不是那個有林皓和蘇晴的家。是小時候的家。有爸媽的家。
爸媽都不在了。要是還在，看見她現(xiàn)在這樣，不知道會怎么說。
probably會說她傻。怎么會信了林皓那種人。
不過現(xiàn)在好了。她清醒了。
她翻個身，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她又去了礦上。
卡魯已經(jīng)來了。帶著人在干活。
見蘇晚來了，卡魯走過來?！袄习澹蛱炷菈K石頭，繞過去了。下面好東西更多?！?/p>
蘇晚點點頭?！昂谩Ｐ⌒狞c?！?/p>
她下到礦坑里去看。果然，繞過那塊大石頭，里面的礦石更好。更多。
工人們干得熱火朝天。
蘇晚也拿起鐵鍬，幫忙干了一會兒。
出汗了。舒服。
中午，大家休息吃飯。蘇晚和工人們坐在一起吃。吃的都一樣。面包，肉，水。
工人們說說笑笑。雖然語言不太通，但笑容是通的。
蘇晚也跟著笑。
吃完午飯，約翰律師來了。帶著一些文件要簽。
簽完字，約翰說：“現(xiàn)在你是正式的礦主了。恭喜。”
蘇晚說謝謝。
約翰看看礦坑，點點頭。“干得不錯。很有前途?！?/p>
蘇晚笑笑?！敖枘慵??！?/p>
約翰走了。蘇晚繼續(xù)干活。
下午，來了個不速之客。一個白人。開著吉普車。自稱是某大公司的代表。想買她的礦。
出價不低。比她現(xiàn)在賺的多得多。
蘇晚搖頭?！安毁u?！?/p>
白人說：“價錢可以再談?！?/p>
蘇晚還是搖頭?！安毁u?！?/p>
白人走了。有點不高興。
卡魯有點擔(dān)心。“大公司。惹不起?！?/p>
蘇晚說：“不怕。手續(xù)齊全。他們不敢怎樣?！?/p>
話是這么說，心里還是有點打鼓。
晚上，她給陳伯伯打了電話。說了這個事。
陳伯伯說：“沒事。我認(rèn)識幾個人。幫你打個招呼。他們不敢亂來?！?/p>
蘇晚放心了些。
陳伯伯又問：“最近怎么樣？”
蘇晚說：“挺好。礦不錯。賺了點錢?！?/p>
陳伯伯說：“好。好好干。有什么需要，盡管說。”
蘇晚說謝謝。
掛了電話，她心里暖暖的。
好人還是有的。
她又站在礦坑邊上看著。月光照下來，礦坑黑黝黝的。像一張大嘴。
但她不怕了。這大嘴，現(xiàn)在給她飯吃，給她錢賺，給她力量。
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掐進(jìn)手心。有點疼。
但疼得好。疼讓她清醒。
她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以后的路還長著呢。
她要好好走下去。走得穩(wěn)穩(wěn)的。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
讓那些對不起她的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