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窗邊,看著外面。藍天白云,太陽耀眼。
空姐送來吃的。一小份飯,一點水果。她慢慢吃著。
味道一般。但她吃完了。
吃完,蓋上毯子,睡覺。
睡不著。心里亂。
想著那座廢礦。不知道是什么樣子。想著那個陌生的國家。不知道等著她的是什么。
想著林皓和蘇晴。他們現(xiàn)在在干嘛?大概還在睡吧。摟在一起,做著好夢。
她握緊了手。指甲掐進手心。
疼。
但疼點好。疼讓人清醒。
她拿出那封信,又讀了一遍。字跡有些模糊了。紙也發(fā)黃。
“無價值”這個詞,下面劃了道線。
她輕輕哼了一聲。
有沒有價值,去了才知道。
飛機轟隆隆地響。一直飛,飛了不知道多久。
終于,廣播響了。快到目的地了。
她看向窗外。下面是一片土黃色。山,沙漠,零星有點綠色。
飛機開始下降。耳朵嗡嗡地響。
著陸了。顛簸了幾下,停穩(wěn)。
乘客們站起來拿行李。吵吵嚷嚷的。
她跟著人群,慢慢往外走。
熱浪撲面而來??諝饫镉泄赡吧奈兜?。像是塵土,又混著點香料味。
機場很小,亂哄哄的。人們說著聽不懂的話。
她捏緊了包,跟著指示牌走。辦入境,取行李。
一切辦妥,站在機場門口。太陽明晃晃的,照得人睜不開眼。
一輛破舊出租車開過來。司機探頭問:“去哪?”
她拿出地址,指給他看。
司機點點頭,幫她把箱子放進后備箱。
車開了。路上坑坑洼洼,顛得厲害。窗外是矮房子,土路。孩子們光著腳跑,皮膚黑黑的。
她看著外面,心里有點發(fā)慌。
這地方,離她過去的日子,太遠了。
車開了好久,停在一個小房子前。門口掛著牌子,寫著律師事務所的名字。
她付了錢,下車。
拎著箱子,推門進去。
屋里有個風扇,吱呀轉(zhuǎn)著。一個黑皮膚的男人坐在桌后,抬起頭看她。
“有事嗎?”
“我來辦礦山繼承手續(xù)。”她說,拿出那封信。
男人接過信,看了看?!芭叮悄?。等著?!?/p>
他翻出一堆文件,攤在桌上。指指點點,讓她簽字。
簽了好幾個名字。按了手印。
最后,男人遞給她一張紙?!昂昧恕5V是你的了。在卡里姆地區(qū)。有點遠?!?/p>
“怎么去?”
“坐車。三四小時吧?!蹦腥寺柭柤?,“不過,那礦廢了很久了。沒什么用?!?/p>
蘇晚沒說話,接過文件。
薄薄一張紙。就是那座礦了。
她折好,放進包里。
走出事務所,太陽還是那么曬。
她站在路邊,想著下一步。
去卡里姆?看看那座廢礦?
來都來了。
她又打了輛車。這次是個老司機,車更破。
聽說要去卡里姆,他直搖頭?!奥凡缓米?。得加錢。”
蘇晚點點頭。“走吧?!?/p>
車開了。離開小鎮(zhèn),路越來越差。幾乎不像路,全是石頭和土坑。
兩邊是荒野,偶爾看到幾棵樹,干巴巴的。
遠處有山,光禿禿的。
車顛得厲害,她抓緊了把手。
老司機卻哼起歌來,調(diào)子怪怪的。
開了很久,太陽偏西了。
司機指指前面?!翱斓搅?。就那片山?!?/p>
蘇晚望過去。一片荒山,看不出什么特別。
車又繞了幾個彎,停在一個山坡下。
“就這兒。”司機說,“礦洞在那邊。早封了。”
蘇晚下了車。腳踩在厚厚的塵土里。
她朝著司機指的方向走去。
果然,山壁上有個洞,堵著石頭和木板。旁邊堆著廢料,長滿了雜草。
她站在礦洞前,看著。
廢礦。真是廢礦。
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土從指縫里流下去,干干的。
她看著那土。褐色的,帶著點閃亮的顆粒。
心里忽然動了一下。
她想起父親以前說過,礦有各種礦。有的看著不起眼,里頭說不定有寶貝。
雖然希望渺茫。
但她現(xiàn)在,除了這點渺茫的希望,還有什么呢?
她站起來,拍拍手上的土。
走到礦洞口,扒著木板往里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見。
有風吹出來,帶著涼氣。
她站在那兒,看了好久。
太陽快下山了。天邊紅彤彤的。
司機在車上按喇叭?!霸撟吡耍√旌诹瞬缓瞄_車!”
她轉(zhuǎn)身,往回走。
腳步卻比來時,輕快了些。
回到車上,司機調(diào)頭往回開。
“白跑一趟吧?”司機說,“那礦廢了多少年了。沒人要的。”
蘇晚沒回答,只是看著窗外。
遠處,太陽正落下山。余暉照在荒山上,給一切鍍了層金色。
她微微笑了。
廢礦不廢的,還得再看看。
日子還長。
蘇晚到了非洲。
天是真熱。太陽明晃晃的,曬得人頭發(fā)暈。地上冒熱氣,遠處的山看著都晃蕩。
她下了飛機,坐上一輛破舊的小汽車。司機是個黑人,不愛說話。
路不好,顛得厲害。蘇晚抓著車門上的把手,手心都是汗。
開了好久,才到地方。
幾間鐵皮屋子,孤零零立在那兒。遠處是山,光禿禿的。近處有幾棵樹,也沒精打采的。
當?shù)厝丝此凵窆止值?。他們不信她。一個女人,大老遠跑來,說要開礦?
蘇晚不管這些。她得先把手續(xù)辦了。
第二天,她去辦繼承手續(xù)。
辦公室里有個白人,是礦業(yè)公司的代表。這人挺胖,穿著短袖襯衫,汗?jié)窳艘黄?/p>
他看看蘇晚,笑了?!斑@礦是廢礦,”他說,“不值錢。你賣給我吧,我給你個好價錢?!?/p>
蘇晚搖搖頭?!拔也毁u?!?/p>
那代表收起笑容。“你一個女人,在這兒能干什么?這礦早就挖空了。你留著也是賠錢?!?/p>
蘇晚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代表有點惱了?!澳銊e不識好歹。這兒可不是你待的地方?!?/p>
蘇晚還是不說話。
代表哼了一聲,走了。
蘇晚自己去礦上看。
路更難走。車開不進去,她得步行。
太陽曬得厲害。她戴了頂草帽,還是覺得熱。
礦坑很大,像個張著嘴的怪獸。邊上有些木頭架子,都爛了。
她站在坑邊,往下看。黑乎乎的,深不見底。
風吹過來,帶著土腥味。
她小心地往下走。坡很陡,得抓著邊上的草。
腳下一滑,她沒站穩(wěn),摔了下去。
滾了好幾下,才停住。身上疼得厲害。手掌擦破了,流血。
她坐在坑底,四周黑乎乎的。只有頭頂一點亮光。
她有點怕。這地方,叫天天不應。
她摸摸口袋,手機沒信號。
手上血糊糊的。她隨手抓了把土,想擦擦。
土里有塊石頭,尖尖的,又把手劃了一下。
血滴在石頭上,那石頭忽然有點亮。
蘇晚拿起來看。石頭不大,黑乎乎的,但透著點藍光。
她手上的血沾在石頭上,石頭更亮了。
忽然,她腦子里嗡的一聲。
好像有什么東西鉆進去了。
她看見好多線,閃著光,在地下延伸。
她看見礦脈了。
清清楚楚的。哪兒有礦,哪兒沒有,她都知道。
這礦不是廢礦。底下有好東西,多著呢。
她愣在那兒,半天沒動。
手上也不疼了。
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
抬頭看看天,那點亮光好像更亮了。
她笑了。
這回可是撿著寶貝了。
她爬出礦坑,天都快黑了。
司機在車上等著,有點著急?!斑€以為你出事了!”
蘇晚搖搖頭,“沒事?!?/p>
她坐上車,回頭看那礦坑。
黑乎乎的,但她現(xiàn)在知道,里頭有光。
回到住處,她洗了個澡。手上傷口不大,已經(jīng)結痂了。
她躺在床上,睡不著。
腦子里那些線還在閃。
她閉著眼,也能看見地下的礦脈。
這礦,她可不能賣。
那個代表,還想騙她。
門都沒有。
第二天,那代表又來了。
“想好了沒有?”他問,“賣不賣?”
蘇晚正在吃早飯。一塊面包,一杯咖啡。
“不賣。”她說。
代表皺起眉頭?!澳銊e后悔。這礦你開不起來?!?/p>
蘇晚喝口咖啡,“開不開得起來,是我的事?!?/p>
代表冷笑一聲,“那你試試看?!?/p>
他走了,摔門摔得很響。
蘇晚沒理他。
她拿起那塊發(fā)光的石頭,看了看。
藍盈盈的,挺好看。
她得找個人問問,這到底是什么礦。
但她得小心。不能讓人知道她能看見礦脈。
這可是她的秘密武器。
她去找了個當?shù)厝藥兔Α?/p>
這人叫阿卜杜勒,會點英語。
她讓他帶她去鎮(zhèn)上,找個懂礦產(chǎn)的人。
鎮(zhèn)上熱鬧,人多,車多,灰大。
他們找到個小辦公室,里頭有個老頭,戴眼鏡。
蘇晚把石頭給他看。
老頭看了半天,搖搖頭?!皼]見過?!?/p>
蘇晚有點失望。
阿卜杜勒說,“要不我去省城問問?”
蘇晚點點頭?!昂?。小心點?!?/p>
她給了阿卜杜勒一些錢。
阿卜杜勒很高興,答應明天就去。
晚上,蘇晚坐在鐵皮屋子外頭。
天上有星星,很多,很亮。
風吹過來,有點涼。
她想起林皓和蘇晴。
現(xiàn)在他們在哪兒?大概還在享受吧。
她握緊手里的石頭。
等著瞧。
日子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