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qiáng)壓著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聲音因憤怒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陳二狗,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這雖然窮,但也是祖上傳下來的基業(yè),小滿的病,我就是砸鍋賣鐵,豁出這條老命,也會給她治!”
“砸鍋賣鐵?哈哈哈!”陳二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
眼神陡然變得兇狠起來,露出了豺狼般的爪牙,“老梆子,別他娘的給臉不要臉!老子實(shí)話告訴你,小滿那丫頭我看上了!這田,這屋,老子我也要定了!你家那條礙事亂叫的老黃狗,不就是老子昨天順手給收拾的?本來昨天就想連小滿那丫頭也一塊兒給辦了,誰知道你個老東西回來得那么快,壞了老子的好事!今天這月黑風(fēng)高的,正好讓你們祖孫倆都開開眼,讓你看看老子是怎么疼愛小滿妹妹的!”
說著,陳二狗眼中兇光大盛,再無半分掩飾,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陳長壽,就要往里屋闖。
陳長壽年老體衰,又帶著舊傷,被他這么一推,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踉蹌著向后連退幾步,“咚”的一聲撞在門框上,差點(diǎn)摔倒。
陳二狗則獰笑著,如同一頭餓狼般,就往床邊的小滿撲去!
“畜生!你敢!”陳長壽眼珠子瞬間紅透,那股被逼到絕境、壓抑許久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fā)。
就在陳二狗那只骯臟的手即將觸碰到小滿的被褥時,陳長壽怒吼一聲,也顧不得腰傷,順手抄起一直立在墻角的鋤頭,匯聚全身的力氣,對著陳二狗的后心窩,狠狠地掄了過去!這一鋤,又快又狠!
“嘭!”一聲沉悶的巨響,鋒利的鋤刃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砸在了陳二狗的右邊肩胛骨上!
“嗷——!”陳二狗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凄厲痛嚎,身子猛地一歪,撲了個空,重重摔在床邊的地上,激起一片塵土。他只覺得右肩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像是骨頭被生生砸裂開了一樣,半邊身子都麻了。
他回頭惡狠狠地盯著陳長壽,臉上滿是猙獰與不敢置信:“好你個老不死的!你居然敢動手打老子?老子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說著,他忍著肩頭的劇痛,從地上一躍而起,仗著年輕力壯,一腳便惡狠狠地踹向還未完全站穩(wěn)的陳長壽的胸口。
陳長壽本就氣力不濟(jì),剛才那一鋤已經(jīng)用盡全力,此刻舊力已去新力未生,哪里躲得開。
只覺得胸口如遭重錘,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傳來,眼前一黑,一口腥甜的血沫涌上喉頭,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般倒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摔在了院門之外的泥地上。
陳二狗揉著劇痛的肩膀,怒火中燒,見狀更是得意,追出門外,獰笑道:“老東西,還敢跟老子橫?今天就先結(jié)果了你這個礙事的老東西,再回去好好疼愛小滿!”
陳長壽咳出一大口帶著血絲的唾沫,胸口痛得幾乎要裂開,但他看到陳二狗追來,強(qiáng)撐著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答話,轉(zhuǎn)身就往院子外漆黑的田埂方向跑。
陳二狗在后面緊追不舍,嘴里還罵罵咧咧:“老東西,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今天你就是跑到閻王殿,老子也把你揪回來!”
到了院子門口,陳長壽卻不往村里的大路跑,反而猛地往右側(cè)自家的藥園邊上一躥,沿著低矮的籬笆墻根飛快奔跑。那地方雜草叢生,夜色下更是難辨路徑,他跑著跑著,還特意繞了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小小弧線,似乎慌不擇路。
陳二狗見狀,不由得發(fā)出一聲充滿鄙夷的冷笑:“哼,老糊涂!死到臨頭了,連逃命的路都分不清了?不去大路,還敢跟我在這犄角旮旯里繞圈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斷你的狗腿!”
他自恃年輕力壯,腳程遠(yuǎn)比陳長壽快,幾個大步就拉近了距離,眼看就要追上了。
就在陳二狗獰笑著伸出手,即將抓住陳長壽那破舊的后衣襟的一剎那,他突然感覺腳下一空,整個身體失去了重心,口中發(fā)出一聲驚恐的慘叫,便直直地向前栽了下去!
“噗通!”一聲悶響。
塵土飛揚(yáng),陳二狗竟是整個人直挺挺地?fù)溥M(jìn)了一個足有三尺多深、五尺見方的土坑里!這土坑挖得極為巧妙,上面用細(xì)樹枝和雜草做了偽裝,在夜色下根本難以察覺。
“哎喲!我的媽呀!”陳二狗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堅硬的坑壁上,撞得他頭暈?zāi)垦!?/p>
他晃了晃腦袋,又驚又怒,下意識地就破口大罵:“老梆子!你他娘的居然敢陰老子!挖坑害我!看老子爬出去不把你碎尸萬段,小滿那小賤人我也直接玩死!”
他怒吼著,手腳并用地掙扎著想從坑里爬起來,可右腿剛一使勁,一股鉆心裂骨的劇痛猛地從大腿處傳來,讓他瞬間慘叫出聲!低頭一看,在朦朧的月光下,他駭然發(fā)現(xiàn),一截削尖了的粗壯青竹,已經(jīng)深深地扎進(jìn)了他的右大腿內(nèi)側(cè)!鮮血正順著竹竿汩汩地往外冒!
與此同時,小腹丹田處也傳來一陣更為劇烈的撕裂般的疼痛,他驚恐地向下望去,另一根更長、更尖銳的竹刺,已經(jīng)穿透了他的褲子和皮肉,深深地釘入了他的小腹!溫?zé)岬难貉杆俳窳怂囊卵潱?/p>
坑底,赫然倒插著十幾根碗口粗細(xì)、被削得如同矛尖一般的青竹刺,每一根都閃爍著冰冷的寒光,錯落有致地排列著。其中最狠毒的兩根竹刺,一根釘穿了他的大腿,另一根則貫穿了他的小腹,將他像條蠕蟲一樣,死死地釘在了這個精心布置的陷阱坑底!
月光下,陳長壽慢慢撿起剛才被打落在地的鋤頭,一步一步走到坑邊。
他粗重地喘息著,胸口的劇痛讓他每呼吸一次都如同拉風(fēng)箱一般。
看著在坑中因?yàn)閯⊥春涂謶侄l(fā)出野獸般哀嚎的陳二狗,他那雙平日里顯得和善甚至有些渾濁的老眼,此刻卻閃爍著駭人的寒光,再無半分老農(nóng)的怯懦與溫吞,只有冰冷的殺意。
他知道,不能拖延,陳二狗的慘叫聲很快就會引來村里人。
必須速戰(zhàn)速決,永絕后患!為了小滿,他今天必須化身為修羅!
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鋤頭,冰冷的鋤刃在清冷的月色下,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白芒,對準(zhǔn)了坑中因?yàn)槭а蛣⊥炊饾u虛弱下去的陳二狗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