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老也來了,裴無風(fēng)眼淚汪汪地轉(zhuǎn)過頭來,一邊哭,一邊喊:“爹,央央……央央她詐尸了!”
嘭!
裴景舟踹了裴無風(fēng)一腳,被蠢笨弟弟的用詞氣死。
“怎么說話的?央央現(xiàn)在就活生生地站在我們面前!”
裴無風(fēng)太高興了,被踢也不生氣,連連點頭。
“對對對,央央還活著!她回來了!”
裴鴻和孫氏不敢相信地看著站在院中的少女,雖然她身上沾滿泥土,看起來十分狼狽,但確實和記憶中的小女兒長得一模一樣。
她頭上的發(fā)簪,是五年前下葬的時候,孫氏親手幫她戴上去的;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孫氏親手幫她穿的,全部都是她最喜歡的款式和做工。
那樣清澈的目光,確實是他們的女兒,不會有錯!
“央央,我的寶貝女兒……”
孫氏的眼淚早已決堤,哭著跑過來抱住她,就連裴鴻也濕了眼眶,礙于身份,沒有上前相擁,但也緊緊拉著她的手。
“爹爹,娘親,讓你們擔(dān)心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裴鴻不斷說著一句話,聲音有些哽咽,連眼眶都紅了。
裴無風(fēng)哭得一臉?biāo)?,見狀,忍不住道:“爹,你剛才不是還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嗎?”
裴鴻難得沒有訓(xùn)斥,目光看著失而復(fù)得的裴央央,認(rèn)真道:“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女兒失而復(fù)得的父親?!?/p>
丞相府的院中,裴家五人緊緊靠在一起,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在裴央央死去的這五年中,他們心里有多苦。
孫氏擦了擦眼角的淚,輕聲道:“好了,好了,都別哭了,央央回來是好事,我先帶央央去沐浴,這一身的泥土,央央肯定不舒服。”
裴央央頻頻點頭,她喜潔,以前每天都要沐浴,天熱時更是要洗兩到三次,衣服沾上一點污漬都忍不了,剛才一路走來,身上沾著這么多泥土,早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了。
孫氏馬上命人燒水,自己帶著裴央央來到浴堂,幫她除去帶泥的衣物,脫去外衫,左邊胸口的圓形傷痕頓時映入眼簾。
這里,五年前曾經(jīng)有一把匕首深深刺入,殘酷地奪走了裴央央的性命。
孫氏指尖一顫,指尖觸及,心疼得眼眶再次紅了。
裴央央:“娘,你不問我為什么會死而復(fù)生嗎?”
大哥說,她已經(jīng)過世五年了,連她自己都很好奇,自己為什么會復(fù)活,可是爹娘和兩個哥哥似乎一點也不好奇。
孫氏道:“娘只知道,我的女兒回家了,這就是最重要的事?!?/p>
“娘就不怕,我現(xiàn)在變成了妖怪?”
孫氏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輕輕捏了捏她柔軟的面頰。
“有你這么可愛的妖怪嗎?央央是娘的寶貝,你能回來就是最重要的?!?/p>
一個時辰后,裴央央身著一身鵝黃色齊胸襦裙,腳步輕快地走進(jìn)前廳,霎時讓廳中等待的三人都看呆了。
這,簡直和記憶中的裴央央一模一樣。
五年了,她似乎停留在十六歲的豆蔻年華,絲毫沒有被死亡和時間改變。
回來了。
他們最疼愛的女兒、妹妹,真的回來了。
裴央央腳步微頓,看到他們發(fā)紅的眼眶?!暗绺?,你們不會又要哭了吧?”
三人這才收拾好心情,開始談?wù)隆?/p>
“央央,你還記得五年前發(fā)生了什么嗎?”
“我感覺好像睡了一覺,睡醒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棺材里,然后才看到了我的墓碑,爹,我真的死了嗎?”
“你都不記得了?”
裴央央搖頭。
裴鴻深吸一口氣,解釋道:“五年前的今天,我們在郊外的望君亭找到了你的尸首,一把匕首刺穿你的胸膛,一擊斃命?!?/p>
說到這里,在場幾人都咬緊了牙,目光浮現(xiàn)出冰冷的憤怒。
“對方的手法干凈利落,我們足足找了幾個月,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對方肯定會武功。”
只有會武之人,才能把匕首刺得那么深,那么狠。
“央央,你還記得自己為什么會去望君亭嗎?”
裴央央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萬千寵愛于一身,平時家里雖然不會限制她出行,但身邊必須有人跟隨,可那天她卻是獨(dú)自一人偷偷跑出去的。
裴央央腦海中立即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夕陽余暉,漫天花海,還有誰再叫她的名字。
央央……
央央……
一聲一聲地呼喚著,仿佛要將這兩個字鐫刻進(jìn)靈魂。
似乎快要抓住什么,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我不記得了?!?/p>
“那你還記得是誰要?dú)⒛銌幔俊?/p>
裴央央想了想,再次搖頭?!暗?,對不起,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沒關(guān)系?!迸狲櫯滤攵嗔祟^疼,聲音十分柔和,“你好不容易回來,先回去休息吧,我們會幫你找到兇手的?!?/p>
裴央央跟著孫氏一起回了房間。
前廳中,目送兩人離開后,裴鴻、裴景舟和裴無風(fēng)的目光同時沉了下來,空氣跟著變得凝結(jié)。
“央央死而復(fù)生的事情,絕對不能被人知道,下令讓丞相府所有人守口如瓶。”裴鴻率先開口。
當(dāng)初裴央央的死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傳遍整個大順朝,可說是無人不知,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五年,可仍舊有不少人記得。
裴央央一旦出現(xiàn),很可能會引起亂事。
裴景舟和裴無風(fēng)同時點頭。
“我們知道,爹?!?/p>
“尤其是,不能讓宮里那位知道。”
那個人已經(jīng)瘋了,從五年前就瘋了,如果被他發(fā)現(xiàn)裴央央死而復(fù)生,以他的瘋勁,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來。
裴鴻:“找出當(dāng)初殺害央央的兇手!對方在暗,我們在明,若是被他知道央央活著,難保不會再動手!”
“保護(hù)好央央,五年前我們已經(jīng)疏忽過一次,五年后,我決不允許同樣的事再次發(fā)生!”
裴景舟和裴無風(fēng)神色頓時凝重。
“爹請放心,我們這幾年一直在朝堂上盡力往上爬,就是為了調(diào)查清楚,到底是誰想殺害妹妹,我們一定會把兇手揪出來!碎尸萬段!”
商量好正事,三人又對視了一眼,再次感嘆。
“央央,還是和五年前一樣,真好啊,她回來了,老天爺又給了我們一次機(jī)會……”
孫氏哄裴央央睡著之后,再次回到前廳,看到父子三人再次抱著哭成了一團(tuán),默默地沒有靠近。
不怪他們哭成這樣,今天晚上,她的眼淚也沒停下過。
與此同時,裴央央正在做夢。
一個很害羞的夢。
夢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棺材里,有人在親她。
親她的指尖。
親她的額頭。
親她的眼睛。
親她的臉頰。
炙熱的吻帶著她讀不懂的情愫,撲面而來。
她想讓他不要再親了,好羞人啊,可自己睜不開眼睛,也動彈不了,只能被他親了又親,渾身都變得酥酥麻麻。
他還在叫她的名字。
央央……
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