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順利通過了面試，開始在光影工作室做兼職。雖然只是畫些簡單的插畫，但薪水比在便利店高多了，學(xué)費很快就攢夠了。
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陳默的時候，特意買了個小小的蛋糕，插在便利店的微波爐里加熱。
“慶祝你即將成為大設(shè)計師。”陳默舉起礦泉水瓶，和她手里的熱可可碰了碰。
“還早著呢?！绷中M臉紅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沒有你，我可能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
“是你自己有天賦?！标惸粗?，燈光落在他眼里，亮閃閃的，“我只是幫你遞了張名片?！?/p>
那天晚上，他們聊到了天亮。林小滿知道了陳默大學(xué)學(xué)的是攝影，畢業(yè)后進了一家很有名的工作室，后來因為一些原因辭職了；陳默知道了林小滿從小就喜歡畫畫，高中沒畢業(yè)就出來打工，卻一直沒放棄過畫筆。
“以后有什么打算？”林小滿問。
“不知道，”陳默笑了笑，有點無奈，“先這樣吧?！?/p>
林小滿覺得，陳默身上好像藏著很多故事，那些故事像他眼底的青黑一樣，濃得化不開。但她沒有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只希望他能開心一點。
開學(xué)后，林小滿的時間變得緊張起來。她白天上課，晚上去便利店打工，周末還要去工作室畫畫。但不管多忙，她總會在凌晨兩點左右，給陳默留一杯熱茶。
陳默還是每天都來，只是坐的時間越來越短。有時林小滿忙著給顧客結(jié)賬，回頭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走了，吧臺前的茶杯還冒著熱氣。
有天晚上，林小滿正在貨架上補貨，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頎幊陈?。她探頭一看，只見兩個男人正圍著陳默，推推搡搡的。
“陳默，你別給臉不要臉！”其中一個染著黃毛的男人吼道，“欠我們的錢什么時候還？”
陳默低著頭，沒說話。
“啞巴了？”另一個男人伸手想去拽他的衣領(lǐng)，“當(dāng)初可不是這么求我們的！”
林小滿心里一緊，趕緊跑了出去?！澳銈兏墒裁矗 彼龘踉陉惸媲?，雖然腿有點抖，聲音卻很響，“我已經(jīng)報警了！”
那兩個男人愣了一下，看了看林小滿，又看了看陳默，罵罵咧咧地走了?！八隳氵\氣好！”黃毛撂下一句狠話，消失在巷口。
林小滿轉(zhuǎn)過身，看見陳默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陳默抬起頭，眼睛紅了，那是林小滿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像個迷路的孩子?！皩Σ黄?，”他聲音沙啞，“給你添麻煩了?！?/p>
“沒事，”林小滿搖搖頭，拉著他往便利店走，“先進去再說。”
回到店里，林小滿給他倒了杯熱水。陳默捧著杯子，半天沒說話。
“他們是誰??？”林小滿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
陳默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拔乙郧啊妨它c錢?！彼曇艉艿?，“不是我自己借的，是我一個朋友，他出了意外，把債務(wù)都留給了我?！?/p>
林小滿愣住了。
“我辭掉工作，就是為了還債?！标惸α诵?，笑得很難看，“但是太多了，怎么也還不清?！?/p>
“那你……”林小滿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們經(jīng)常來找我，”陳默看著窗外，“我躲了很久，沒想到還是找到了?！?/p>
林小滿看著他蒼白的臉，心里突然很難受。她想起他總是穿著那幾件舊衣服，想起他喝礦泉水時小心翼翼的樣子，想起他眼底化不開的疲憊。原來他一直背負(fù)著這么多。
“別擔(dān)心，”林小滿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涼，“會好起來的?！?/p>
陳默低頭看著她的手，那只手很小，卻很溫暖。他沒有抽回，任由她握著?！靶M，”他輕聲說，“謝謝你?！?/p>
那天晚上，陳默沒走。他靠在吧臺上睡著了，眉頭緊緊皺著，像是在做噩夢。林小滿找了條毯子給他蓋上，坐在旁邊，看著他的睡顏，心里酸酸的。
她想，她好像有點喜歡上這個沉默又溫柔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