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聚餐那天，包廂里鬧哄哄的。有人舉著啤酒瓶敲桌子：“別光顧著吃??！來玩真心話大冒險！誰也別想躲！”
玻璃瓶子在桌面上轉(zhuǎn)了幾圈，瓶口穩(wěn)穩(wěn)停在林微然面前。起哄聲立刻炸開，后排的男生扯著嗓子喊：“林微然！老實交代，高中三年有沒有喜歡過誰？”
她的臉“唰”地紅透，握著果汁杯的手指緊了緊，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滑落，打濕了桌布。目光下意識地飄向陳默的方向，他正低頭和同學說著什么，側臉在暖黃的燈光下柔和了許多，嘴角還沾著點啤酒沫，像只偷喝了蜜的貓。
“快說??！別耍賴！”周圍的催促聲此起彼伏。林微然深吸一口氣，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眼瞼上投下淺淺的陰影，輕輕搖了搖頭，聲音細得像蚊子哼：“沒有。”
⑥周圍響起一陣哄笑，班長李磊吹了聲口哨：“微然，別藏著啦！咱們班藏龍臥虎，說不定你喜歡的人就坐在這兒呢？”
林微然的臉瞬間紅透，握著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緊，目光下意識地飄向陳默的方向。他正低頭和旁邊的男生說著什么，側臉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真的沒有啦，高三太忙了，哪有心思想這些?！?/p>
“騙人！”后排的女生起哄，“上次我還看見你對著籃球場發(fā)呆呢！”
林微然的心猛地一跳，慌忙擺手：“那是……那是在看晚霞！”話一出口就知道破綻百出，臉頰燙得能煎雞蛋，只能低下頭假裝喝果汁，掩飾眼底的失落。
瓶子又轉(zhuǎn)了幾圈，終于“哐當”一聲停下，瓶口穩(wěn)穩(wěn)對準了陳默。
“哦——！”全班都興奮起來，剛才起哄最兇的男生拍著桌子喊：“陳默！輪到你了！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陳默放下手里的杯子，指尖在桌沿輕輕敲了敲，聲音平靜：“真心話?！?/p>
“那必須是同一個問題?。 崩罾趬男χ皟A身體，“說吧，你高中有沒有喜歡過誰？”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林微然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指節(jié)泛白，耳朵卻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連呼吸都放輕了。
陳默拿起桌上的飲料喝了一口，喉結滾動的弧度在燈光下格外清晰。他放下杯子時，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林微然低垂的頭頂，隨即轉(zhuǎn)向眾人，語氣聽不出波瀾：“沒有?！?/p>
“切——”失望的嘆息聲此起彼伏，“學霸的世界果然只有習題嗎？”
林微然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輕輕刺了一下，有點疼。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果汁，甜膩的橙子味順著喉嚨往下滑，卻壓不住心里漫上來的澀。原來，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聚餐結束后，大家在路口道別，互相拍著肩膀說“常聯(lián)系”。林微然站在路燈下，看著陳默被一群男生勾著肩膀往前走，紅色的球衣在夜色里依然顯眼。
“陳默，報哪個大學啊？到時候哥們兒去找你玩！”有人大聲問。
“還沒定?！标惸穆曇艋煸谕盹L里傳過來，“可能去北方吧?！?/p>
林微然攥緊了口袋里那張寫了又改的紙條——“其實我畫過你很多次”，指腹把紙邊都磨得起了毛，最終還是沒能追上去遞出去。
陳默被推搡著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頭，路燈的光暈里，卻只看到空蕩蕩的街角。剛才那個低頭喝果汁的身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消失了。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張對折了兩次的紙條，上面寫著“你的作文寫得很好，夏天的風我也記得”，指尖微微發(fā)顫，終究還是沒敢在剛才的喧鬧里拿出來。
“走啊陳默，發(fā)什么呆呢？”朋友拉了他一把。
“沒什么。”他收回目光，快步跟上隊伍，只是腳步里多了點說不清的滯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