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剛漫過西市的青磚黛瓦，陳宇的 “凝脂香胰鋪” 就已敞開了門板。新做的梨木柜臺泛著溫潤的光澤，左邊碼著疊成小山的槐花香皂，右邊擺著五顏六色的香露瓶，最顯眼的位置放著幾個紅布包裹的物件，上面貼著 “皂香套裝” 四個金字，引得路過的行人頻頻駐足。
“陳小哥，這套裝是啥新鮮玩意兒？” 王婆提著菜籃子路過，好奇地湊上前。她昨兒用了陳宇送的桂花香露，今早去菜市場，好幾個老姐妹都追著問她身上的香氣是從哪來的。
陳宇笑著揭開紅布，露出里面的物件：一塊巴掌大的貴妃皂，配著一個拇指大的香露瓶，瓶身上用金線繡著纏枝紋，看著就比單賣的精致?！巴跗拍?，買這套裝，既有香皂洗手，又有香露抹身，算下來比單買便宜兩成，還送這繡花香囊?！?/p>
他說著拿起香囊往王婆手里塞，那香囊是他請隔壁繡娘做的，里面裝著曬干的桂花，雖比不上香露濃郁，卻也能留香數(shù)日。
王婆掂了掂手里的套裝，眼睛一亮：“這可太劃算了！給我來兩套，一套自己用，一套給我那遠嫁的閨女捎去?！?/p>
正說著，幾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婦人簇?fù)碇哌M來，為首的正是洗衣婦小李子?！瓣愋「纾硞兟犝f你這開了鋪子，特意來捧場！” 小李子嗓門洪亮，震得柜臺上的香露瓶輕輕搖晃，“王婆說的套裝給俺們也來幾份，昨兒聞著王婆家的香氣，俺家那口子直念叨呢?！?/p>
陳宇連忙招呼眾人，手腳麻利地打包套裝。他特意將香露小樣的瓶口做得格外精致，用軟木塞封緊，再系上紅繩，看著就像件小巧的飾物?！案魑粙鹱踊厝ビ弥?，別忘了給街坊們說說?！?他一邊遞貨一邊笑著說，“凡是介紹新客來的，下次來買送半兩皂角粉?！?/p>
“這主意好！” 小李子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俺們天天在河邊洗衣，正好給你吆喝吆喝！”
沒過半個時辰，柜臺里的皂香套裝就賣出去大半。陳宇看著錢袋里漸漸鼓起來的銅錢，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這套裝是他琢磨了好幾夜才定下的 —— 單賣香皂，利潤薄；單賣香露，尋常百姓舍不得買。把兩樣捆在一起，既顯得實惠，又能讓更多人用上香露，慢慢培養(yǎng)起消費習(xí)慣。
“這法子倒是新奇?！?劉老三送完鐵料路過，見鋪子里的熱鬧景象，忍不住捋著胡須點頭，“趙財旺要是看見，怕是得氣歪了嘴?！?/p>
說起趙財旺，陳宇心里掠過一絲警惕。昨兒關(guān)店時，他看見錦繡閣的伙計在街角探頭探腦，手里還拿著個小瓷瓶，看樣式像是在模仿他的香露。
“他想學(xué)也學(xué)不去?！?陳宇拿起一瓶玫瑰香露，對著陽光晃了晃，“這里面的門道，可不是隨便能仿的?！?/p>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穿著綢緞衣裳的丫鬟匆匆走進來，正是前幾日來買貴妃皂的員外郎家的侍女?！瓣愓乒?，我家小姐讓我再來買十套皂香套裝，說是府里的夫人們都想要。” 丫鬟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還說要是有新出的香型，也各來一瓶?！?/p>
陳宇心里一喜，連忙應(yīng)下。這員外郎家的夫人是長安城里出了名的交際花，要是她用得好，不愁香露打不進富貴人家的圈子。他特意挑了幾瓶加入檀香的玫瑰香露，遞給丫鬟：“這是新調(diào)的香型，留香更久，讓你家小姐試試?！?/p>
丫鬟千恩萬謝地走了，留下滿店的香氣和羨慕的議論聲。
“沒想到這香露還能入貴人的眼?！?王婆嘖嘖稱奇，“陳小哥這下可真是熬出頭了?！?/p>
陳宇笑了笑，心里卻清楚，這只是開始。他走到后院，看著那套改良過的蒸餾裝置，竹筒被炭火熏得發(fā)黑，羊腸膜也換了新的。為了保證香露的質(zhì)量，他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蒸餾花露，火候、時間都得掐得剛剛好，稍有差池，香氣就會變得寡淡。
“難怪趙財旺仿不來?！?陳宇想起劉老三說的，錦繡閣最近也在賣一種 “香露”，是用燒酒浸泡花瓣做的，聞著沖鼻子，留香也短，價錢卻比他的還貴。
果然，沒過幾日，西市就冒出好幾家賣 “香胰香露” 的攤子。最扎眼的是街口的李二麻子，他以前是賣劣質(zhì)胭脂的，如今也支起個木板，擺著些灰撲撲的香皂和渾濁的香露，學(xué)著陳宇的樣子喊：“買皂送香露嘍，便宜實惠！”
有不明就里的百姓圖便宜買了，回去用了沒兩天就來找麻煩?！澳氵@香露是啥做的？抹在身上又癢又刺鼻！” 一個漢子氣沖沖地將瓶子摔在李二麻子的攤子上，里面的液體濺出來，散發(fā)出一股濃烈的酒精味，引得周圍的人紛紛捂鼻子。
李二麻子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最后被那漢子揪著衣領(lǐng)送到了武侯鋪。張毅讓人一查，發(fā)現(xiàn)他的香露竟是用燒酒糟和爛花瓣泡的，當(dāng)即罰了他二十貫錢，還把他的攤子給掀了。
“活該！” 王婆路過看見，啐了一口，“學(xué)人家做生意，不學(xué)好，凈想著坑人！”
這事傳開后，百姓們更信得過陳宇的鋪子了。來買皂香套裝的人排起了長隊，甚至有城外的百姓特意進城來買，說是家里的姑娘要出嫁，點名要用這套裝當(dāng)嫁妝。
陳宇忙得腳不沾地，只好又雇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姑娘幫忙。一個叫春桃，是王婆的遠房侄女，手腳勤快；一個叫秋菊，是劉老三認(rèn)識的鐵匠的女兒，認(rèn)字算賬都在行。兩個姑娘穿上陳宇特意做的青布短褂，胸前繡著 “凝脂香胰” 四個字，站在柜臺后，引得不少年輕后生借著買東西的由頭來搭訕。
“陳小哥，你這鋪子可真是越來越紅火了！” 張毅巡街路過，看著排隊的人群，忍不住打趣道，“再這么下去，西市的稅吏都得天天來給你請安了?！?/p>
陳宇連忙請張毅進店喝茶，給他包了套最好的皂香套裝：“還不是靠張隊照拂。這點東西您拿著，給嫂子用。”
張毅也不推辭，接過套裝笑道：“我家那口子昨兒還念叨呢，說你這香露比宮里賞的還好聞。對了，前幾日京兆尹大人的夫人派人來問，說想訂一批特供的，你可得好好做?！?/p>
陳宇心里一震，沒想到鋪子的名氣竟傳到了京兆尹府里。他連忙點頭：“請張隊放心，我一定親自盯著做，保證讓夫人滿意。”
送走張毅，陳宇心里的干勁更足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要想在長安真正站穩(wěn)腳跟，還得把生意做得更大、更穩(wěn)。
他開始琢磨著擴大生產(chǎn)。后院的蒸餾裝置已經(jīng)不夠用了，他讓劉老三幫忙打了幾個更大的銅鍋，又雇了兩個懂木工的伙計，做了十幾個蒸餾用的竹筒。他還親自去城郊的花農(nóng)那里訂了長期的花源，保證香露的原料供應(yīng)。
“陳小哥，你這生意做得這么大，就不怕趙財旺再使壞？” 春桃一邊打包套裝一邊問，她前幾日去錦繡閣附近采買，聽見里面的伙計在說要給陳宇好看。
陳宇笑了笑：“他要是敢來，咱們就敢接招。咱們做的是正經(jīng)生意，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耍手段?！?話雖如此，他還是讓劉老三的徒弟幫忙在鋪子后墻加了幾道木栓，又在柜臺下藏了幾根短棍，以防萬一。
果然，沒過幾日，就出了岔子。一個穿著體面的中年漢子拿著一瓶香露沖進鋪子，說是用了之后身上起了疹子，非要陳宇賠償。秋菊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那瓶子雖然和店里的一樣，但瓶底的印記卻不對 —— 店里的香露瓶底都刻著個小小的 “陳” 字，而這瓶子上的印記模糊不清，顯然是仿冒的。
“這不是我們店里的東西！” 秋菊指著瓶底說，“我們的瓶子都有印記，你這是仿冒的！”
中年漢子卻不依不饒，在鋪子里大吵大鬧，引得不少人圍觀?！按蠹铱靵砜窗?！這黑心鋪子賣劣質(zhì)香露，把我害成這樣，還不認(rèn)賬！”
陳宇從后院出來，看了看那漢子身上的疹子，又看了看那瓶香露，心里頓時明白了 —— 這是趙財旺的圈套，想用這種手段敗壞他的名聲。
他沒有慌亂，而是走到漢子面前，平靜地說：“這位客官，你說這香露是從我們店里買的，可有憑證？”
漢子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陳宇會這么問。他支支吾吾地說：“我…… 我買的時候沒要憑證……”
“我們店里買東西，都會給一張小票，上面寫著日期和數(shù)量，憑票可以退換。” 陳宇說著讓秋菊拿出一疊小票給眾人看，“這位客官沒有小票，又拿不出我們店里的瓶子，怎么能證明這香露是從我們這里買的？”
周圍的人也紛紛點頭，有人說：“是啊，我每次來買都有小票，陳小哥做生意最規(guī)矩了?！?/p>
“我看這人是故意來搗亂的！”
漢子見勢不妙，想偷偷溜走，卻被早有準(zhǔn)備的劉老三攔住了?！跋胱撸繘]那么容易！” 劉老三一把揪住漢子的衣領(lǐng)，“說，是誰派你來的？”
漢子嚇得臉色發(fā)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 是錦繡閣的趙老板…… 他給了我五貫錢，讓我來鬧事……”
真相大白，圍觀的人都氣憤不已，紛紛指責(zé)錦繡閣太不像話。有人甚至說要去武侯鋪告他們，讓他們賠償陳宇的損失。
陳宇卻攔住了眾人，笑著說：“大家別生氣，或許是個誤會。這位客官也是一時糊涂，我就不追究了?！?他又轉(zhuǎn)向那漢子，“你走吧，以后別再做這種事了。”
漢子沒想到陳宇會放他走，愣了愣，羞愧地低下頭，匆匆跑了。
“陳小哥，你咋放他走了？” 王婆不解地問，“就該讓他去官府受罰！”
陳宇笑了笑：“得饒人處且饒人。趙財旺這么做，只會讓大家更看清他的為人，對咱們的生意反而是好事?！?/p>
果然，經(jīng)此一事，“凝脂香胰鋪” 的名聲更響了。不僅百姓們爭相購買，連長安城里的一些達官貴人也成了?？?。陳宇趁機推出了更高檔的 “皇家套裝”，用最好的原料制作，裝在描金的盒子里，價格是普通套裝的五倍，卻依然供不應(yīng)求。
看著鋪子里日益紅火的景象，陳宇心里充滿了成就感。他知道，自己的路選對了。從一個落魄的穿越者，到如今在長安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這其中的艱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夜深人靜時，陳宇常常會站在鋪子前，看著長安城里萬家燈火，心里感慨萬千。他想起了秦老，想起了劉老三，想起了王婆，還有那些幫助過他的人。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 “凝脂香胰鋪”。
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挑戰(zhàn)。但他有信心，只要自己堅持誠信經(jīng)營，不斷創(chuàng)新，就一定能在這長安城里，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月光灑在 “凝脂香胰鋪” 的牌匾上，金字在夜色里閃閃發(fā)光，仿佛在預(yù)示著一個更加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