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滄大陸東陸,距離秦家所在的“磐石城”數千里之外,綠色山脈如同一條沉睡的太古青龍,
橫臥在大地之上。山脈深處,古木參天,濃蔭蔽日,常年彌漫著淡綠色的薄霧。
這里并非隕星秘境那般殘留著上古修士的道韻,而是充滿了原始、野性、近乎蠻荒的生命力,
是木屬性玄氣最為活躍的區(qū)域之一。對于人族修士而言,外圍是煉體境歷練的好去處,
中層適合合體期探索,而深處的噬靈古林,則連至尊大能都不敢輕易涉足,
傳聞那里盤踞著達到獸族獸王的恐怖存在。 一輛由兩匹健碩黑馬拉著的普通馬車,
碾過崎嶇的山路,緩緩駛入山脈外圍。趕車的正是秦烈。
他換上了一身便于行動的深褐色勁裝,腰間懸掛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連鞘長刀,
刀柄磨損得發(fā)亮,顯然常伴身側。他目光銳利如鷹,警惕地掃視著道路兩側茂密的叢林,
身上散發(fā)著一種久經殺伐的沉穩(wěn)氣勢。合體境8階的修為,
在這片靠近人族聚居區(qū)的山林外圍,已足以震懾大部分知境妖獸,
即便是遇到化形初期的兇獸,也有一戰(zhàn)之力。 車廂內,秦天盤膝而坐。
他換上了秦瑤為他準備的干凈青布衣衫,閉著雙眼,呼吸平穩(wěn),仿佛只是在假寐。然而,
他的全部心神,正沉浸在體內那場無聲的、驚心動魄的戰(zhàn)爭之中。
屬于九階獸神的碎裂本源,如同被強行壓縮在狹小囚籠中的狂暴星河,
蘊含著足以撕裂蒼穹的偉力。它無時無刻不在本能地沖擊、奔涌,
試圖掙脫這具“秦天”身體的束縛,回歸那睥睨天地的自由。每一次沖擊,
都讓這具本就脆弱的軀體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經脈劇痛如被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反復穿刺,
筋骨哀鳴似要寸寸斷裂——這具“無根骨”的軀殼,連人族煉體初期的門檻都無法觸及,
如何能承載獸神九階的浩瀚神力? 而屬于獸神的意志,則如同最冷酷無情的獄卒,
調動著每一絲殘存的神魂之力,構筑起堅韌的壁壘,死死壓制著本源的暴動。這壓制本身,
同樣消耗巨大,如同在萬丈深淵之上走鋼絲,稍有不慎,便是身魂俱滅的下場。
劇痛與虛弱感如同附骨之蛆,從未遠離。 “這具容器…”秦天在意識深處發(fā)出冰冷的低語,
帶著一絲極度的不耐與譏誚,“比預想的還要脆弱百倍。”每一次本源沖擊帶來的痛苦,
都像是在提醒他,自己此刻是何等的卑微與可笑。昔日萬獸匍匐的獸神九階,
如今竟被囚禁在一個連煉體門檻都摸不到的廢柴軀殼里,連最基本的氣力都無法吸納運轉!
更讓他煩躁的是,這具身體原主殘留的、對“父親”秦烈那復雜而微弱的孺慕之情,
如同水底頑固的暗礁,時不時地浮上意識表層,干擾著他純粹的意志。這“情感”,
在獸神看來,是如此的…低效而軟弱,是阻礙修行之路的迷障,
恰如人族修士需要勘破的“執(zhí)念”。 馬車顛簸了一下,車身微震。 “天兒,
快到‘青木谷’了。那里是靈根(靈根是一種玄級藥材)生長相對密集的區(qū)域,
但也需格外小心,莫要深入?!鼻亓业穆曇魪能囖@傳來,沉穩(wěn)中帶著關切。
青木谷外圍雖安全,但偶爾也會有知境妖獸出沒,對于毫無修為的秦天而言,依舊致命。
秦天緩緩睜開眼,眼底深處一絲熔金般的漠然一閃而逝,快得無人能捕捉。
他撩開車廂側面的布簾,望向窗外。 濃郁的綠意撲面而來,空氣中流淌著草木特有的清新,
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原始森林的腐敗氣息。古樹藤蔓虬結,枝葉遮天蔽日,
陽光只能艱難地透過縫隙,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林間寂靜得有些詭異,
只有車輪碾過枯枝敗葉的咔嚓聲,以及遠處偶爾傳來的、不知名鳥獸的短促鳴叫。
“知道了,父親?!鼻靥斓吐晳?,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完美地掩飾了內在的滔天巨浪。 秦烈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只是握刀的手更緊了幾分。
綠色山脈雖非噬靈古林那等絕地,但其中潛藏的兇險,對于普通人和低階修士而言,
依舊致命。他選擇青木谷,正是看中其相對外圍的位置和已知的安全性。 然而,
命運似乎總喜歡在看似平靜的軌道上投下石子。
就在馬車即將駛入青木谷相對開闊的入口時,異變陡生! “嘶——吼?。?!
” 一聲凄厲尖銳、飽含著無盡痛苦與狂暴的嘶吼,猛地從左側密林深處炸響!
那聲音充滿了非人的暴虐,瞬間撕裂了山林的靜謐!這等聲勢,絕非凡境妖獸所能發(fā)出,
至少是合境巔峰,甚至可能達到了化形境! 轟??!咔嚓!
緊接著是巨木折斷、山石崩裂的巨響!
一股腥臊惡風裹挾著濃烈的血腥氣和混亂的玄氣波動,如同無形的海嘯,從林中狂涌而出!
秦烈臉色驟變,眼中厲芒爆射:“不好!有兇獸發(fā)狂沖撞!天兒坐穩(wěn)!”他猛地勒緊韁繩,
兩匹黑馬驚得人立而起,發(fā)出驚恐的嘶鳴。幾乎在同時,
秦烈魁梧的身形已如離弦之箭般從車轅上彈射而起,腰間長刀發(fā)出一聲清越龍吟,瞬間出鞘!
一抹凝練如秋水、卻又帶著斬破迷障般銳意的刀光,撕裂腥風,
悍然斬向從密林中狂沖而出的巨大黑影!合體境刀修,一刀破妄!
這一刀已隱隱蘊含“道”的韻味,遠超合體境的蠻力,專門針對神魂與意志的弱點。
那沖出的黑影,赫然是一頭體型龐大如小山的“鐵背暴猿”!
它渾身覆蓋著鋼針般的黑色毛發(fā),此刻卻多處撕裂,露出翻卷的血肉,
暗紅色的血液浸透了毛發(fā)。更駭人的是它那雙眼睛,赤紅如血,充滿了狂暴混亂,
完全失去了理智!它口中涎水混著血沫滴落,粗壯如梁柱的雙臂瘋狂揮舞,所過之處,
合抱粗的古樹如同草芥般被輕易砸斷、掃飛! “孽畜!” 秦烈暴喝一聲,
身形在空中詭異地一折,
避開暴猿足以開碑裂石的巨掌橫掃——這正是破執(zhí)境修士對身體掌控入微的體現,
已能初步擺脫慣性的束縛。手中長刀劃出一道玄奧的弧線,刀光驟然內斂,
仿佛所有的鋒芒都凝于一線,精準無比地斬在暴猿相對脆弱的右肩關節(jié)處! 嗤——!
刀光入肉,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切割聲。但鐵背暴猿的皮毛筋肉堅韌異常,
已達到通境巔峰的肉身強度,堪比合體期修士的護體罡氣。這一刀雖深可見骨,
卻未能將其手臂斬斷,反而徹底激怒了這頭陷入瘋狂的古獸! “吼——!
”暴猿發(fā)出驚天痛吼,受傷的右臂更加瘋狂地掄起,帶起凄厲的破空聲,狠狠砸向秦烈!
同時,一股混雜著血腥、腥臊、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陰冷死氣的狂暴能量,
從它龐大的身軀中噴薄而出,形成一股混亂的能量沖擊波,席卷四周!這股力量,
已隱隱觸摸到化形境對能量初步掌控的門檻,只是混亂無序。 秦烈瞳孔微縮。
這頭暴猿的實力遠超尋常,已接近獸族通境巔峰,加上陷入瘋狂悍不畏死,力量更是倍增!
他不敢硬接,身形如風中柳絮般向后飄退,刀光在身前舞動成一片光幕,
將混亂的能量沖擊波絞碎。每一次刀鋒與能量的碰撞,
都爆發(fā)出刺目的火星和沉悶的巨響——這是合體境的真元與合境妖獸的氣血之力的正面碰撞。
“好混亂的意志…像是被什么東西…污染了?”車廂內,秦天目光微凝,
透過顛簸搖晃的車窗縫隙,冷靜地觀察著這場人獸激戰(zhàn)。以他九階獸神的眼力,
瞬間就捕捉到了鐵背暴猿赤紅眼瞳深處,那并非純粹狂怒的混亂,
而是一種…被更深沉、更邪惡的力量強行扭曲、污染后的癲狂!
一絲極其微弱、帶著腐朽與不祥氣息的死氣,纏繞在暴猿的傷口和混亂的能量之中。
這種氣息…有點熟悉…又有些陌生。
似乎與某些遠古禁忌、足以威脅到獸圣甚至獸帝的存在有關。
就在秦烈與發(fā)狂暴猿激戰(zhàn)正酣,狂暴的能量沖擊將馬車震得左右搖晃,
拉車的黑馬驚懼嘶鳴,
人…咳咳…帶…帶孩子…快走…” 一個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的聲音,
突兀地在秦天耳邊響起!這聲音并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意識深處,
帶著一種瀕臨死亡的衰敗與急迫!能直接以神念傳音,至少曾是通靈境的妖獸!
秦天心頭猛地一跳!獸神的感知何其敏銳,
瞬間鎖定了聲音的來源——就在馬車后方不遠的一處被巨大蕨類植物覆蓋的巖石陰影下!
他毫不猶豫,一把掀開車簾,身體以一種遠超這具身體極限的靈活姿態(tài),
如同鬼魅般滑出車廂。這并非動用了玄氣,而是純粹以獸神對身體的精妙掌控,
壓榨出這具凡胎肉骨的最后一絲潛能,速度竟也接近了煉氣期修士的水準。
他無視了前方激烈的戰(zhàn)斗余波,幾步便竄到那處巖石之后。 撥開濕漉漉的巨大蕨葉,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腐壞的死氣撲面而來! 巖石下的凹陷處,
蜷縮著一個“人形”。 不,那并非純粹的人。他身形佝僂枯槁,
幾乎只初期剩下一層皺巴巴、布滿暗綠色斑紋的皮包裹著骨頭,頭上稀稀拉拉幾根灰白毛發(fā),
臉上五官扭曲,依稀殘留著獸族的特征——高聳的顴骨,突出的吻部,
尖長的耳朵無力地耷拉著。他身上穿著一件破爛不堪、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皮甲,
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傷口邊緣的肌肉呈現一種詭異的墨綠色,
正不斷滲出粘稠的、散發(fā)惡臭的膿血,死氣正是從這些傷口中不斷溢出。
最駭人的是他的眼睛。渾濁、黯淡,瞳孔深處卻燃燒著兩簇微弱卻執(zhí)拗的生命之火,
以及一種刻骨銘心的悲愴與絕望。 這是一位垂死的妖獸老人。他的生命氣息如同風中殘燭,
隨時都會熄滅。然而,他那雙渾濁的眼睛,此刻卻死死地、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急迫,
盯住了突然出現的秦天。從其殘存的氣息判斷,生前至少是獸王境的強者,
甚至可能觸摸到了獸圣的門檻! “孩子…快…咳咳…”老人劇烈地咳嗽著,
每一次咳嗽都帶出更多的墨綠色血沫,他的聲音直接在秦天意識中響起,斷斷續(xù)續(xù),
卻字字泣血,“帶著它…走…離開這里…越遠…越好…”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顫抖著枯瘦如柴、同樣布滿墨綠斑紋的手,指向自己緊緊護在干癟胸膛下的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卵。 只有拳頭大小,外殼呈現出一種黯淡無光的灰白色,
布滿了細密的、如同龜裂大地般的裂紋,毫無生氣。若非那妖獸老人用生命護著,
它看起來就像一塊隨手可以丟棄的丑陋石頭。 秦天目光落在獸卵上的瞬間,
獸神本源深處猛地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悸動!
一種源自生命本源最深處、帶著無盡悲傷、憤怒與不甘的情緒洪流,
如同決堤般沖擊著他的意志!這情緒并非來自他自身,而是…來自這枚看似死寂的卵!
同時,他清晰地“看”到,
一股與纏繞在暴猿身上同源、但精純陰冷了無數倍、充滿了腐朽與滅絕氣息的墨綠色死氣,
正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纏繞著這枚獸卵,甚至透過那些裂紋,
正緩慢而堅定地侵蝕著卵內那幾乎微不可查的、屬于新生命的一點微弱生機!
這股死氣的本質…是法則層面的污染!帶著一種…針對獸族生命本源的惡毒詛咒!
它侵蝕的不僅是肉身,更是血脈和靈魂的源頭!鐵背暴猿的瘋狂,
以及眼前這位獸王境老怪瀕死的慘狀,皆源于此!能施展這等詛咒的存在,
至少是人族領命境或獸族獸王境以上的強者,且心術不正!
“噬靈古林…千年…血淚…”妖獸老人的意識波動越來越微弱,如同即將燃盡的燭火,
傳遞出的信息碎片帶著泣血般的悲鳴,
“族…衰…陰謀…小心…人…族…中…的…黑…手…帶它…走…求…你…” “千年血淚?
”秦天冰冷的心湖泛起了巨大波瀾。噬靈古林,那是玄滄西陸獸族的核心領地之一,
傳說有獸神級別的存在沉睡!這垂死的妖獸老人,竟是從噬靈古林深處逃出來的?
他口中的“血淚”、“族衰”、“陰謀”、“人族中的黑手”…每一個詞都觸目驚心!
這枚被詛咒死氣侵蝕的獸卵,又是什么來歷?竟能讓一位獸王境強者以命相護! 轟!
前方,秦烈與鐵背暴猿的戰(zhàn)斗進入白熱化。秦烈刀勢如虹,合體境的刀意斬開混亂能量,
終于在暴猿身上留下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暴猿狂怒更甚,完全不顧自身傷勢,
巨掌裹挾著腥風死氣,以同歸于盡的姿態(tài)拍向秦烈! “父親小心!
”秦天焦急的喊聲似乎從遠處傳來(秦天意識到這是原主殘留的本能反應)。
秦天眼神一凝。不能再拖! “哼!”他發(fā)出一聲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冷哼。
一絲被死死壓制的、源自獸神九階的恐怖威壓,如同沉睡古神的呼吸,瞬間掠過這片區(qū)域!
那是凌駕于獸王、獸圣之上,俯瞰億萬生靈的絕對威嚴! 時間仿佛凝固了剎那!
那頭正瘋狂撲向秦烈的鐵背暴猿,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它赤紅混亂的眼瞳中,
第一次浮現出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最原始的恐懼!仿佛螻蟻仰望蒼穹,凡人直面神明!
在那獸神威壓下,它通境巔峰的力量瞬間潰散,只剩下瑟瑟發(fā)抖的本能!
它那毀天滅地的巨掌,硬生生停滯在半空! 秦烈雖不明所以,但戰(zhàn)斗經驗何等豐富,
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空隙,刀光暴漲,如同九天銀河傾瀉! “破!
” 刀鋒精準無比地刺入暴猿因僵直而暴露的咽喉! 噗嗤! 滾燙的獸血如同噴泉般狂飆!
鐵背暴猿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赤紅的眼瞳迅速黯淡下去,
那狂暴混亂的氣息如同潮水般退卻,只剩下冰冷的死寂。纏繞其身的墨綠色死氣,
也隨之緩緩消散。 秦烈拄刀而立,微微喘息,驚疑不定地看了一眼倒斃的暴猿,
又迅速將目光投向秦天所在的巖石方向,眼中充滿了凝重與擔憂:“天兒!
” 秦天沒有回應秦烈。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枚被詛咒的獸卵上。
妖獸老人似乎耗盡了最后一絲生命力,渾濁的眼睛望著秦天,又望了望那枚死寂的卵,
嘴唇無聲地蠕動了一下,眼中最后一點光芒徹底熄滅。他佝僂枯槁的身體,如同風干的朽木,
迅速失去了所有生機,傷口處墨綠色的死氣失去了依憑,也緩緩飄散。
一股難以言喻的蒼涼與悲愴,彌漫在空氣里。一位獸王境強者的隕落,竟如此悄無聲息。
秦天面無表情,伸出右手,緩緩探向那枚布滿裂紋的灰白色獸卵。
指尖觸碰到冰冷粗糙的卵殼。 纏繞卵殼的墨綠色死氣仿佛感受到了威脅,
猛地變得活躍起來,如同無數條細小的毒蛇,瘋狂地噬咬向秦天的手指!
那腐朽、滅絕的氣息瞬間濃烈了十倍!這等力量,足以領命境修士瞬間被侵蝕心智,
淪為行尸走肉! “哼!區(qū)區(qū)殘毒,也敢放肆!” 秦天眼底深處,
那熔金色的獸神意志轟然爆發(fā)!一股雖破碎、卻依舊凌駕于萬物之上的至尊威嚴,
混合著一種源于血脈源頭的悲愴與憤怒,如同無形的風暴,狠狠撞向那纏繞的墨綠死氣!
嗤嗤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上冰雪!那些陰冷惡毒的墨綠死氣發(fā)出無聲的尖嘯,
在觸及獸神意志的瞬間,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般,劇烈地扭曲、潰散、消融!
秦天的手指毫無阻礙地按在了卵殼之上。 下一刻,
他毫不猶豫地引動了體內那狂暴如星海的碎裂本源! 一滴! 僅僅一滴!
一滴濃縮到了極致、呈現出純凈熔金色的液體,從秦天指尖逼出。這滴液體出現的剎那,
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沉重,光線為之扭曲,
一股源自生命本源最頂點的、磅礴無邊的生機與威壓轟然擴散! 九階獸神的本源精血!
蘊含著最純粹的生命源力與法則碎片!哪怕只是一滴,也足以讓獸圣妖獸瞬間突破瓶頸,
讓獸帝強者都為之瘋狂! 秦天眼神冷厲,
指尖帶著那一滴沉重如星辰、光輝如烈陽的本源精血,
輕輕點在那灰白色獸卵最大的一道裂紋之上! 嗡——?。?!
無法形容的嗡鳴震動從獸卵內部傳出!灰白黯淡的卵殼,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上一層神圣的熔金色澤!那遍布的裂紋在熔金流淌的光芒中,
竟開始緩緩彌合! 纏繞獸卵的最后一絲墨綠死氣,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陰影,
發(fā)出凄厲的哀鳴,瞬間煙消云散!
一股微弱卻無比純粹、無比堅韌、帶著一股古老尊貴氣息的生命波動,
如同沉眠萬載后蘇醒的心臟,在獸卵深處緩緩復蘇、跳動!這波動初是微弱,
卻充滿了勃勃生機與無限可能!一股無形的吸力驟然從卵內產生,
瘋狂地攫取著周圍天地間的草木精氣!附近數十丈內的古木枝葉,都無風自動,
發(fā)出沙沙的輕響,點點肉眼可見的翠綠光點,如同受到召喚的螢火蟲,紛紛匯聚而來,
被獸卵鯨吞般吸入! 熔金與翠綠的光輝在卵殼上交相輝映,神圣而莊嚴!
一道凝練無比、蘊含磅礴生機與至尊威壓的金綠色光柱,驟然從獸卵頂端沖天而起!
光柱撕裂了林間的濃蔭,穿透了淡綠色的薄霧,直沖云霄!將這片天空都映照得金碧輝煌!
一股浩蕩、尊貴、仿佛來自洪荒遠古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漣漪,
瞬間掃過整片綠色山脈外圍區(qū)域!這威壓雖不如獸神全力釋放時的萬分之一,
卻也遠超獸王境,足以讓領命境以下的人族修士和合境以下的獸族匍匐顫抖! 山脈深處,
無數蟄伏的強大氣息猛地一滯!林間無數鳥獸瞬間噤聲,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
連一些達到通境的妖獸,也在巢穴中不安地躁動,望向光柱升起的方向,
眼中充滿了敬畏與恐懼。 剛剛斬殺暴猿、正疾步趕來的秦烈,
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猛地頓住腳步!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沖天而起的金綠光柱,
感受著那磅礴威嚴、令人靈魂都在震顫的生命波動,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這等異象,
遠超主宰境神通的范疇,甚至讓他聯想到了傳說中的得道境偉力! “這…這是…神物出世?
!”秦烈握刀的手心滿是冷汗,心臟狂跳。那光柱中蘊含的威壓,
讓他這位合體境強者都感到一陣陣心悸! 光柱持續(xù)了約莫三息,才緩緩收斂、消散。
熔金與翠綠的光芒內斂,盡數歸于獸卵之內。 秦天面前的獸卵,已然大變模樣。
原本灰白暗淡、布滿裂紋的外殼,此刻變得溫潤如玉,整體呈現出一種內斂的暗金色,
表面光滑,布滿了天然形成、玄奧莫測的暗金色紋路,如然流淌的熔巖,又似神秘的符文。
那些裂紋早已消失無蹤。卵殼內部,隱隱透出柔和而堅韌的生命光輝,
仿佛孕育著一輪小小的太陽。一股溫暖、磅礴、帶著無比尊貴氣息的生命力,
如同沉睡的巨龍,在其內部緩緩脈動。 秦天臉色更顯蒼白,氣息也虛弱了幾分。
逼出那一滴本源精血,對他此刻的狀態(tài)而言,消耗巨大,
幾乎讓他壓制本源暴動的壁壘出現裂痕。但他看著手中這枚脫胎換骨的獸卵,
熔金色的瞳孔深處,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是悲憫?是好奇?
亦或是…同病相憐的共鳴? 這枚卵,承載著噬靈古林的血淚,背負著惡毒的詛咒。如今,
它被九階獸神的精血點化,涅槃重生。它的未來,注定不凡。
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奪舍重生的“異類”?前路同樣荊棘密布。 “天兒!你沒事吧?!
”秦烈終于沖到近前,
目光驚疑不定地在秦天和他手中那枚散發(fā)著尊貴氣息的獸卵之間來回掃視,
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看到了那倒斃的妖獸老人尸體,看到了那枚明顯不凡的卵,
更看到了那沖天光柱! “我沒事,父親?!鼻靥煅杆偈諗苛怂星榫w,
臉上露出一絲少年人應有的疲憊和一絲“驚魂未定”的余悸,
將那枚暗金獸卵小心地抱在懷里,“剛才…剛才那頭巨猿突然發(fā)狂沖來,我嚇壞了,
躲到石頭后面…然后…然后就看到這位…老人倒在這里…他…他把這個…蛋…給了我,
就…就死了…然后這蛋…突然就發(fā)光了…”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和后怕。
秦烈看著兒子蒼白的小臉和懷中那枚一看就絕非凡品的獸卵,
再聯想到那沖天光柱和令他都心悸的威壓,心中疑竇叢生。
但看著秦天那“驚嚇過度”的模樣,又想到那詭異的暴猿和這死狀凄慘的妖獸老人,
一時間心亂如麻,只覺這綠色山脈處處透著不祥。 他蹲下身,
仔細檢查了一下妖獸老人的尸體,眉頭緊鎖:“這傷…好惡毒的力量!絕非尋常妖獸所為!
還有這暴猿的瘋狂…”他猛地抬頭,看向山脈更深處,
那被濃霧籠罩、仿佛擇人而噬的幽暗森林,眼中充滿了深深的忌憚。那里,
恐怕隱藏著遠超他想象的恐怖。 “此地不宜久留!”秦烈當機立斷,
一把抱起秦天(秦天身體微微一僵,強忍住被凡俗觸碰的不適),
另一只手則珍而重之地拿起地上那個溫潤的玉盒——里面正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獲,
那枚青翠欲滴、生機盎然的木靈根。這等靈根,足以讓一位煉體境修士根基打得無比扎實,
甚至有希望沖擊煉體境的瓶頸。 “我們立刻離開!” 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疾馳,
比來時快了許多。秦烈親自駕車,警惕地關注著四周,
仿佛隨時會有恐怖的兇物從密林中撲出。 車廂內,秦天盤膝而坐,懷中抱著那枚暗金獸卵。
卵殼上溫潤的暖意透過衣衫傳來,那股磅礴而尊貴的生命脈動,
與他體內依舊在翻騰的碎裂獸神本源之間,竟隱隱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同源般的共鳴,
帶來一絲奇異的安撫感。 他低頭看著獸卵,熔金色的意識深處,
冰冷的聲音回蕩:“噬靈古林的血淚…人族中的黑手…詛咒…呵呵,這玄滄大陸的水,
看來比想象中要渾得多。人族與獸族之間,難道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齷齪?
看來太專注修煉也忘記管一管下面的人了。 目光轉向身邊那個被秦烈珍重放置的玉盒。
透過半開的盒蓋,可以看到里面那枚散發(fā)著精純木屬性生機的青木靈根。
秦天嘴角勾起一絲漠然的弧度。 木靈根?正好。這具廢柴之軀,總得有點用處。
藥浴池…該換點新花樣了?;蛟S,可以嘗試用這木靈根的生機,結合獸族的淬體之法,
強行拓寬這脆弱的經脈?哪怕只是能承載一絲獸神本源的運轉,也足以讓這具身體脫胎換骨,
遠超所謂的天才!人族的修煉體系,也該好好研究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