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建？現(xiàn)在？"秦婉茹皺眉看著人力資源部送來的通知。
"全員投票決定的，"HR總監(jiān)解釋道，"正好緩解一下最近的緊張氣氛。地點定在青山度假村，周末兩天。"
秦婉茹正要拒絕，突然瞥見通知底部的小字：合作方風云國際團隊同期在該地舉辦活動。
她的筆在簽字欄上方懸停了幾秒，最終還是簽下了名字。
周五下午，公司大巴載著秦氏員工駛向郊外的度假村。秦婉茹獨自開車前往，一路上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普通團建，與周文淵無關。
青山度假村坐落在半山腰，由十幾棟錯落有致的別墅組成，中心是巨大的溫泉區(qū)和各種娛樂設施。秦婉茹剛辦完入住手續(xù)，就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笑聲。
她轉身，看見周文淵和幾個風云國際集團的員工站在大堂另一端。他穿著休閑的淺藍色襯衫，比在辦公室時看起來輕松許多。林薇站在他身旁，正說著什么，引得周文淵的微笑。
不知為何，那笑容讓秦婉茹心里泛起一絲異樣。她迅速拿了房卡轉身離開。
晚餐是自助形式，兩個公司的人混坐在餐廳里。秦婉茹刻意選了角落的位置，卻還是看見周文淵朝她走來。
"介意我坐這里嗎？"他指了指她對面的空位。
秦婉茹勉強點頭。周文淵放下餐盤，里面的食物出人意料地簡單——清蒸魚、青菜和一碗湯。
"不吃那些？"秦婉茹指了指自助區(qū)琳瑯滿目的美食。
"胃不太好。"周文淵笑了笑，"大學時饑一頓飽一頓留下的毛病。"
秦婉茹突然想起大學時曾看見周文淵在食堂只打一份白飯就著免費湯吃，當時她和朋友還嘲笑他"窮酸"?，F(xiàn)在聽到這句話，她感到一陣莫名的愧疚。
"聽說你們明天有拓展訓練？"周文淵打破沉默。
"嗯。"秦婉茹點頭，"你們呢？"
"自由活動。我可能得處理些工作。"周文淵看了眼手表，"明天有個國際視頻會議，紐約那邊的時間不太好協(xié)調。"
晚餐在略顯尷尬的氣氛中結束?；氐椒块g后，秦婉茹站在陽臺上，看著遠處山間的月色。隔壁陽臺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她認出是周文淵的聲音。
"...媽，我知道...但不是現(xiàn)在。"停頓，"林叔叔那邊我會解釋的...對，推掉了..."
秦婉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秦氏的情況比較特殊...不，不只是商業(yè)考慮..."周文淵的聲音更低了些，"她父親當年幫過我...對，就是那筆學費..."
秦婉茹的心猛地一跳。什么學費？
"會議改到今晚處理完了...是，熬了點夜...媽，你別擔心..."
聲音漸漸遠去，似乎周文淵回到了房間。秦婉茹呆立在陽臺上，腦海中回蕩著剛才聽到的只言片語。周文淵推掉了重要會議？為了幫秦氏？而且他提到她父親和學費...
她摸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爸，你以前認識周文淵嗎？在他大學時期？"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怎么突然問這個？"
"就是...好奇。"
秦父嘆了口氣："他大二時差點輟學，我偶然得知后，通過學校匿名資助了他后兩年的學費。"頓了頓，"他畢業(yè)后找到我，說要還錢。我沒要，他就說會以其他方式回報。"
秦婉茹震驚地握著手機。她從未聽父親提起過這件事。
"為什么...不告訴我？"
"當時你在國外交換，"秦父輕描淡寫地說，"而且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掛斷電話，秦婉茹站在窗前，感到自己過去對周文淵的所有認知都在崩塌。那個她以為只是"運氣好的暴發(fā)戶"，背后竟有這么多她不知道的故事。
第二天拓展訓練，秦婉茹心不在焉。中午休息時，她看見風云國際集團的一群人在湖邊燒烤，氣氛熱烈。周文淵被圍在中間，正熟練地翻動著烤架上的食物，不時說些什么，引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這與她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孩判若兩人。
"看什么呢？"蘇夢雪突然出現(xiàn)在身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哦，周文淵啊。聽說他在員工中人氣超高，年薪高福利好，還從不擺架子。"
秦婉茹沒有回答。她看見林薇走到周文淵身邊，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夾子，兩人交談的樣子顯得很熟稔。那畫面莫名讓她胸口發(fā)悶。
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秦婉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溫泉區(qū)。傍晚的溫泉幾乎沒人，她獨自泡在池子里，試圖理清紛亂的思緒。
"介意我加入嗎？"
周文淵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秦婉茹轉頭，看見他站在池邊，身上裹著白色浴袍。
"隨便。"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周文淵下水，在她對面坐下，保持著恰當?shù)木嚯x。熱氣氤氳中，他的輪廓顯得柔和了許多。
"昨天我聽到你講電話，"秦婉茹突然開口，"關于推掉會議的事。"
周文淵明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隔墻有耳啊。"
"為什么幫秦氏？真的只是因為我父親資助過你？"
水面上的霧氣在兩人之間飄蕩。周文淵沉默了一會兒："不全是。"他抬頭看她，"秦婉茹，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人做某些事，只是因為那是正確的事？"
這個回答讓秦婉茹措手不及。在她的世界里，每個行為都有明確的目的和算計。"正確的事"這種說法太過理想化。
"你變了很多，"她最終說道，"大學時你..."
"大學時的我確實配不上你。"周文淵平靜地接過話頭，"不是經(jīng)濟上，是這里。"他指了指胸口，"那時的我太怯懦，太不自信。被拒絕后我才明白，想要得到什么，首先要讓自己配得上它。"
秦婉茹第一次聽周文淵談起當年的拒絕。他的語氣中沒有怨恨，只有一種奇特的釋然。
"我那時太刻薄了。"這句話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周文淵搖搖頭："你說的是事實。只是事實往往傷人。"他站起身，水珠順著他的肩膀滑下，"我去換衣服。晚上有篝火晚會，要來嗎？"
秦婉茹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霧氣中。這是五年來，他們第一次近乎友好的交談。
當晚的篝火晚會上，兩個公司的人混坐在一起玩游戲、唱歌。秦婉茹坐在外圍，看著周文淵被員工們拉去表演節(jié)目。他無奈地笑著，唱了一首老歌，嗓音低沉悅耳，引得眾人鼓掌。
林薇湊過去說了什么，周文淵笑著搖頭。那畫面再次刺痛了秦婉茹的眼睛。她起身準備離開，卻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秦總！來一起玩啊！"是秦氏的年輕員工們。
在眾人的起哄聲中，秦婉茹被拉到了圈子中央。有人遞給她一個麥克風，音樂響起，是她完全不會唱的網(wǎng)絡神曲。
"我..."她尷尬地站著，臉漲得通紅。
就在這時，周文淵站起身，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麥克風："這首太高了，換首吧。"他對DJ說，"來首《后來》，調低八度。"
音樂變換，熟悉的旋律響起。周文淵將麥克風遞回給秦婉茹："這首你會吧？"
秦婉茹驚訝地看著他。這是大學時她經(jīng)常在KTV唱的歌。他居然記得？
她接過麥克風，輕聲唱了起來。漸漸地，周文淵也加入合唱，然后是其他人。在火光映照下，秦婉茹看見周文淵的眼睛里閃爍著溫暖的光芒。
那一刻，她感到心中有什么東西，悄然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