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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稀奇,我居然一連幾天都夢見白衡。
幾千個日夜的思念因為一個賭氣的吻像洪水泄閘。
這次的夢是在現(xiàn)實世界,白衡是一只未化形的狐貍。
那年村上鬧饑荒,父母為一把小米要將我獻祭給狐仙。
我被綁在山洞里餓了兩天兩夜,碰見一只叼著肉的狐貍。
他支著毛茸茸的耳朵湊近問我:
“嗯? 你是他們給我的漂亮媳婦? 我可以親親你嗎?”
我?guī)缀躔I虛脫:“親之前,可不可以先吃飯。”
他立馬堆了滿滿的糧食給我,湊上來親親。
夢境斷斷續(xù)續(xù),畫面一轉(zhuǎn)又到我們的第一晚。
白衡咬著我的肩帶,笑得吻上來:
“怎么還只顧著想著吃,我還沒喂飽你?”
我當(dāng)初只以為這是一句床榻情話,羞紅了臉。
再醒來時,祭天禮已經(jīng)結(jié)束,各族賓客陸續(xù)離開。
女兒拿著一串珍珠手鏈拋來拋去:
“媽媽要找白叔叔嗎?他已經(jīng)走了,眼睛紅紅的。”
最小的喜歡舞刀弄槍:
“白叔叔教我如何用尾巴打架噯,他的尾巴比我的大多了,可是......”
我心驚肉跳,幸好提前讓虎主用幻術(shù)掩蓋了她們幾個的狐貍本體。
得知白衡真的走了,青丘離虎族三日路程,我病了三日。
大病初愈那日,我的跛腳卻意外地好了。
我感激虎主之際,虎主卻愁容滿面:
“姐,有一件事我不知應(yīng)不應(yīng)該告訴你。”
“你的跛腳不是我治好的,是白衡他,他去圣山自斷一尾求的圣藥。”
這話宛如平地驚雷,炸起我心中一灘死水。
這算是還清了債,還是又欠下了緣?
我點點頭,繼續(xù)吃著飯,卻味如嚼蠟。
沒過多久,再聽到白衡的消息時,是他的婚禮請柬送到虎族。
我心里雷鼓陣陣,有些莫名其妙地恨,原來那斷尾是他還清了債,要再覓良人。
平生第一次惡毒地想怎么能讓他稱心如意?
狐族派人特意來接,正巧是和我交好的鹿廚娘。
她見了我三個孩子欣喜若狂,對我倒盡八卦:
“我特意來接阮小姐,阮小姐大概不知道,狐主一回青丘就病得快死了?!?/p>
“這婚是沖喜的,阮小姐不是最恨狐主嗎?這不他要死了,定要您親眼看看?!?/p>
聽到白衡快病死了,我胸口堵得慌,嘔出一口血。
前幾日的夢里父母將我推落懸崖,我以為我要死了,卻被一道白光拽入這里。
或許自那刻起,我注定要和白衡這個人糾纏不休。
臨走前,虎主依依不舍:
“姐,記得我可是你弟! 那王八蛋敢欺負(fù)你,你就寫信,我去弄死他?!?/p>
我破涕為笑,這次回到青丘,我再不是孤身一人。
老狐主夫人臥床不起,特意請我過去:
“好孩子,衡兒還沒一個兒子,他如果這樣死了,青丘怎么辦?”
“你務(wù)必留住他,為青丘延續(xù)香火,我必定報你的大恩大德?!?/p>
我嗤笑一聲,甩開她的手:
“不是親生的孫女你視若珍寶,親生的孫子如今生死一線,你卻只想著利用掉他最后的價值,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
一路走到白衡的居所,看著那掛著的大紅喜字。
從前白衡站在我身前遮風(fēng)擋雨。
我卻從未發(fā)現(xiàn)我們同病相憐,他的家人根本不愛他,滿心滿眼都是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