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烈握著拓跋墨的手微微收緊，筆桿傳來的溫潤觸感讓他莫名心安。窗外的狼嚎漸遠，暮色像一塊巨大的灰布，緩緩覆蓋住整個慕容部聚居地。土墻上的火把被點亮，橘紅色的光跳躍著，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
“得趕緊學會西周的文字?！蹦饺萘业皖^看著木板上那幾個歪歪扭扭的“人”“山”“水”，眉頭微蹙。原主的記憶里只有零星幾個字的印象，想要真正記賬管事，這點底子遠遠不夠。
【玄境系統(tǒng)】的面板適時彈出：【觸發(fā)支線任務：掌握基礎金文（50字）。任務獎勵：玄氣點20，《西周常用字解》（入門）。】
“20點玄氣點？還有字解？”慕容烈眼睛一亮。這獎勵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他立刻拿起拓跋墨，蘸了蘸陶盂里的墨汁，在木板上又寫下一個字——“日”。
金文的“日”字像個圓圈中間加一橫，簡單直白。拓跋墨的【墨韻系統(tǒng)】幾乎在他落筆的瞬間就有了反應：【檢測到文字“日”，釋義：太陽，白晝?？墒珍浫胂到y(tǒng)詞庫，收錄后可隨時查閱?！?/p>
“收錄。”拓跋墨在意識里下達指令。看著“日”字的釋義清晰地存入系統(tǒng)面板，他有種奇妙的滿足感，仿佛自己成了一部行走的西周字典。
慕容烈沒察覺到筆桿里的動靜，只是覺得今天寫字格外順手。往常原主寫三個字就要歇一歇，此刻連寫了十幾個，手腕雖酸，卻沒到撐不住的地步。他不知道，拓跋墨正借著筆尖的接觸，悄悄用墨魂值兌換了“微末助力”——一種能讓握筆者手腕更穩(wěn)的微弱buff，消耗的墨魂值少得幾乎可以忽略。
“這字比昨天順眼多了?！蹦饺菔酥煌胍安酥嘧哌M來，看見木板上的字，忍不住夸了一句。他把粥碗放在矮幾上，粗糲的手指在木板上輕輕點了點，“這個‘月’字，彎鉤要再圓潤些，像夜里的月牙那樣。”
慕容烈順著他的指點修改，果然順眼了不少。他忽然想起什么，抬頭問：“石兄，明天巫祝那里，我真的可以去嗎？”
慕容石舀了一勺粥遞給他，語氣肯定：“族長親口說的，還有假？不過……”他頓了頓，臉上露出幾分擔憂，“巫祝脾氣古怪，尤其不喜歡旁人碰他的甲骨。你去了只管跟著學記賬，別亂說話，更別亂摸東西?！?/p>
巫祝？甲骨？慕容烈心里一動。在西周，巫?？墒遣孔謇锏匚粯O高的存在，掌管祭祀、占卜，還負責記錄部族大事，手里肯定藏著不少秘密。而甲骨，更是承載著這個時代最神秘的文字和信息。
“我記住了。”他接過粥碗，溫熱的粥滑入胃里，驅散了暮色帶來的涼意。野菜有點澀，但混著小米的清香，意外地順口。
拓跋墨“聞”著粥香，忍不住在心里嘆氣。作為一支筆，他現(xiàn)在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法品嘗食物。不過轉念一想，能吸收墨汁就能活，倒也省了不少麻煩。他趁著慕容烈喝粥的功夫，調出【墨韻系統(tǒng)】面板：
【宿主：拓跋墨】
【載體：毛筆】
【墨魂值：3.7（書寫基礎文字累計獲得）】
【技能：文字辨識（初級）、微末助力（被動，消耗墨魂值0.1/時辰）】
【已收錄文字：17個】
墨魂值漲得緩慢，但好歹在增長。拓跋墨盯著“微末助力”的說明，這是他剛才試著用1點墨魂值兌換的技能，效果微弱，勝在持續(xù)時間長。他現(xiàn)在能做的有限，幫慕容烈把字寫得更穩(wěn)些，也算是發(fā)揮作用了。
“對了石兄，”慕容烈放下粥碗，想起一件事，“部族里的頑童……經常來搗亂嗎？”原主的記憶里有被欺負的片段，但很模糊。
慕容石的臉沉了沉，拳頭攥得咯吱響：“都是大族長那脈的崽子，被慣得無法無天。前幾天推你的那個，就是族長的孫子慕容虎。你別理他們，真要再來找茬，我替你揍他們！”
慕容烈點點頭，沒再多說。他知道，在這個靠拳頭和實力說話的部族里，慕容石的保護只能解一時之困，想要真正立足，還得靠自己。他看向系統(tǒng)面板里的15點玄氣點（完成新手任務后累計5+初始10），心里盤算著該兌換什么。
【玄境系統(tǒng)】的兌換列表里，從基礎的“青銅匕首圖譜”到“基礎吐納法”，再到“草藥辨識手冊”，琳瑯滿目。慕容烈猶豫了片刻，最終選擇了“基礎吐納法”——消耗10點玄氣點。體質是根本，沒有好身體，學再多技能也白搭。
“兌換基礎吐納法。”
【兌換成功，已存入系統(tǒng)空間，是否立即學習？】
“學習?！?/p>
一股信息流瞬間涌入腦海，像是有位無形的老師在耳邊低語，詳細講解著呼吸的節(jié)奏、氣息在體內運行的路線。慕容烈閉上眼，按照心法口訣調整呼吸，綿長的吸氣，緩慢的呼氣，往復幾次，竟真的感覺到丹田處升起一絲暖意。
“這法子真有用！”他驚喜地睜開眼，只練了一刻鐘，就覺得精神好了不少。
慕容石見他閉目凝神，還以為他累了，便收拾了碗碟：“你早點歇著，明天還要去巫祝那里。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p>
“嗯，石兄慢走。”
慕容石走后，慕容烈又練了半個時辰吐納法，直到天色完全黑透才停手。他吹熄了松脂燈，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卻毫無睡意。
黑暗中，他輕聲問：“拓跋墨，你說……我們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嗎？”
筆桿輕輕動了一下，像是在拍他的手。拓跋墨沒法說話，只能用這種方式回應。他“看”著少年在黑暗中發(fā)亮的眼睛，忽然覺得，有這樣一個目標明確的宿主，或許是件幸運的事。
“對了，”慕容烈像是想起什么，摸索著從枕頭下摸出拓跋墨，“你那個系統(tǒng)，除了認字，還有別的用嗎？”他昨天隱約感覺到，這支筆似乎能和自己“交流”。
拓跋墨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個主意。他集中精神，調動0.5點墨魂值，借著慕容烈手指的溫度，在他掌心輕輕“寫”了個字——“等”。
慕容烈的指尖傳來一陣微弱的麻癢，像是有人用羽毛輕輕劃過。他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需要時間？”
筆桿又動了動，這次更輕，像是在點頭。
慕容烈笑了，把筆放在枕邊：“好，我等。不管你是什么，以后我們就是同伴了?！?/p>
這一夜，慕容烈睡得很沉。或許是吐納法的作用，或許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同伴”，他沒再做那些混亂的噩夢。而拓跋墨，則在筆桿里默默梳理著收錄的文字，【墨韻系統(tǒng)】的面板在意識里亮著微光，像一盞不會熄滅的燈。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慕容烈就被雞叫聲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感覺神清氣爽，比前世熬夜趕論文時舒服多了。他摸過枕邊的拓跋墨，輕聲說：“今天要見巫祝了，可得好好表現(xiàn)?！?/p>
拓跋墨“應”了一聲（筆桿微顫），心里也有些期待。巫祝那里肯定有不少甲骨文和金文，正好能用來刷墨魂值。
慕容烈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上慕容石昨晚送來的干凈麻布衣裳——雖然還是粗布，但比他原來那件多了個衣襟，算是有點“體面”了。他把拓跋墨別在腰間的布帶上，又揣了塊干糧，就往部族中心的巫祝屋走去。
慕容部的聚居地呈圓形，以族長的院落為中心，往外依次是核心族人、普通部民、旁支和依附的匠戶、農奴。巫祝的屋子離族長院落不遠，是一座用青石砌成的房子，比周圍的土坯房氣派多了，屋頂還插著幾面畫著龜甲圖案的旗幟。
越靠近中心區(qū)域，路上遇到的人越多。不少人用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打量著慕容烈，竊竊私語像蚊子一樣鉆進耳朵。
“這不是那個病秧子嗎？怎么往巫祝那里去了？”
“聽說族長讓他跟著巫祝學認字，真是笑話，他能認幾個字？”
“哼，說不定是想偷巫祝的東西呢！”
慕容烈假裝沒聽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這些閑言碎語就像路邊的石子，犯不著為它們停下腳步。但他能感覺到，別在腰間的拓跋墨似乎“抖”了一下，緊接著，腦海里傳來【玄境系統(tǒng)】的提示：【檢測到惡意凝視，來源：左前方穿棕色獸皮的少年。危險等級：低。】
慕容烈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個身材壯實的少年正惡狠狠地盯著他，嘴角還掛著嘲諷的笑。那少年約莫十六七歲，比慕容烈高半個頭，胳膊上肌肉鼓鼓的——正是慕容石提到的，族長的孫子慕容虎。
慕容虎顯然也認出了他，故意往路中間一站，擋住了去路：“喲，這不是病秧子嗎？聽說你要去跟巫祝學認字？就你這腦子，能認得清‘一二三四’嗎？”
周圍立刻響起一陣哄笑。幾個跟在慕容虎身后的少年也圍了上來，個個面露不善。
慕容烈停下腳步，心里快速盤算著。硬拼肯定不行，慕容虎看著就不好惹。逃跑？太丟人，以后更會被欺負。他看向【玄境系統(tǒng)】的面板，玄氣點還剩5點，不夠兌換攻擊性技能。
就在這時，別在腰間的拓跋墨突然“熱”了起來。慕容烈心中一動，借著整理腰帶的動作握住筆桿，低聲問：“有辦法？”
拓跋墨調動0.3點墨魂值，在他掌心“寫”了個字——“絆”。
絆？慕容烈瞬間明白了。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半步，正好踩在一塊松動的石子上。
慕容虎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怕了，得意地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就要去推他：“怎么不說話？是不是知道自己……”
話沒說完，他腳下突然一滑——正是慕容烈剛才踩過的那塊石子。慕容虎重心不穩(wěn)，“哎喲”一聲往前撲去，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
“哈哈哈！”周圍的哄笑聲變成了驚呼和憋不住的笑。
慕容虎又疼又怒，爬起來指著慕容烈罵道：“你敢暗算我？！”
“我沒有?！蹦饺萘乙荒槦o辜地攤開手，“是你自己不小心?！彼睦飬s在給拓跋墨比了個贊——這招“借物絆人”雖然陰損，對付這種無賴正好。
拓跋墨“哼”了一聲（意念層面），消耗0.3點墨魂值換來的效果，值了。
慕容虎氣得臉通紅，還要再上前，卻被旁邊一個稍微年長些的少年拉住了：“虎哥，算了，別耽誤了去領銅礦的差事，族長還等著呢?！?/p>
慕容虎狠狠瞪了慕容烈一眼，撂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帶著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慕容烈松了口氣，后背已經驚出了一層薄汗。這就是西周的部族生存法則，一點小事就能引發(fā)沖突，弱肉強食，簡單直接。
“謝了?！彼站o拓跋墨，快步走向巫祝的屋子。
拓跋墨沒“理”他，只是默默看著墨魂值從3.4變成了3.1，有點心疼。但看到慕容烈沒吃虧，又覺得值。
***巫祝的屋子前豎著兩根圖騰柱，上面刻著扭曲的蛇紋，柱頂掛著風干的獸骨。慕容烈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按照慕容石教的規(guī)矩，對著門板作揖：“晚輩慕容烈，奉族長之命，前來向巫祝學習。”
屋里沉默了片刻，傳來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進來。”
慕容烈推門而入，一股濃郁的草藥味和煙火氣撲面而來。屋里很暗，只有屋頂?shù)囊粋€小天窗透進些許光亮，灰塵在光柱里飛舞。正對著門的是一張大案幾，上面鋪著一張巨大的龜甲，旁邊散落著幾塊牛肩胛骨，還有一個裝著朱砂的陶罐。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老者坐在案幾后，臉上布滿皺紋，眼睛卻亮得驚人，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仿佛能看穿他的靈魂。這就是慕容部的巫祝，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都叫他“老巫”。
“巫祝前輩。”慕容烈再次行禮，態(tài)度恭敬。面對這種能和“鬼神”溝通的角色，還是謹慎點好。
老巫沒說話，只是指了指案幾旁的一張矮凳：“坐下?！彼穆曇魶]有起伏，聽不出喜怒。
慕容烈依言坐下，目光忍不住掃過案幾上的龜甲。龜甲上刻著許多細小的紋路，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文字——正是甲骨文！
【墨韻系統(tǒng)】瞬間興奮起來：【檢測到大量甲骨文，是否解析？解析可獲得墨魂值，收錄稀有文字可額外獎勵?！?/p>
“解析！快解析！”拓跋墨在心里喊。他能感覺到，這些甲骨上的文字蘊含著比金文更古老、更神秘的力量。
老巫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拿起一塊牛肩胛骨，用手指敲了敲：“知道這是什么嗎？”
慕容烈收回目光，老實回答：“回前輩，是卜骨。”原主的記憶里有這個概念。
“知道怎么用嗎？”老巫又問，枯瘦的手指在卜骨上的刻痕處摩挲。
“灼燒甲骨，觀其裂紋以斷吉兇?！蹦饺萘冶M量讓自己的回答符合這個時代的認知。他不敢說太多，怕露餡。
老巫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回答。他從案幾底下拿出一卷竹簡，扔給慕容烈：“這是部族近半年的收支記錄，你先抄一遍。字要工整，不能錯漏。”
慕容烈接住竹簡，竹簡很沉，上面用金文刻著密密麻麻的字。他大致掃了一眼，大多是關于獵物分配、草藥領用、銅礦開采數(shù)量的記錄，字跡潦草，有些地方甚至模糊不清。
“是，晚輩遵命?！?/p>
老巫沒再管他，自顧自地拿起一塊新的龜甲，用青銅刀在上面刻畫起來。刀鋒劃過龜甲的“咯吱”聲，在安靜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慕容烈將竹簡攤在地上，拿出帶來的木板和墨錠，又一次研磨起來。拓跋墨“聞”著熟悉的墨香，已經迫不及待了。
“開始吧。”慕容烈握住拓跋墨，蘸飽墨汁，在木板上落下第一個字。
【檢測到文字“鹿”，釋義：哺乳動物，善奔跑，其肉可食，皮可制衣。收錄成功，獲得墨魂值0.2?！?/p>
【檢測到文字“石”，釋義：構成地殼的礦物質硬塊，此處特指銅礦原石。收錄成功，獲得墨魂值0.1?！?/p>
【檢測到模糊文字“……”，是否消耗墨魂值進行修復解析？】
拓跋墨眼前一亮，修復解析？這功能好！他立刻在慕容烈掌心“寫”了個“修”字。
慕容烈會意，找到那段模糊的記錄。這段文字似乎是關于某次祭祀用的牲畜數(shù)量，但關鍵數(shù)字被磨損了，只剩下幾個殘缺的筆畫。他集中精神，按照拓跋墨的指引，讓筆尖在模糊處停頓。
【消耗墨魂值0.5，開始修復解析……解析成功！模糊文字為“三羊二豕”，釋義：三只羊，兩頭豬。收錄稀有組合詞匯，額外獎勵墨魂值0.3?！?/p>
慕容烈心中一喜，趕緊把“三羊二豕”補在木板上。他抬頭看了一眼老巫，老巫還在專注地刻著龜甲，似乎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有了拓跋墨這個“外掛”，抄錄工作變得異常順利。那些模糊的字跡、生僻的詞匯，在【墨韻系統(tǒng)】面前無所遁形。慕容烈的速度越來越快，木板上的字也越來越工整，甚至隱隱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韻律感——那是“微末助力”和拓跋墨書法功底的結合。
墨魂值在快速增長，很快就突破了10點。拓跋墨趁機解鎖了新技能：【文字溯源（初級）：可查詢文字的演變軌跡及相關典故，消耗墨魂值1點/次?！?/p>
他試著對“銅”字使用了這個技能：【“銅”，金文作“金”旁加“同”，源于“同”聲，古代稱“赤金”，因其可鑄器、可制兵，為周王室嚴控物資。慕容部所產銅礦，需每月向王室進貢三成。】
慕容烈看到這段解析時，瞳孔猛地一縮。進貢三成？但竹簡上記錄的明明是“每月上繳族長五成”！這里面居然有貓膩！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xù)抄寫，心里卻打起了算盤。族長私吞了兩成銅礦？這事要是捅出去，絕對是大事。但他現(xiàn)在人微言輕，貿然說出去只會引火燒身。慕容烈指尖一頓，拓跋墨立刻察覺到他的遲疑，借著換墨的間隙在他掌心寫了個“藏”字。
藏。慕容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沒錯，現(xiàn)在不是聲張的時候。他加快速度，將剩下的記錄抄完，目光卻在“銅礦”相關的條目上多停留了片刻。竹簡上記載的開采量逐月遞減，最近三個月更是只有往年的一半，可上繳給族長的數(shù)量卻絲毫未減——這意味著，底層礦工的負擔更重了。
【墨韻系統(tǒng)】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數(shù)據(jù)異常，是否消耗墨魂值進行邏輯推演？】
拓跋墨眼睛一亮，邏輯推演？這功能簡直是為查賬量身定做的！他立刻“寫”下“推”字，甚至沒顧上計算消耗的墨魂值。
【消耗墨魂值1點，推演開始……推演結果：近三月銅礦開采量異常，或與礦洞坍塌、礦工怠工、管理層截留有關。結合“上繳量未減”，管理層截留可能性達70%。】
慕容烈握著筆的手微微收緊。截留？又是族長一脈搞的鬼？他不動聲色地將木板上的記錄檢查一遍，確認沒有錯漏，才起身將木板和竹簡一起遞給老巫。
老巫放下青銅刀，渾濁的眼睛掃過木板上的字，原本毫無波瀾的臉上竟閃過一絲訝異。他拿起木板，指尖在字跡上摩挲，像是在觸摸什么珍貴的器物。
“這字……是你寫的？”老巫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鄭重。
慕容烈躬身道：“是晚輩所寫，有諸多不妥之處，還請前輩指點?！彼睦锇底詰c幸，幸好有拓跋墨的“微末助力”，不然以他現(xiàn)在的水平，絕寫不出這樣的字。
老巫沒說話，只是將木板翻來覆去地看，又對比了一下竹簡上的原跡，忽然問：“你學過寫字？”
“只是母親在世時，教過幾個簡單的字。”慕容烈半真半假地回答。原主的母親確實識得幾個字，這是部族里少數(shù)人知道的事。
老巫點點頭，將木板放在案幾上：“尚可。明日辰時再來，我教你刻甲骨?！?/p>
慕容烈又驚又喜：“謝前輩！”刻甲骨可是巫祝的核心技能，老巫肯教他，意味著對他的認可。
老巫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慕容烈拿起拓跋墨，恭敬地行禮告辭，轉身時，他瞥見老巫拿起那塊刻了一半的龜甲，上面刻著的似乎是“祭”“雨”之類的字。
【墨韻系統(tǒng)】瘋狂提示：【檢測到祭祀相關甲骨文，蘊含靈力波動，解析可獲得大量墨魂值！是否消耗墨魂值強行解析？】
拓跋墨心動不已，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能冒險。他“看”著那片龜甲消失在案幾下，只能忍痛放棄，在慕容烈掌心“寫”了個“走”字。
走出巫祝屋，陽光有些刺眼。慕容烈長長舒了口氣，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在老巫面前，他總覺得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任何小動作都瞞不過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
“今天收獲不小?！蹦饺萘业吐晫ν匕夏f，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筆桿，“不僅學了字，還發(fā)現(xiàn)了族長的貓膩?！?/p>
拓跋墨“抖”了抖筆桿，像是在附和。他調出系統(tǒng)面板，墨魂值已經漲到15.8，還解鎖了“文字溯源”和“邏輯推演”兩個實用技能，算是滿載而歸。
***回屋的路上，慕容烈特意繞開了中心區(qū)域，避開可能遇到的慕容虎。他沿著部族邊緣的夯土墻走，墻根下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幾只土撥鼠從洞穴里探出頭，警惕地打量著他。
【玄境系統(tǒng)】突然提示：【檢測到可食用植物“馬齒莧”，數(shù)量較多。采集可獲得玄氣點1/斤，長期食用可改善體質?！?/p>
慕容烈眼前一亮。馬齒莧？他認得這種植物，前世外婆常用來涼拌，清熱解毒，沒想到在西周也有。他立刻蹲下身子，開始采集。嫩綠的葉片掐起來很順手，很快就摘了一大把。
【獲得玄氣點3點?！?/p>
“這系統(tǒng)還能當百科全書用?！蹦饺萘倚那榇蠛?，又摘了些看起來眼熟的野菜，直到裝不下才停手。
回到家時，慕容石正在院子里打磨石斧，看到他手里的野菜，笑道：“你還采了這個？馬齒莧可是好東西，晚上我給你做野菜餅?！?/p>
慕容烈把野菜遞給慕容石，自己則坐在矮幾旁，拿出今天抄錄的木板反復查看。他指著“三羊二豕”的記錄問：“石兄，上次祭祀用了這么多牲畜？”
慕容石愣了一下，撓撓頭：“好像是吧。那次祭祀說是為了求雨，大族長說要隆重些，殺了不少牲口。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數(shù)目有點多。”慕容烈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巫祝前輩說明天教我刻甲骨，我該準備些什么？”
提到刻甲骨，慕容石的表情嚴肅起來：“刻甲骨要用青銅刀，那東西金貴得很，巫祝那里應該有。你只需帶著虔誠心去就行，千萬別亂問鬼神之事，老巫最忌諱這個?！?/p>
慕容烈點點頭，將“青銅刀”三個字記在心里。他看著木板上“銅”字的位置，想起【墨韻系統(tǒng)】的推演結果，眉頭又皺了起來。
夜幕降臨，慕容石果然做了野菜餅。金黃的餅子散發(fā)著麥香和野菜的清香，慕容烈一口氣吃了三個，肚子撐得圓圓的。
“石兄的手藝真好?！彼芍缘刭潎@。
慕容石嘿嘿一笑：“以前跟我娘學的，你要是愛吃，以后我常做給你吃?！彼D了頓，壓低聲音，“今天下午，慕容虎在族長面前告了你一狀，說你暗算他，還說你在巫祝那里偷懶?！?/p>
慕容烈心里一沉：“族長信了？”
“沒全信?！蹦饺菔瘬u搖頭，“老巫不知怎么聽說了，讓人傳話給族長，說你字寫得不錯，是個可用之才。族長雖然不高興，但也給了老巫面子，沒追究?！?/p>
原來是老巫幫了忙。慕容烈有些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老巫地位尊崇，族長就算再跋扈，也不敢公然駁他的面子。
“不過你還是得小心。”慕容石憂心忡忡，“慕容虎那小子睚眥必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有大族長，他最護短，這次沒發(fā)作，難保下次不會找借口收拾你。”
慕容烈點點頭。他知道，這次是僥幸，下次就未必了。他必須盡快提升實力，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部族里的話語權。
夜深人靜，慕容烈照例練習基礎吐納法。丹田的暖意越來越明顯，運轉一周天后，他感覺渾身舒暢，連帶著思維都清晰了不少。
他拿起拓跋墨，借著從天窗漏下的月光，在木板上寫下“銅”“礦”“祭”幾個字。拓跋墨的【墨韻系統(tǒng)】自動解析，將相關的溯源和推演結果呈現(xiàn)在他腦海里。
“族長截留銅礦，會不會和祭祀有關？”慕容烈輕聲自語。老巫刻的龜甲上有“祭”字，而祭祀需要大量牲畜和祭品，這些都需要錢——或者說，需要銅礦去交換。
拓跋墨立刻進行推演：【消耗墨魂值1點，推演“銅礦截留與祭祀的關聯(lián)”……推演結果：大族長可能通過截留銅礦，與周邊部族換取祭祀用品，借此鞏固自身“溝通鬼神”的權威，關聯(lián)度60%?！?/p>
60%？不算低了。慕容烈指尖在“祭”字上敲了敲。西周的祭祀可不是小事，關系到部族的興衰存亡，要是讓大族長借著祭祀之名中飽私囊……
他不敢想下去，只能將這些猜測壓在心底。他看向系統(tǒng)面板，玄氣點有8點，墨魂值14.8（剛才推演消耗了1點）。
“得想辦法賺更多的玄氣點和墨魂值?！蹦饺萘椅站o拓跋墨，筆桿的溫潤觸感讓他冷靜下來，“明天學刻甲骨，說不定是個機會?！?/p>
拓跋墨“應”了一聲，筆尖輕輕蹭了蹭他的手指。他能感覺到宿主的決心，也期待著明天的甲骨之旅——那些刻在龜甲上的古老文字，像一個個等待被喚醒的靈魂，吸引著他去探索。
***第二天一早，慕容烈特意提前半個時辰出發(fā)。他沿著墻根快走，既能鍛煉身體，又能避開人群。清晨的空氣帶著露水的濕氣，吸入肺里格外清爽，吐納法運轉得也更加順暢。
路過礦洞方向時，他聽到一陣沉悶的咳嗽聲。幾個衣衫襤褸的礦工背著沉甸甸的銅礦石，步履蹣跚地往中心區(qū)域走，每個人臉上都沾滿了灰塵，眼神麻木得像兩塊石頭。
【玄境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礦工身體狀態(tài)極差，存在營養(yǎng)不良、過勞風險。觸發(fā)隱藏任務：改善礦工待遇。任務獎勵：玄氣點50，“銅礦開采效率提升”藍圖（初級）?！?/p>
慕容烈腳步一頓。50點玄氣點？還有藍圖？這獎勵太誘人了！可改善礦工待遇，無異于和大族長作對，難度系數(shù)極高。
他看著礦工們佝僂的背影，想起竹簡上遞減的開采量，心里忽然有了個主意。他沒立刻上前，只是默默記下礦洞的位置和守衛(wèi)情況，加快腳步向巫祝屋走去。
老巫已經在案幾前等候，案上擺著幾塊打磨光滑的龜甲和一把青銅刀。青銅刀約莫三寸長，刀刃閃著寒光，刀柄纏著粗糙的麻繩。
“來了?！崩衔字噶酥赴盖暗陌剩翱碳坠?，先學握刀?！?/p>
慕容烈坐下，接過青銅刀。刀身比想象中沉，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老巫示范了幾個基本姿勢，指尖捏著刀，角度、力度都有講究，和握筆完全不同。
“甲骨堅硬，刻刀要穩(wěn)，運力在指，不在腕。”老巫一邊說，一邊在一塊廢甲上刻下一個“人”字。刀鋒切入龜甲的聲音很脆，筆畫剛勁有力。
慕容烈學著他的樣子，握緊青銅刀，小心翼翼地在廢甲上劃動?？傻度懈静宦犑箚?，要么刻得太深，把龜甲刻裂了，要么刻得太淺，連痕跡都不明顯。
“力氣太散?！崩衔讚u搖頭，枯瘦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跟著我的力道走?！?/p>
一股沉穩(wěn)的力量從老巫的指尖傳來，帶著奇特的節(jié)奏。慕容烈跟著他的引導，青銅刀穩(wěn)穩(wěn)地切入龜甲，劃出一道流暢的線條。
【玄境系統(tǒng)】提示：【領悟“基礎刻甲術”（入門），消耗玄氣點5可固化技能?！?/p>
“固化?！蹦饺萘液敛华q豫。
瞬間，一股信息流涌入腦海，握刀的手感、運力的技巧變得清晰起來。他試著自己刻了個“人”字，雖然不如老巫的遒勁，卻也像模像樣了。
老巫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悟性不錯。今天就練這個字，刻滿十塊廢甲?！?/p>
慕容烈應了聲，拿起一塊新的廢甲，開始專注地刻起來。青銅刀在龜甲上移動，發(fā)出“咯吱”的輕響，和窗外的鳥鳴形成奇妙的共鳴。
拓跋墨則趁機“掃描”案幾上的甲骨。老巫似乎沒在意他的小動作，任由他解析那些刻滿文字的龜甲。
【解析甲骨文“雨”，獲得墨魂值0.5?！?/p>
【解析甲骨文“年”，獲得墨魂值0.4?！?/p>
【解析祭祀專用甲骨文“祡”（意為燒柴祭天），獲得墨魂值1.2，收錄稀有文字，額外獎勵0.3?！?/p>
墨魂值蹭蹭上漲，很快就突破了18點。拓跋墨甚至解鎖了新技能【墨影留痕】：消耗5點墨魂值，可在非載體表面留下持續(xù)一個時辰的墨色虛影，用于傳遞簡單信息。
這技能簡直是古代版的即時通訊！拓跋墨興奮地在慕容烈掌心畫了個笑臉，差點讓他刻錯筆畫。
“認真點?！崩衔椎穆曇暨m時響起。
慕容烈趕緊收斂心神，專注于刻字。他漸漸發(fā)現(xiàn)，刻甲和吐納法竟有相通之處——都需要氣息沉穩(wěn)，運力精準。隨著刻的字越來越多，他的手法越來越熟練，甚至能感覺到龜甲在刀刃下的“呼吸”。
***中午時分，老巫出去了一趟，說是去取新的龜甲。屋里只剩下慕容烈一人，他趁機拿出拓跋墨，在木板上寫下“礦”“工”二字。
【墨韻系統(tǒng)】立刻解析：【“礦”，會意字，從石，從廣，意為開采礦物的場所?！肮ぁ?，象形字，像手持工具勞作之人。邏輯推演：礦工=在礦場勞作之人。結合昨日數(shù)據(jù)，礦工待遇低下，或影響銅礦產量?！?/p>
“影響產量是肯定的?！蹦饺萘野櫭迹翱稍趺锤纳?？我們人微言輕……”
拓跋墨“寫”下“祭”字。
祭？慕容烈恍然大悟。祭祀需要銅礦換祭品，要是銅礦產量上不去，影響了祭祀……老巫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邏輯推演：若向巫祝透露“礦工待遇影響銅礦產量，進而威脅祭祀”，巫祝介入可能性80%。風險：暴露自身意圖，遭大族長報復?！?/p>
80%的可能性！慕容烈心臟狂跳。這是個好主意，借老巫的手施壓，既不用自己出面，又能達成目的。可風險也不小，大族長要是知道是他告的密……
他看向窗外，陽光正好，幾只麻雀落在窗臺上啄食。這個時代充滿了危險，也充滿了機遇，想要安穩(wěn)度日，幾乎不可能。
“富貴險中求?！蹦饺萘业吐曊f，像是在說服自己，“就算這次不做，遲早也會和大族長對上?！?/p>
拓跋墨筆尖輕顫，像是在為他鼓勁。他調出【墨影留痕】技能，只要慕容烈決定了，他隨時可以留下證據(jù)。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慕容烈立刻收起木板，拿起青銅刀，假裝在刻字。老巫推門而入，手里捧著一個木盒，里面裝著幾塊嶄新的龜甲，甲面光滑，泛著淡淡的光澤。
“這是剛從山那邊換來的龜甲，質地極好?！崩衔装涯竞蟹旁诎干?，“下午教你刻‘祭’字。”
慕容烈心中一動，機會來了！他假裝整理廢甲，狀似無意地說：“前輩，晚輩今早路過礦洞，見礦工們面黃肌瘦，怕是……怕是撐不了多久。要是銅礦斷了，祭祀用的銅器……”
他話沒說完，就感覺屋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老巫猛地轉頭看他，眼睛亮得嚇人，像是兩團燃燒的火焰：“你說什么？”
慕容烈強壓下心頭的緊張，低頭道：“只是隨口一說，或許是晚輩看錯了?！?/p>
老巫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他，半晌才緩緩開口：“礦洞的事，輪不到你操心?？棠愕淖??！?/p>
慕容烈不敢再多說，趕緊拿起青銅刀。可他能感覺到，老巫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徘徊，帶著審視和探究。
下午的刻字練習異常壓抑。老巫沒再指點他，只是坐在案后，手指輕輕敲擊著龜甲，發(fā)出“篤篤”的聲響，像是在盤算著什么。
慕容烈硬著頭皮刻完“祭”字，每一筆都刻得格外艱難。拓跋墨也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動作，只是默默看著墨魂值面板——剛才那番對話，雖然沒直接起效，卻讓【墨韻系統(tǒng)】捕捉到了老巫的情緒波動，推演結果里“巫祝介入可能性”漲到了85%。
傍晚時分，老巫終于開口：“今天就到這里。明天不用來了，在家等著?！?/p>
慕容烈一愣：“前輩？”
“讓你等著就等著?！崩衔讚]揮手，語氣不容置疑。
慕容烈不敢多問，躬身告辭。走出巫祝屋，他才發(fā)現(xiàn)后背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剛才老巫的眼神，比面對慕容虎時還要可怕。
“賭對了嗎？”慕容烈低聲問拓跋墨。
拓跋墨調動墨魂值，在他掌心“寫”了個“等”字。
等。慕容烈深吸一口氣，往家走去。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和遠處礦洞的炊煙交織在一起，像一幅模糊的畫。
他不知道，在他走后，老巫打開木盒，拿出一塊龜甲，用青銅刀刻下一行字：“礦事有異，當卜?！比缓簏c燃艾草，將龜甲放在火上灼燒。
裂紋蔓延，像一條游走的蛇。老巫盯著裂紋，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回到家，慕容烈把今天的事告訴了慕容石。慕容石聽得心驚肉跳：“你瘋了？敢在老巫面前說礦上的事？那可是大族長的禁臠！”
“我也是為了部族好?！蹦饺萘业吐曊f，“銅礦要是沒了，對誰都沒好處?！?/p>
慕容石嘆了口氣，沒再責備他，只是把石斧往墻角挪了挪，像是怕被人看見：“你啊……以后別再管這些事了。安安穩(wěn)穩(wěn)認字記賬，比什么都強?！?/p>
慕容烈沒說話，只是看向窗外。夜色漸濃，部族中心的火把次第亮起，像一串昏黃的星辰。他知道，一場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而他和拓跋墨，已經被卷入了這場風暴的中心。
***接下來的兩天，慕容烈按照老巫的吩咐，待在家里沒有出門。他沒有閑著，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習吐納法，體質在緩慢但確實地提升著，【玄境系統(tǒng)】面板上的“體質”數(shù)值已經從3變成了3.5。他還把拓跋墨放在身邊，一遍遍在木板上練習刻甲時學到的“人”“祭”等字，既鞏固技能，又能幫拓跋墨積累墨魂值。
拓跋墨也沒閑著，他把這兩天解析到的甲骨文和金文進行分類整理，構建出一個簡單的數(shù)據(jù)庫?！灸嵪到y(tǒng)】的面板上，“已收錄文字”已經達到了89個，墨魂值更是突破了20點，解鎖了新技能【墨香惑敵】——消耗5點墨魂值，可讓筆尖散發(fā)的墨香產生短暫的迷惑效果，干擾他人注意力。
“這技能倒是有點用?！蹦饺萘铱粗寄苷f明，想象著在關鍵時刻用墨香干擾敵人的場景，忍不住笑了笑。
慕容石每天都會來一趟，帶來些吃的，順便告訴他部族里的動靜。據(jù)他說，老巫這兩天沒去族長那里，也沒見任何人，一直在自己屋里待著，不知道在做什么。而大族長那邊，似乎沒什么異常，慕容虎也沒再來找麻煩，這反而讓慕容烈更加不安——平靜往往意味著更大的風暴。
第三天午后，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少年突然出現(xiàn)在院門口。那少年約莫十二三歲，眉目間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嚴肅，正是老巫身邊的侍從，名叫慕容玄。
“巫祝讓你過去?！蹦饺菪穆曇羝狡降?，聽不出情緒。
慕容烈心里一緊，該來的還是來了。他拿起拓跋墨，對慕容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放心，然后跟著慕容玄往巫祝屋走去。
路上，慕容玄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腳步匆匆。慕容烈注意到，今天部族里的氣氛有些異樣，路上的行人很少，偶爾遇到幾個，也都是行色匆匆，臉上帶著不安的神色。
“發(fā)生什么事了？”慕容烈忍不住問。
慕容玄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礦洞塌了。”
慕容烈瞳孔猛地一縮：“什么？！”
“昨天夜里，西邊的礦洞塌了，埋了三個礦工。”慕容玄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大族長正在處理?！?/p>
礦洞塌了？慕容烈心里咯噔一下，這難道和礦工們長期過勞有關？他想起那些面黃肌瘦的礦工，想起竹簡上遞減的開采量，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玄境系統(tǒng)】突然提示：【檢測到重大事件“礦洞坍塌”，與宿主觸發(fā)的隱藏任務“改善礦工待遇”相關。任務進度更新：礦洞坍塌，礦工待遇問題暴露，任務難度降低，完成獎勵提升至玄氣點80，“銅礦開采效率提升”藍圖（中級）?！?/p>
獎勵提升了？可慕容烈卻高興不起來。這獎勵是用三條人命換來的，太沉重了。
拓跋墨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心情，筆桿輕輕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安慰他。
***到了巫祝屋，慕容烈發(fā)現(xiàn)屋里不止老巫一個人。大族長慕容山也在，他坐在老巫對面的椅子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旁邊還站著幾個部族里的長老，個個表情凝重。
“你來了?！崩衔字噶酥傅厣系陌剩白?。”
慕容烈依言坐下，心臟怦怦直跳。這么多大人物在場，顯然是為了礦洞的事。
大族長慕容山斜睨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滿了敵意：“老巫，你把這小子叫來干什么？礦洞的事，難道要問他這個病秧子？”
老巫沒理他，拿起一塊灼燒過的龜甲，放在案幾中央：“昨天夜里，我卜了一卦，問的是礦洞之事?！?/p>
眾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龜甲上。龜甲上的裂紋雜亂無章，卻隱隱能看出一個“兇”字的輪廓。
“此卦大兇?！崩衔椎穆曇羯硢《林兀疤煲馐揪?，礦洞之事，必有妖孽作祟?！?/p>
“妖孽作祟？”一個長老驚呼，“那怎么辦？要不要請別的部族的巫祝來看看？”
老巫搖搖頭，目光落在慕容烈身上：“不必。有人前兩天就跟我說過，礦工們面黃肌瘦，恐難支撐?！?/p>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慕容烈身上，有驚訝，有懷疑，還有大族長那幾乎要殺人的眼神。
慕容烈頭皮發(fā)麻，趕緊起身：“晚輩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
“你不是隨口一提。”老巫打斷他，拿起慕容烈前兩天抄錄的木板，“你抄的這份記錄，我看過了。銅礦開采量逐月遞減，上繳量卻不變，這不合常理。”
大族長臉色一變：“老巫，你什么意思？難道懷疑我截留銅礦？”
“我沒說?！崩衔椎溃暗V工們待遇太差，卻是事實。這次礦洞坍塌，未必不是上天的懲罰?！?/p>
“你！”大族長氣得渾身發(fā)抖，卻不敢對老巫發(fā)作。在部族里，巫祝的話比族長還管用，因為他能“溝通鬼神”。
老巫沒理會他，繼續(xù)說道：“從今日起，礦工的口糧加倍，每月休息兩天。另外，派兩個人去礦洞查看，找出坍塌的原因?！彼D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此事由我親自督辦?！?/p>
眾人不敢有異議，紛紛點頭稱是。大族長雖然一臉不甘，卻也只能咬著牙答應了。
慕容烈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老巫這是在保護他！他借著老巫的權威，既解決了礦工的待遇問題，又沒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
【玄境系統(tǒng)】提示：【隱藏任務“改善礦工待遇”完成！獎勵玄氣點80，“銅礦開采效率提升”藍圖（中級）。】
【墨韻系統(tǒng)】提示：【成功推動事件發(fā)展，維護部族利益，獲得墨魂值10點?！?/p>
慕容烈心中一喜，這波真是賺大了！80點玄氣點，足夠他兌換不少有用的技能了。而10點墨魂值，更是讓墨魂值總量突破了30點。
老巫似乎很滿意眾人的反應，揮揮手：“都散了吧。慕容烈，你留下?！?/p>
眾人紛紛告辭，大族長走的時候，狠狠瞪了慕容烈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你給我等著”。
屋里只剩下老巫和慕容烈兩人。
“你不怕我把你推出去當替罪羊？”老巫突然問，眼神里帶著一絲玩味。
慕容烈老實回答：“晚輩相信前輩不會。”其實他心里也沒底，只是賭了一把。
老巫笑了笑，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像是一朵干枯的菊花：“你這小子，膽子不小，心思也細。那銅礦的事，你還知道些什么？”
慕容烈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晚輩猜測，截留的銅礦可能被用來和周邊部族換取祭祀用品了?！?/p>
老巫點點頭，似乎并不意外：“他確實想用祭祀鞏固自己的地位。可惜，心術不正，鬼神也不會保佑他?！彼闷鹉菈K刻著“祭”字的龜甲，“祭祀的本質是敬畏天地，而非炫耀權威?！?/p>
慕容烈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他能感覺到，老巫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從“可教”變成了“可塑”。
“你很好?！崩衔卓粗?，“字寫得不錯，刻甲也有天賦。以后，你就跟著我吧，除了記賬，還要幫我整理祭祀記錄?！?/p>
慕容烈又驚又喜：“謝前輩栽培！”這意味著他徹底擺脫了旁支的身份，成了巫祝的嫡系，在部族里的地位大大提升。
老巫揮揮手：“去吧。明天開始，正式來我這里當差。”
慕容烈恭敬地行禮告辭，走出巫祝屋時，感覺腳步都輕快了不少。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像是在為他慶祝。
“我們成功了。”慕容烈低聲對拓跋墨說，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悅。
拓跋墨“抖”了抖筆桿，筆尖在他手心輕輕畫了個圈，像是在跳舞?！灸嵪到y(tǒng)】的面板上，墨魂值已經漲到了35.8，技能列表里還多了一個【墨心通明】——被動技能，可增強對他人情緒的感知力。
***回到家，慕容石看到他，立刻迎了上來，一臉焦急：“怎么樣？老巫找你干什么？是不是為了礦洞的事？”
慕容烈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慕容石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好小子！你可真行！這下好了，看誰還敢欺負你！”他臉上的笑容比慕容烈還燦爛。
晚上，慕容石做了一大鍋肉粥，里面放了不少肉，說是慶祝他“高升”。兩人坐在矮幾旁，大口喝著粥，笑聲在簡陋的屋子里回蕩。
夜深了，慕容烈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星空。三千年前的星空，和他前世看到的似乎沒什么不同，卻又格外明亮。
他拿起拓跋墨，指尖摩挲著光滑的筆桿：“我們邁出第一步了。”
拓跋墨筆尖輕顫，像是在回應他。他能感覺到宿主的激動，也能感受到自己體內不斷增長的墨魂值——那些古老的文字，那些被記錄的歷史，正在賦予他新的生命。
“以后的路還很長?！蹦饺萘逸p聲說，“銅礦的事，大族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有那些甲骨文，老巫屋里肯定還有更多秘密?！?/p>
拓跋墨“寫”下“怕”字，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怕？”慕容烈笑了，握緊筆桿，“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p>
筆桿傳來溫暖的觸感，像是一個無聲的承諾。
一人一筆，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默默積蓄著力量。他們知道，礦洞的事只是一個開始，更大的挑戰(zhàn)還在后面。但他們不再是孤身一人，有彼此的陪伴，有系統(tǒng)的助力，他們有信心在這個古老而神秘的西周，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周野之上，雙祟已醒。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