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zhí)的挫敗感，讓他對我采取了冷處理。
他不再試圖喚醒我的記憶，也不再逼我看那些肉麻的視頻。他只是派了更多的傭人看著我，確保我不會再拆了他的衣柜。
這正合我意。
我樂得清靜，每天在這個華麗的籠子里，研究著我的新“子民”——那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傭人。我發(fā)現(xiàn)，廚娘張媽有輕微的潔癖，管家李叔有強迫癥，新來的小女傭一緊張就結(jié)巴。
這些“弱點”，都是我可以利用的“規(guī)則”。
幾天后，我的“研究”被打斷了。
陸執(zhí)要帶我出門，去參加一個晚宴。
“我不去。”我窩在沙發(fā)上，翻看著一本枯燥的財經(jīng)雜志，頭也不抬地拒絕。外面的世界太吵了，我不喜歡。
“你必須去?！标憟?zhí)的語氣不容置喙，“趙家老爺子的七十大壽，我們兩家是世交，三年前你失蹤，他們幫了我很多忙。你必須出席?！?/p>
“那是‘蘇念’的世交，不是我的?！?/p>
“蘇念，別逼我用強的?！彼穆曇衾淞讼聛怼?/p>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禮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又恢復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冷漠的商業(yè)帝王模樣。
我知道，硬碰硬，我占不到便宜。
“好吧?！蔽液仙想s志，站起身，“不過，我有個條件。”
“說?！?/p>
“我要自己選衣服?！?/p>
他似乎沒想到我的條件這么簡單，皺了皺眉，還是同意了。
傭人推來一整排的禮服，全是藍色系的。各種深淺不一的藍，優(yōu)雅、高貴，符合“蘇-念”的人設。
我的目光，直接略過那些藍色，停留在了衣架最末端，一件格格不入的……黑色裙子上。
那是一條設計極其大膽的裙子，深V，露背，裙擺是不規(guī)則的撕裂設計，看起來，像一朵在暗夜里盛開的黑色曼陀羅。
“我要這件?！蔽抑钢f。
“不行！”陸執(zhí)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件太暴露了！”
“是你讓我選的?！蔽衣柭柤?，“要么穿它，要么，我就穿著這身睡衣去?！?/p>
我們對視著，空氣中充滿了無聲的硝火。
最終，還是陸執(zhí)妥協(xié)了。
他大概覺得，讓我穿一件暴露的裙子，也比我穿著睡衣去砸場子要好。
當我換好裙子，化好妝，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整個客廳，都安靜了。
陸執(zhí)怔怔地看著我，喉結(jié)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
我化了一個很濃的煙熏妝，涂了血一樣鮮紅的口紅。黑色的裙子，將我皮膚襯得白到發(fā)光。我赤著腳，一步一步地，從旋轉(zhuǎn)樓梯上走下來，像一個即將要去參加魔鬼盛宴的女妖。
“好看嗎？”我走到他面前，轉(zhuǎn)了個圈。
他的眼神暗了下來，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把鞋穿上?！彼麖难揽p里擠出幾個字，將一雙銀色的高跟鞋扔到我腳邊。
晚宴的地點，在一家金碧輝-煌的酒店。
我挽著陸執(zhí)的手臂，走進宴會廳的那一刻，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們身上。
有驚訝，有探究，有同情。
“那不是陸總失蹤了三年的未婚妻蘇念嗎？終于找回來了？”
“天啊，她怎么穿成這樣？跟個妖精似的，一點名媛的樣子都沒有……”
“聽說啊，是在精神病院找到的，腦子……不太正常了?！?/p>
我聽著那些竊竊私語，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色公主裙，看起來溫柔又純潔的女孩，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qū)別是，她的妝容很淡，笑容很甜，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她就像……照片里那個完美的“蘇念”。
她走到我們面前，有些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轉(zhuǎn)向陸執(zhí)，聲音甜得發(fā)膩。
“阿執(zhí)，你來啦?！?/p>
陸執(zhí)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我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個完美的“贗品”。她的演技很好，眼神里的愛慕和依賴，恰到好處。就連看到我這個“正品”時，那一閃而過的驚訝和心虛，都表演得天衣無縫。
“這位是……”她看著我，故作不解地問。
周圍的人，也都看著我們，等著看這場好戲。
陸執(zhí)的臉色很難看，他還沒想好怎么介紹我。
我笑了。
我松開陸執(zhí)的手臂，走到那個女孩面前，伸出手，像女王檢閱士兵一樣，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我是誰？”我湊近她，看著她那雙開始流露出恐懼的眼睛，輕聲說，“我是你每晚都會夢到的……噩夢啊?！?/p>
女孩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我知道，她怕我。
因為，贗品，永遠都會恐懼正品的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我問。
“我……我叫蘇念?！彼澛曊f。
“哦？”我松開她，退后一步，環(huán)顧四周，然后，朗聲對所有人宣布，“那不好意思了，從今天起，這個名字，我要收回來了?！?/p>
接著，我做了一件讓全場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事情。
我端起旁邊侍者托盤里的一杯紅酒，毫不猶豫地，從那個完美贗品的頭頂，緩緩地，淋了下去。
紅色的酒液，順著她柔順的黑發(fā)，流過她慘白的臉頰，染紅了她純白的公主裙。
像一場，華麗的，公開處刑。
“記住，”我看著狼狽不堪的她，微笑著說，“白色雖然純潔，但太容易臟了。不如黑色，來得經(jīng)久耐看?！?/p>
說完，我把空酒杯塞進陸執(zhí)的手里，轉(zhuǎn)身，光著腳，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瀟灑地，走出了宴會廳。
我知道，從今晚開始，游戲，才算真正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