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绷秩绾N⑽Ⅻc頭,面色和緩了不少,這林泓說的和慶生在姑蘇調(diào)查到的情況基本吻合。
莫婉、林泓擦了把額頭的虛汗,微松了口氣。
卻見林如海話鋒突轉(zhuǎn),“那封信里涉及到許多賈家的后宅隱私,榮國府高門深院,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來了,莫婉眼簾微垂,福了福身:“回大人的話,這事說來也是機緣巧合。年初民婦回娘家探親,回程路上在一家茶攤上喝茶歇乏,當時茶攤上還有另外兩位客人,都是途中歇腳的行人,民婦原也沒在意。
茶攤位小,間隔也近,很容易就能聽見鄰座的說話聲,再加上那二位客人并未刻意放輕語調(diào),他們的談話時不時就傳入民婦的耳中。
坐下沒多久,民婦就聽出來他們談?wù)摰乃坪跏蔷┏抢锏膬杉倚值車惺裁磳巼?,榮國府的。先時,他們還只是說這兩家的起家舊事、后代子嗣、人員關(guān)系等,后來越說越?jīng)]忌諱,竟說嘴起兩家后宅的女眷來,除了賈家自家的女眷,還有兩位客居小姐也多被提及,一位是皇商薛家的姑娘,一位...”
莫婉說到這里頓了下,見林如海面上沒有異樣才接著說下去,“一位卻是林大人家的千金,若不是他們提及哪個人物時,必要點出其家世來歷,民婦也不敢確認他們口中的林小姐就是大人的獨女?!?/p>
至于具體說的什么,該告訴林如海的莫婉都已經(jīng)讓林泓寫進那封信里了,就不必再詳述一遍,免得把林如海氣得病上加病。
林如海喉間又開始發(fā)癢,他強壓下去,“說話的那兩人可有提及自身身份?”
莫婉作回憶狀,“其中一人好像叫什么子興的古董商人,似乎是榮國府哪位主子太太心腹陪房的女婿?!?/p>
林如海默然,有些疲憊的半靠椅背,“族弟有才,若是無故被斷了科舉路也著實可惜,咱們到底同出一族,我也不忍袖手旁觀,族弟后年會試的保人我這邊會安排妥當,那蘇州知府與我也有幾分交情,我會親筆修書與他調(diào)停你間之事,日后你也不必擔心再被為難?!?/p>
莫婉、林泓驚喜對視,林如海不僅解了他們眼前之難,更直接幫他們免了后顧之憂,實在是意外大喜,夫婦倆連忙跪下叩謝林如海的相助之恩。
林如海揮手讓她們起身,“你們難得來揚州一趟,也不必急著回去,揚州也有不少景色風光,很值得游玩一番。也不必擔心人地不熟,慶生會安排人照顧你們,你們只管安心住下便是。”
剛受了林如海那樣大的恩情,莫婉、林泓也不敢拒絕,遂連聲應下并再三道謝。
...
在林黛玉回來前,慶生派去京城打探消息的人先一步回了巡鹽御史府。
已先詢問過一遍的慶生懷著沉重的心情帶著那位林家家仆去向林如海匯報。
林如海正躺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他沒有讓那家仆馬上開始詳報,反先問了兩個問題:“榮國府內(nèi)當真流有賈家寶二爺和薛家小姐金玉良緣的傳聞?”
“是,老爺。”
林如海一陣咳嗽,坐直身體,嗓音有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榮國府內(nèi)常有人說黛玉是去賈家蹭吃蹭喝打秋風的不識趣親戚也是真的?”
家仆這次沒有上一個問題回答的那么爽快,沉默了片刻才說:“不止,還說咱家姑娘眼中無人,牙尖嘴利,仗著賈府老太太疼愛倒比賈家自家的姑娘還有脾氣。還,還...”
林如海厲聲追問:“還有什么?”
“還把咱們家姑娘和皇商薛家的小姐作對比,說咱們家姑娘比不上薛家那位小姐?!?/p>
林如海怒極,抓起手邊的茶盞狠狠擲向地面,“賈家就沒人整治這些流言?”
家仆看起來也很憤怒,“史老太君年事已高,早已不管家中之事,而帶頭流傳這些言論的有好些就是二太太王夫人身邊的人,比如她的心腹陪房周瑞一家,就曾經(jīng)對其他下人說過‘到底是小家子出來的,眼皮子就是淺,不過兩只宮花也要爭一爭,哪里比得上寶姑娘大氣穩(wěn)重。’”
自家的掌上明珠在賈家竟被人這樣糟踐,林如??谥幸惶?,猛然噴出一大口血。
慶生和家仆都嚇壞了,一邊急擁上去扶林如海一邊對門外大聲嚷嚷著快把府醫(yī)請來。
林如海隨意擦去嘴角的血跡,擺手讓匆匆趕來的府醫(yī)先出去,又讓慶生關(guān)上房門,他看起來情緒已完全恢復平靜,林如海冷靜理智的看著家仆:“你把你這次在京城探聽調(diào)查到的所有消息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我,不許有一絲隱瞞?!?/p>
家仆有些擔憂主家的身體,但是主人的命令他也不得不聽從,只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