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京城榮國府正處于年底賈家忙碌的時候,忽然收到揚州那邊來信,說是林姑爺身染重疾,著人特來接林黛玉回去。賈母聽完了信,有些煩悶,卻也不得不吩咐人打點黛玉起身。賈寶玉更是不自在,怎奈父女之情,不好阻攔。
賈母點名賈璉送黛玉回去,一再吩咐等完事后仍把黛玉帶回來,賈璉應(yīng)了。擇了最快的吉日出發(fā),裝上土儀,賈璉和林黛玉辭別了賈母等人,帶領(lǐng)仆從和林府派來的人一起登舟往揚州去了。
京城路遠,加上冬日天寒難行,走上一兩個月也是正常的,而姑蘇離揚州則要近的多,七天后,忐忑不安排練了許多遍有可能被問到問題的莫婉林泓連帶著孩子便已被帶到了林如海面前。
兩個孩子被林府的仆從帶到院子里玩去了,書房里只剩下莫婉林泓夫婦艱難承受著林如海、慶生主仆壓迫感十足的灼人目光。
林如海把莫婉和林泓兩人從頭到尾毫不遺漏的審視了一遍,“說說吧,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信的署名是林泓,林如海問的也是林泓,莫婉只能低頭做溫順狀,林泓看起來很緊張,這樣的情形下他也不敢再攀什么同族關(guān)系,硬著頭皮緊巴巴的回答:“學(xué)生不過偶然間得知了一些京城大戶人家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其中有些許言語涉及了大人家中之人,學(xué)生幼年時曾在林氏學(xué)堂就學(xué),若不是當年老爵爺辦了這林氏學(xué)堂,學(xué)生也不能因此受益。既受過這樣的恩惠,若學(xué)生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有關(guān)貴府之人的不利之言,自然應(yīng)當告知大人?!?/p>
林如海冷笑:“原來你是為了報恩吶,既如此,這恩情也了了,若無其他事你便回姑蘇去吧,勞煩你們跑這一趟,慶生,去賬房取一包銀子送給林舉人,就當給林舉人一家來回奔波的車馬費?!?/p>
李如海說完后,他身側(cè)的慶生竟當真開始送客。
林泓有些措手不及,這,這是個什么發(fā)展?不問問信里那些事的真假?不周旋拉扯一下?他自己的事情甚至都還沒機會說出口。
眼見馬上就要被趕出去,莫婉不得不上前一步,都已經(jīng)走到這里了自然不能退縮,她不卑不亢,言語快速:“林大人,我們的確是有事相求所以才寫了那封信,但是信中所言皆是事實,您盡可以派人去查,若有虛言,我們一家任您處置?!?/p>
林如海往高椅上一靠,抬抬手把慶生招回身側(cè),他不提信里的事,反倒先問:“你們所求何事???”
莫婉心想不愧是簡在帝心的重臣,她這個現(xiàn)代人直面林如海的威壓時也一樣扛不住,心跳明顯爆表了。
莫婉回頭看林泓一眼,林泓立馬心領(lǐng)神會上前與她并肩,他知道他們的機會不多,所以不敢再拐彎抹角,這次直白清晰的說明自己遇到的難題:“學(xué)生父親年輕時與橫里鄉(xiāng)的王壽結(jié)仇,王壽的孫女去年嫁給蘇州知府做了續(xù)弦夫人,這位續(xù)弦夫人今年為蘇州知府添了個小兒子。
學(xué)生本打算參加后年的會試,原本已經(jīng)說好到時為學(xué)生會試做保的官員前段時間突然反悔,學(xué)生再找其他同鄉(xiāng)官員也都被一一拒絕,學(xué)生四處打聽才知道是這位蘇州知府打了招呼,學(xué)生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求到您這里來的?!闭f完林泓對林如海施了一個大禮。
林如海輕咳一聲,追問:“結(jié)的什么仇?在你父親這個當事人去世這么多年后,還對你緊追不舍,執(zhí)著報復(fù)?”
林泓:“回大人,學(xué)生父親年輕時,王壽小兒子王驕看上了學(xué)生母親的娘家小妹,學(xué)生姨母不愿意,他不死心時不時就去糾纏哄勸一番。
有一日王驕又去糾纏時,正好遇上外祖父和外祖母出門辦事,只剩姨母一人在家,他先是在門口用言語對姨母哄騙調(diào)戲,見姨母不愿理他,又直接翻墻進去對姨母動手動腳。
姨母被嚇壞了,大聲喊人呼救,鄰居聽到聲音過來敲門,他惱怒之下竟對姨母動起手來,姨母自然要反抗,惹得他越加生氣出手更重,掙扎之中,姨母被他打中前關(guān),當場沒了聲息??蓱z我那姨母當時才十五歲就這樣死在了這暴徒的手中。
事后,王家想要用錢和解,外祖家不愿意選擇了報官,學(xué)生舅舅很早就去北方討生活一時回不來,外祖父和外祖母因為痛失愛女又紛紛病倒,所以報官后的事情包括寫訴狀上堂陳述等都由學(xué)生父親代勞。
王家有位姑奶奶嫁的夫家有些權(quán)勢,想要從中為王驕脫罪。
偏巧那府衙的官員是新官上任,為人剛硬,不愿意剛來接手的第一件案子就弄虛作假,查清事實后按律判了王驕絞刑。
王壽最疼愛的便是王驕這個小兒子,從小寵得無法無天。他小兒子死了,他自然不愿善罷甘休誓要報仇,只是沒多久,他那位姑爺?shù)目可骄偷沽?,他姑爺也被牽連其中自顧不暇,他的仇恨便只能暫時擱置。
王驕伏法后,外祖父外祖母不愿再留在老家這個傷心地,去北方投奔舅舅了,直至壽終后才被舅舅送回。
給王驕判刑的官員任期表現(xiàn)出眾,期滿后也升官到別處去了。
只我們一家還在原地,王壽便把所有的仇恨集中在學(xué)生父親身上,只是...”說到這里,林泓快速看了林如海一眼。
林如海自然能猜到他的未言之意,林家嫡長一脈四代襲爵,爵位沒了還有自己這個皇帝重用的探花郎在,就算只是一個林家旁支,也不是沒了靠山勢力的普通王家人能動得了的。但是,王壽從來沒有忘記這份仇恨一直等待報仇的來臨。
就算林泓父母后來都不在了,這份仇恨也被王壽延續(xù)到了他們的兒子林泓的身上。
這王壽人如其名長壽的很,硬生生再次等到攀上蘇州知府的機會,借蘇州知府的權(quán)利來復(fù)仇,雖然沒法要了林泓的性命,但是對于像林泓這樣自小苦讀只盼著能通過科舉出人頭地的讀書人來說,斷了他的科舉之路就和殺了他一樣難受。
畢竟若是沒有官場人脈提攜舉薦幫助,舉人能做官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幾乎等同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