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瞬間刺破了現(xiàn)場劍拔弩張的氣球。
但它沒讓氣氛緩和，
“我們妖族永無出頭之日……”
這句話在每一個大妖的腦海中回響。
牛魔王抱著兒子的手臂，猛地一僵。
他低頭，看著自己脖子上那個小小的、滿臉“天真”與“迷?！钡暮⑼?，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疼。
比當(dāng)年被滿天神佛圍攻時受的傷，還要疼。
他的兒子，圣嬰大王，平天大圣的后代，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
這三百年來，他在普陀山，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是怎樣的羞辱和折磨，才會讓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妖王之子，從骨子里開始懷疑自己的出身，懷疑整個族群的命運？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滔天怒火，從牛魔王的胸腔直沖頭頂！
“誰說的！”
“是誰跟你說的！”
牛魔王仰天發(fā)出一聲震動三界的咆哮，聲音中的憤怒和悲涼，讓天空中的烏云翻滾得更加劇烈。
“我兒！你給為父聽好了！”
他一把將紅孩兒從脖子上抱下來，讓他站在自己的手掌上，與自己平視。
“我們妖族，生于天地，與神佛同源！我們不敬天，不拜地，只信自己手中的兵器，腳下的土地！”
“何為神？何為佛？不過是占了先機，自詡正統(tǒng)的偽善之輩！”
“出頭之日？我妖族的出頭之日，從來不是靠他們施舍的！是靠我們自己打出來的！”
牛魔王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如同雷霆，炸響在南海的上空。
他赤紅著雙眼，不再看自己的兒子，而是死死地盯著蓮臺上的觀音，那恐怖的殺氣，幾乎凝為實質(zhì)。
“觀音！你聽到了嗎！”
“這就是你的‘教化’？這就是你的‘慈悲’？”
“你把我兒的傲骨磨平，把他的尊嚴(yán)踩碎，然后往他腦子里灌輸這些為奴為婢的下賤思想！”
“你這哪里是度化！你這是誅心！”
“說得好！大哥！”
云端之上，混天大圣鵬魔王發(fā)出一聲尖嘯，聲波化作利刃，將下方的幾座山頭都削平了。
“我妖族何曾低過頭！想讓我們當(dāng)狗，他們也配？！”
“殺！跟他們啰嗦什么！”移山大圣獅駝王顯出原形，巨大的獅子頭顱從云層中探出，聲若洪鐘。
“今天不把這南海翻過來，我等誓不罷休！”
“誓不罷休！”
“誓不罷-休！”
無數(shù)大妖齊聲怒吼，妖氣匯聚成海，與普陀山的護(hù)山佛光瘋狂對撞，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天地為之變色。
三界之內(nèi)，所有關(guān)注著此地的大能，無不心驚膽戰(zhàn)。
他們知道，事情已經(jīng)徹底失控了。
紅孩兒這一句看似童言無忌的問話，直接將牛魔王和觀音的個人恩怨，上升到了整個妖族與佛門的種族對立！
這是要掀起第二次巫妖大戰(zhàn)的節(jié)奏嗎？
紅孩兒站在牛魔王寬厚的手掌上，心里已經(jīng)樂開了花。
【叮！宿主誅心之問，成功將個人恩怨上升為種族矛盾！引爆全場！獲得壓抑值轉(zhuǎn)化點+5000！】
【當(dāng)前可用點數(shù)：5100?！?/p>
【解鎖新功能：妖族氣運加持！因宿主為妖族尊嚴(yán)發(fā)聲，獲得臨時“妖族圣嬰”光環(huán)，妖族盟友對宿主好感度MAX，戰(zhàn)力臨時提升10%！】
發(fā)了！這波血賺！
紅孩兒強忍著嘴角的笑意，繼續(xù)他的影帝級表演。
他看著暴怒的父親，和天上那些群情激奮的叔叔伯伯們，眼中流露出“害怕”和“不安”。
他小小的身子縮了縮，拉了拉牛魔王的衣角。
“爹……你別生氣……”
“孩兒……孩兒不想當(dāng)妖精了……”
他這句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牛魔王的怒吼戛然而止。
鐵扇公主的眼淚瞬間決堤。
所有大妖的咆哮，都停了下來。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紅孩兒低下頭，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充滿了絕望。
“當(dāng)妖精……太苦了……”
“要被人看不起，要被人罵是孽畜，還要被人抓去當(dāng)坐騎，或者打死……煉成法寶……”
“爹，娘，我們不跟菩薩斗了，好不好？”
他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觀音。
“菩薩，求求您了，您把我變成人吧，或者變成您蓮花池里的一條魚也行……”
“我不想再當(dāng)妖精了，我害怕……”
“哇——”
說完，他又一次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傷心，都絕望。
這一番話，這撕心裂肺的哭聲，比任何刀劍都鋒利，狠狠地捅進(jìn)了在場所有妖族的心窩子里。
誅心！
誅的不僅是觀音的心，更是所有妖族的心！
“孩兒??！”
鐵扇公主再也承受不住，發(fā)出一聲悲鳴，手中的芭蕉扇“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牛魔王這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此刻虎目含淚，抱著兒子的手都在劇烈地顫抖。
他感覺自己的心，碎了。
“觀音?。?！”
牛魔王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怒吼，他將紅孩兒小心翼翼地交給鐵扇公主，自己則一步踏出，身上的肌肉節(jié)節(jié)暴漲，現(xiàn)出了法天象地的神通！
眨眼間，一尊頭頂蒼天，腳踏南海的巨型牛魔，出現(xiàn)在普陀山前！
“你！今天！必須！給俺老牛一個交代！”
巨大的牛魔口吐人言，聲浪將海水都掀起百丈之高。
觀音的臉色，終于變了。
她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凝重。
她知道，今天若是不能讓牛魔王滿意，這場仗，是非打不可了。
她緩緩開口，聲音加持了佛法，傳遍四方。
“眾生平等，佛法無邊?！?/p>
“妖，亦是眾生之一。入我佛門，皆可拋卻過往，同證菩提。何來高低貴賤之分？”
她試圖用佛法至理來化解這場危機。
但，已經(jīng)晚了。
“放你娘的屁！”
一聲嬌斥打斷了她的話。
是鐵扇公主。
這位羅剎女此刻已經(jīng)撿起了芭蕉扇，她擦干眼淚，臉上只剩下冰冷的殺意。
“平等？我兒在你的普陀山，吃的是剩飯，干的是苦力，動輒打罵，這就是你說的平等？”
“同證菩提？我兒被你們逼得連妖都不想當(dāng)了，這就是你說的菩提？”
“觀世音！收起你那套騙人的鬼話！”
鐵扇公主將紅孩兒護(hù)在身后，手中芭蕉扇遙遙指向觀音。
“今天，你只有兩個選擇！”
“一，廢了木吒，讓他跪下給我兒磕頭認(rèn)錯，然后放我們一家離去，從此兩不相干！”
“二，開戰(zhàn)！”
“我們夫婦，加上我這幾位兄弟，今天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要為你這普陀山，換個新主人！”
鐵扇公主的話，決絕而狠厲，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余地。
牛魔王巨大的身軀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天上的妖王們，也紛紛亮出了兵器，殺氣沖霄。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觀音沉默了。
她看著眼前的牛魔王夫婦，又看了看天上虎視眈眈的妖王大軍，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躲在鐵扇公主身后，只露出一雙紅腫眼睛，偷偷看她的紅孩兒身上。
這個孩子……
從頭到尾，他沒有說過一句觀音的壞話。
他只是在哭，在認(rèn)錯，在說自己委屈，在說自己想家，在說自己不想當(dāng)妖精。
可正是這些話，將她逼入了絕境。
廢掉木吒？
不可能。
這不僅是打她的臉，更是打天庭和整個佛門的臉。
開戰(zhàn)？
她雖不懼，但南海必將生靈涂炭，她千百年的道場毀于一旦，她沒有必勝的把握。
牛魔王夫婦，加上鵬魔王等七大圣的部眾，這股力量足以撼動三界。
這時，紅孩兒的腦海中，系統(tǒng)的聲音再次響起。
【終極選擇任務(wù)已更新！】
【當(dāng)前局勢：妖族與佛門對峙已達(dá)頂點，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p>
【選擇一：見好就收。勸說父母，接受觀音的和解（如嚴(yán)懲木吒但不廢其修為），換取和平離開。
獎勵：佛門至寶【九環(huán)錫杖】（仿制品），大幅提升精神防御力?！?/p>
【選擇二：趕盡殺絕！繼續(xù)拱火，拒絕任何和解，逼迫觀音在“廢掉木吒”和“全面開戰(zhàn)”中做出選擇！
獎勵：系統(tǒng)商城抽獎機會×3（必出稀有道具）！
并解鎖隱藏血脈【上古巫族戰(zhàn)血】（一絲）！】
上古巫族戰(zhàn)血？！
紅孩兒的心臟猛地一跳！
那可是能和妖族天庭硬撼，肉身成圣的戰(zhàn)斗種族！
這還用選？
富貴險中求！
他從鐵扇公主身后探出小腦袋，看著陷入兩難的觀音，再次奶聲奶氣，問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問題。
“菩薩，您是這世上最厲害的神仙了?！?/p>
“您能告訴我，當(dāng)年是誰規(guī)定了，我們妖就一定是‘妖’，而你們神就一定是‘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