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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氓歌 能不能和你一切跨年 100543 字 2025-08-23 22: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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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雨后,徹底迎來了春天。

“孫輕塵,孫輕塵,你快過來,別再里面收拾了,你的傷前幾日便好了,你說好今天要陪我一起練練的?!?/p>

“上官雪,你等一下,在等我一分鐘就好了。”

“那你快一點,今天我一定要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說完這句話,她便站在院子中,雙手叉腰,直直的看著屋內。

“你這是……在干什么?”

看著她這副模樣,孫輕塵頓感一股匪夷所思,不得不說,在將軍府這幾日,上官雪的變化越來越大,他已經逐漸不記得剛剛到來時上官雪是什么模樣。

好像是一個高冷大小姐吧,但現在怎么看都像一個笨蛋鄰家小妹。

“哈~大清早的,明明是最寶貴的休息時間,卻非要早起,真是令人恍惚呢?!?/p>

“一日之計在于晨,早上早起不是應該的嗎?”

“那我看平日里你也沒有早起過啊,怎么今天就一日之計在于晨了?!?/p>

“……”

打嘴仗的能力,上官雪自然是比不過孫輕塵,但是要說武力值那便未必了,上官雪一聲不吭,便是一劍斬了上去。

“等下啊,我還沒有準備好好,你,你不講武德?!?/p>

“是嗎,戰(zhàn)場上可不會有人等你準備好!”

聽著上官雪爹味濃濃的發(fā)言,他心中升起一點無語,可惜劍光在前,也容不得他如何,只能迅速的掏出木笛,樂輕風迅速的發(fā)動,拉開和上官雪之間的距離。

第一次進攻不中,上官雪體內狂氣大轉,一聲嬌喝,磅礴的斬擊自劍尖而出,緊隨著孫輕塵而去。

“上官雪,你的武技太慢了!”

只見孫輕塵炫技般的貼著斬擊而過,雙眉微微一挑,好似在向上官雪表示自己的不屑。

“是嗎?”

“不好!”

興許是聽到上官雪語氣中的輕佻,孫輕塵立刻拉遠距離,但他還是晚了一步,斬擊在空中突然爆裂,奔騰的氣浪將孫輕塵卷在地上。

“上官雪,你要把院子毀了嗎?”

爆炸將泥土翻起,院子中滿是灰塵。

“應當是毀不掉,這一招我父親在你來之前剛陪我練過,我明白控制到什么情況最為合適?!?/p>

“咳咳,你父親,你父親怎么陪你練習,他在這里又不能使用武氣?!?/p>

一邊說著,孫輕塵一邊躲避上官雪的攻擊,對方的攻擊速度快而且招式密集,再加上開局不順,孫輕塵到目前為止沒有找到反擊的機會。

“他不使用武氣,他只教我戰(zhàn)斗技巧,大部分時候是我攻擊,他躲避,那怕不使用武氣,他的實力也遠非我一個九品甲級可以比較的。哦,在這里,照霜斬!”

孫輕塵在灰塵中和她玩躲貓貓玩了很久了,剛才一瞬間孫輕塵所不小心發(fā)出的聲響也被她捕捉到,轉瞬間便是一劍斬出。

斬擊砸落在地面上,她卻沒有聽見孫輕塵任何聲音。

“奇怪,難道被砸死了?不能吧,我沒有用太多武氣啊。”

“樂神亂!”

一縷悲傷的旋律從她的背后傳來,如同一條毒蛇一般纏繞在她的脖頸上,隨著呼吸變得困難,毒牙閃耀著鋒利的銀光,刺向她的識海。

“叮。”

伴隨著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鋒利的毒牙被硬生生折斷,窒息感變得微弱,她重新緩過神來。

“孫輕塵,真是卑鄙小人啊,竟然還搞偷襲這一套,要不是我有至寶保護識海,還真要讓你得手。”

“上官雪,我倆到底誰卑鄙啊,當時說好的公平競技,你又是甲級長劍,現在又是保護識海的至寶,怎么,欺負我沒有錢買寶物嗎?”

“是又如何?公平競技也沒說不允許使用寶物吧,要不我把吳叔叫來陪你玩玩?”

“唉~”孫輕塵在心中嘆了口氣,沒想到這世界對窮b的鄙視這么大,這氪金佬不削能玩?

“算了,我想我大概贏不了你,這樣,我向你展示一波我的自創(chuàng)武技,倘若你沒有任何問題,我便認輸,好不好?”

“哦?可以。”

上官雪頓時來了興趣,武技并非那么容易便可以創(chuàng)造出來,很多人哪怕創(chuàng)造出來,也并非擁有極強的威力,大多還是不如世間流傳了上千年的武技,畢竟這些都是一代代人改良出來的,沙里淘金都能淘到不少寶貝。

但是暫且不聊威力,一個九品武者能夠自創(chuàng)武技便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在最為基礎的階段做最不基礎的事情,哪怕失敗也足以令人敬佩。

“樂沉虛?!?/p>

他低聲說出這三個字,上官雪不知道這個武技是否被發(fā)明過,但是由于是孫輕塵所說,所以她愿意相信。

孫輕塵身上武氣陡然翻涌,但不見方向,不見終點,好似存在一個無底洞,一片虛空,在貪婪的吸食著孫輕塵身上所宣泄的武氣。

上官雪雙眼微皺,體內的狂氣也在不斷聚集,她沒想到,孫輕塵第一次創(chuàng)造武技便能創(chuàng)造出這般毫無指示性的武技,高手往往可以跟隨武氣的流動情況以及方向判斷武技的基本類型以及威力,但是無指示性武技沒有辦法被推測,因為從外表來看都是虛無,如同被霧遮住的世界,光透不進來,外面人不聞里面事。

她不敢大意,雖然看上去孫輕塵對于這個武技還未能做到熟練掌握,但是其威力未必會小,沒想到這次上天不僅賦予將軍府一個救命恩人,還是一個武修奇才,單單從自創(chuàng)武技而言便可以推測孫輕塵的武道天賦定然不低,而且會處于一個極高的水平。

“起!”

孫輕塵的聲音如同震雷般落下,隨后一個法陣在上官雪的腳下形成,法陣上刻著奇怪的紫色符文,向外迸發(fā)著邪惡的光芒。

上官雪迅速跳起,妄圖向高處避開,但法陣中突然出現灰黑色的霧狀巨手,緊緊的握住上官雪的小腿,眼看自己即將被控住,她急忙祭出法劍一劍斬向灰黑色巨手。

劍光滑落,卻沒有她想到的松釋,灰黑色的霧藕斷絲連般重新凝固在一起,任憑她使用渾身解數也沒法將其脫離。

“可惡,這東西怎么這么難纏?!?/p>

她在心中暗罵道,看似輕飄飄的灰霧,卻如同鎖鏈一般難以折斷,雖然沒有什么殺傷力,但是僅憑這樣難纏的武技,孫輕塵定然可以在輔助方面走的很深。

“孫輕塵,你這輔助技很厲害嘛,估計同階的武者根本沒有辦法破除?!?/p>

“輔助技?其實我這個并非輔助技,而是進攻型技能,它還有下一招?!?/p>

話音剛落,孫輕塵手在胸前掐印,引導武氣以另一種方式流轉,隨武氣的流轉出現差別,上官雪感受到腿上的束縛松了一些,她嘗試后掙脫掉一只大手的束縛,可她心中還想著孫輕塵的第二句話。

“這是一個進攻型武技?!?/p>

“落!”

又是法陣,同樣閃爍著紫色的光芒,可這光芒更勝之前,耀眼的如同搖曳的火焰,在她的四面八方浮現。

“六個!”

她很難想象孫輕塵的武氣儲備多到什么情況,換做任何一個其他九品乙級武者,這樣的法陣不要說是6個,哪怕是三個此刻也已經武氣枯竭了吧,反觀孫輕塵,他像個沒事人一樣,還有精力操控法陣,上官雪對于孫輕塵的認知又變了許多。

法陣亮起,無數武氣飛彈對其進行飽和式攻擊,上官雪左移右轉卻沒有避開任何一個。

她恍然大悟,底座法陣并非是僅僅為了束縛,而且還是為了循跡,一旦在“落”的過程中敵人沒有擺脫“起”的束縛,那么無論怎么樣的速度以及反應都沒有辦法躲避最后的飽和式打擊。

“算了,再開一個吧?!?/p>

感受到自己的極限已經要到了,上官雪果斷打開了脖頸上的防御法器,武氣飛彈落在其身上仿佛雨滴進大海一般感覺,波瀾不驚。

見此,孫輕塵果斷收手,不再繼續(xù)運轉武氣。

“孫輕塵,你這招自創(chuàng)武技可以啊,我真想剝開你頭顱看看,到底是怎么想的?!?/p>

“其實也沒什么,那天我在講堂外偷偷聽,聽到修樂理的三個必修基本武技,我便偷偷記了下來,回家之后進行修煉,三者融會貫通之后腦中自然也便有了這個想法,就是很自然就有了,像是你打開水龍頭就會有水流出來,風一起便會有樹葉被吹落一樣,水到渠成?!?/p>

聽了他的話,上官雪感覺他和沒說沒有什么區(qū)別,只當聽人放了個p,她翻了個白眼,轉身便走了。

“上官雪,這個院子怎么辦?”

他看著面目全非的院子,向上官雪問道。

“你先進來,一會兒我找傭人打掃便可?!?/p>

“?”

“你先進來,一會兒便知道了?!?/p>

孫輕塵跟著她回到屋中,她從柜子后找到一個拉桿,猛地一拉下,外面的屏障便開始向外回縮,直到與木階齊平,隨后約莫6,7個下人便從另一側走來,開始打理。

“嗯~”

他滿意的輕哼一聲,看著上官雪點了點頭。

“你在哼什么?”

“我本來還以為我們要自己打掃,沒想到,果然,大小姐的生活就應該是這樣?!?/p>

“……”

上官雪有點無語的瞥了他一眼,隨后徑直走向書架。

“我要去看書了,先別打擾我。”

“遵命,大小姐?!?/p>

……

很快到了夜晚,月光透過窗欞被塞入室內,光線在空中流轉,表現著灑脫之美。

上官雪側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窗花。

透過窗戶,院子中少年坐在亭子里,手中一柄木笛吹啊吹,外面的風都因此而平靜。

那笛聲如同昨日的春雨,引得少女心中草木盎然。

伴隨著悠揚的尾音,笛聲戛然而止,腳步慢慢貼近,少女回正望向窗外的頭。

“你……想去外面是嗎?”

似是看出了少女的心事,他輕輕的開口,但在少女耳中,話語卻如剛才悠揚笛聲般,清新且美好。

“那是自然,我從未停止過對于外面世界的渴望,但從現在看來,我已經不需要在那樣過度癡望,看得到的未來,從來不會讓人感覺急迫,心中只有期待,但因為知道那一天會來,所以期待只會產生欣喜,我的心情一直很好?!?/p>

“那便好,時間不早,我去修練一會兒便睡了,晚安?!?/p>

說完,他輕輕揮一揮手,便轉頭走去。

“那個……能不能等一下?”

他回眸,對上的是少女泛著光的雙眼,她的眼睛中好似有春水流淌,總是那樣有吸引力。

“當然可以,其實你不用這樣客氣,我們已經算是好朋友了,很多話直接說便好?!?/p>

“嗯?!?/p>

“所以有什么事就說吧,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就算是兩肋插刀,我也一定會幫你?!?/p>

“倒沒有那么嚴重了,剛才我在里面好像聽見外面有笛聲,你是在吹嗎?”

“是啊,我不是說過我算是修樂理的嗎,自然精通樂器,怎么樣,好聽嗎?”

“好聽……是這樣的,在剛剛聽你吹笛子的時候,我感覺我體內的狂氣在以一種極其迅速的方式在向溫和的方向轉化,你能不能再吹一曲,我想再試試看,或許會是更加直接快速的療愈方式?!?/p>

“是嗎,那我再吹一曲,你好好感受一下,如果有用的話我可以在以后多吹幾曲,這樣或許你會痊愈的過快?!?/p>

“好?!?/p>

他站在上官雪面前,向后退了兩步。

“如果離得太近,這首歌的聽感就不是那樣好了?!?/p>

他輕聲說道。

“有一首歌,是我父親離世前教給我的,也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他曾經對我說,每一個人,總有一天會突然離開這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太苦,太累,人們活著可又僅僅是活著,如果一個人太累了,他便會前往月亮上休息,人到了月亮上,便不會再受苦,但這樣的代價是,一人承受萬古的孤獨?!?/p>

“他說他不會去的,因為這里還有我,等有一天他走不動了,我還可以背著他,去六聲區(qū)里聽戲子唱戲,去蓮魚區(qū)里看桃花,可是他還是走了。有時我會對著月亮吹一曲,或許他在上面快活的時候,能聽到來自家鄉(xiāng)的笛聲?!?/p>

“這個曲子,叫《桂香》”

他雙手扶在笛上,嘴唇輕輕的貼合木笛,舒氣,吸氣,這是他第一次對著他人吹這首歌,但是他想父親應該不會在意,因為世間除他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在乎他。

從那一刻開始,他那草芥般的性命,就不再只屬于他一人。

他深呼一口氣,笛聲悠揚的飄出,僅僅是前奏,便讓上官雪陶醉在其中。

《桂香》

“月色灑在江塘,

杜鵑熙悅樹梢,

雨后桂香飄蕩,

伴隨著泥土的芬芳,

飄進我心房。

那是我故鄉(xiāng)的月亮,

那是我故鄉(xiāng)的桂香,

人們說,

等桂花開時,

離鄉(xiāng)的游子便會歸鄉(xiāng)。

到時候桂花落滿肩頭,

思緒飛回屋頭,

回蕩在屋子中的,

便不再是寂寞與彷徨,

而是歡聲笑語的飄蕩。

遠行的親人啊,

請帶走這桂花糕,

再遠的地方,

也找不到潑灑江塘的月亮,

也找不到雨后飄散的桂香,

等那桂花再飄起,

便又是遺路歸鄉(xiāng)?!?/p>

伴隨著緩和的樂調,尾曲逐漸結束,伴隨著笛聲擁入腦海的,是無以言喻的安和。

“你感覺怎么樣?”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嗯,我感覺…很好聽,就像是被人擁抱那樣?!?/p>

“就僅僅是好聽嗎?你體內的狂氣感覺怎么樣?”

“狂氣嗎?嗯,狂氣…也好些了吧,嗯,好些了,確實有效果?!?/p>

聽完曲子的上官雪那有心情去查看自己體內武氣的情況,剛才那柔轉的曲子還一直在她的腦中來回播放,她突然感受到一絲困意,她不明白這種感覺自何而來,就像是在別人的懷中,輕輕的搖著,將人包圍的不僅僅是溫暖的身軀,還有慢慢的愛意。

“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先睡了?!?/p>

她朝著孫輕塵擺擺手說道。

“好,晚安?!?/p>

“晚安?!?/p>

……

清晨,陽光伴著鳥鳴,懶懶的爬進室內,伴隨著一聲哈氣,屋中漸漸也恢復了生機。

“早上好?!?/p>

孫輕塵遞過去一杯茶,那茶已經放了一會兒,也算不得太燙。

“今天泡的是紅茶,昨日吳總事送來的那一包,味道很好,哪怕我這個平日里不怎么喝茶的人也能品出來?!?/p>

“是嗎?我嘗一嘗?!?/p>

她輕輕抿了一口,卻感覺味道有些奇怪。

“這不是白茶嗎?這是紅茶?”

“是嗎?”

孫輕塵側了側頭。

“那就是我品錯了,這是白茶。”

看著他嘴角沒有憋住的笑意,上官雪也明白了對方是在故意捉弄自己。

“孫輕塵!”

“好了好了,我錯了,誒呦,錯了錯了,別打了?!?/p>

上官雪拿起床上的枕頭便是一通亂砸,枕頭軟綿綿的,砸在身上有一種被親吻的感覺,上官雪又是一枕頭甩過去,卻沒注意平衡,雙腿失去著力點,朝著地板撲去。

“沒事吧?”

孫輕塵一瞬間便接住了她,少女嬌軟的身軀側臥在孫輕塵的懷中,她看著孫輕塵那一眨一眨的睫毛,臉上突然冒出了紅色的蒸汽,像極了紅透了的蘋果。

她在他懷中打了一拳,便匆忙起身,倘若在他懷中再待片刻,或許便不想起來了。

似是感受到剛才的行為確實有點親密,孫輕塵也突然有了點害羞的情緒,他僵硬的站了起來,腦子里卻還在回味著剛才一瞬間的柔軟。

“叮咚~”

閥門的鈴聲響起,孫輕塵才從剛剛的行為中緩過神來,他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匆忙的指了指那邊的閥門。

“門鈴響了,應該是早飯到了,我…我先去拿?!?/p>

“行,你去拿吧?!?/p>

“嗯?!?/p>

閥門打開,里面不僅有飯菜,還有一個中年男人,他滿臉笑意的看著面前的孫輕塵,待看清眼前的人物后,又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隨后指著孫輕塵說道。

“小賊?”

孫輕塵看到眼前的男人,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在哪個地方見過他,正待他思考之際,對方的一聲“小賊”,將思緒拉回一個月前的那個雨夜,這個身材,這個腔調,莫非他就是那天將近要殺了自己的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

孫輕塵慌忙地向后退去,他瞬間關上閥門,在里面狠狠的鎖死。

“什么黑衣人?小賊,你怎么在我閨女的房間里,???你回答我???你如果再不回答我,我一定進去把你殺了,上次饒你一命不要緊,你這次還自己送上門來了,怎么,這么舍不得我嗎?你把門開開,我肯定不削死你!你把門開開!來,打開!”

“我不開,你是什么人啊我就給你開門,這里可是將軍府,你,你怎么進來的!”

“小賊,這里是我家,我回自己家為什么不能回來,我還沒有問你呢,說,你為什么來我家,還有你在我姑娘房間里干什么,你怎么進去的,你想干什么,你最好祈禱你有兩條命,如果只有一條那你今天注定是完蛋了!”

上官岳被氣的滿臉通紅,沒想到自己去邊境率軍打了一個月的仗,回來便發(fā)現家被偷了,甚至在女兒的閨房中還發(fā)現了一個男性,這個男性甚至是自己曾經遇到過的小賊。

他現在只想把這個小賊就地正法,早日引他上天堂,這樣也算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

“叔叔,能不能先聽我解釋一下?!?/p>

“解釋嗎,聽,我當然聽,不過你知道的,人在生氣的時候是聽不進去的,你解釋就行,等我找個辦法先進去?!?/p>

“父親,你回來了?”

上官雪從洗漱房中出來,臉上還掛著沒有擦干凈的水珠。

“誒,父親,你別拆閥門??!你拆了我可能就要沒了!”

“雪兒,你先告訴為父這個小賊為什么會在你的房間里,今天聽到的結果如果不能讓我滿意,那怕你想保他都保不住!”

“小賊?你們兩個認識?”

她扭頭看向后方的孫輕塵,后者尷尬的撓了撓頭,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

“認識,當然認識,那天我差點把他殺了,但誰讓你老爹善性大發(fā),最后饒這小賊一命,卻沒曾想這家伙竟然干到這里來,看來這次是留不住你了?!?/p>

說完,他更加用力的搖晃閥門,閥門不堪重負的發(fā)出吱呀吱呀的求救聲,呻吟著希望有人能幫它一命。

“好了父親,你先安靜一會兒吧,孫輕塵早就和我們解釋清楚了,而且我想你也一定知道,吳叔什么事都會和你說,我不信這一個月以來家中的事情你一點也不知道。”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xù)說。

“還有你的演技也過于夸張一點了吧,別演了,還有,快停下來,閥門經不住你這樣折騰?!?/p>

“?”

聽到這些話的上官岳感受到身體中有什么東西突然碎掉了,自己辛辛苦苦培育了十多年的女兒現在在為一個外人說話,這個外人還是一個小賊!

閥門外振動的聲音戛然而止,僅剩下一個男人破碎的心。

“小賊……嗚嗚……我要殺了你!”

……

興許是感受到外面已經逐步安靜下來,上官雪向前打開了閥門。

上官岳坐在地面上,旁邊還有下人準備的早飯。

她越過上官岳,將早飯拿起,起身后看了一眼癱坐在一旁的上官岳,無奈的嘆了一聲,隨后俯下身軀。

“父親,起來吧,大家都知道你很傷心了……”

他沒忍住一口血吐出來,沒想到自己的姑娘,在傷自己人方面上竟有如此高超的天賦,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一臉生無可戀的站起來,隨著上官雪走了進去,在出門的那一瞬間,他眼眸鋒利的向孫輕塵那邊一轉,隨后便快速的收回。

孫輕塵感受到那眸子好似含著地獄般的火焰,僅僅是一眼便讓他后背發(fā)涼,他呆滯的站在原地,腦子已經失去了思考。

“孫輕塵,你在那邊站著干什么,過來吃飯?。俊?/p>

“哦,來,來了?!?/p>

上官雪將早餐分成兩份放在桌子兩邊,還未等孫輕塵過來,上官岳便坐到上官雪對面,他滿臉笑意的看著面前的飯菜,很難想象他剛才還在閥門后悲痛的砸門。

“府中的早飯一直都是非常不錯的,雪兒,你不知道這一個月我在軍營里過的是什么苦日子,每天吃的粗茶淡飯快要讓我窒息了,我早就……好吧好吧,我放下不就是了,這次一回來,連我這個老父親都不認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剛剛挑起一勺,轉頭便看見上官雪那想要殺了自己的眼神,便裝作很悲傷的將勺子放下,隨后看了孫輕塵一眼,說道。

“小賊,快過來吃啊,都是你的,記得都吃了?!?/p>

他臉上掛著微笑,但在太陽穴周圍卻是暴起的青筋,他能感受到上官岳語氣中的惡意,雖然沒有殺意在其中,但是這種感覺也不好受,如芒刺背。

整整一頓飯的時間里,孫輕塵一句話都沒有主動提起,只是默默的在桌前扒拉著飯菜,對于上官雪的聊天,也只是有一遭沒一遭的搭著。

上官雪什么都知道,但她也沒法改變什么,很多東西,都需要他們自己來適應。

“孫輕塵?孫輕塵!”

“嗯?嗯。怎么了?”

觸碰上上官雪充滿關懷的目光,孫輕塵搖了搖昏沉的頭。

一旁的上官岳不屑的撇了撇嘴,還未等上官雪說話就嘲諷起來。

“小賊,你能不能稍微振作一點,我有那么可怕嗎,自我來了之后你就魂不歸舍的,像個木頭一樣?!?/p>

孫輕塵感覺這話在哪里聽過一樣,他仔細回想了一遍,卻找不到這種違和的熟悉感,他嘴角一番抽搐,良久才下定決心開口。

“額~那個,上官前輩,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能不能把您的精神力威壓撤了,從您進門開始那威壓就一直在我識海中壓著,您這樣做,我能像個正常人才奇怪吧?!?/p>

“你!小賊,不要亂說,我好歹也是三品境界的高手,怎會與你一個小孩子較真,嗯?”

“父親,你太過分了!”

上官雪本以為對方是因為上官岳的氣場才會如此拘謹與不適,結果沒想到進門之后上官岳偷偷動手,才引發(fā)這一系列情況,她一時沒忍住,話便不受控制的說了出來。

“雪兒,你怎么能為了一個外人而和你爹唱反調呢,你爹我辛辛苦苦養(yǎng)育你這么多年,沒想到被一頭豬給拱了,你爹心里我難受啊,嗚嗚嗚~”

“父親~”

“雪兒,既然你這么不歡迎我,那我就先走了,你就和你的好朋友一起廝混吧,嗚嗚嗚~”

說罷,他轉身便離開了坐席,走進了閥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孫輕塵一臉的驚奇,傳說中的鎮(zhèn)國公大人,在私底下竟然是這樣的一派作風,真是讓人感覺極度的反差。

反觀上官雪則是一臉的生無可戀,她早就想到父親回來之后會整點活出來,但沒想到整了個這大活,真是把她的幼臉也丟盡了,她現在只想找個水坑跳下去。

“上官大人他,真的是很奇妙的一個人呢。”

孫輕塵為了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默默的提了一句,但看到上官雪有點陰沉的面容,便又把后面想說的憋了回去。

“小賊,記得午后來議事廳找我,我有要事找你商量?!?/p>

本來被關上的閥門又被上官岳打開,他本來也想多說兩句,但仔細想了想還是算了,這句話說完他便瀟灑離去。

“吃飯吧,先把飯吃完?!?/p>

上官雪終于從上官岳哭唧唧的畫面中逃脫出來,剛才事情發(fā)生太密集了,導致兩人也沒怎么吃東西,現在飯菜剩這么多,雖然被整的已經沒有多少食欲,但是總不能浪費。

“嗯嗯。”

現在孫輕塵的頭腦便不再像剛才那般迷糊,反而有了一種特別的清醒感。

“難道是被精神力威壓壓出幻覺來了?”

他偷偷的想,但是無論怎么說,精神力變強確實是好事,也沒必要再仔細研究些什么,估計是上官岳做了什么手腳,反正他不是午后要叫我議事嗎,到時候問清楚便好了。

可惜那個時候上官雪沒法跟著,否則的話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些制勝的手段,單單靠自己,那去了之后還是乖乖認輸吧,不需要做什么無謂的抵抗。

上官雪看出了他的想法,連忙開口安慰道說。

“好啦好啦,肯定不會有事的,以我對父親的了解,倘若他真的把你視作敵人,那你早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還有,吳叔和父親每五天之間都會互通書信用來交流府中大小事情,你的事父親肯定早就知道了,而且沒有他的允許,吳叔也不會留你到現在,今天他過來不過是裝裝樣子,嚇唬你一下,你別當真了?!?/p>

“但愿如此吧?!?/p>

一想到上官岳那看似和藹可親的笑容,孫輕塵心中便會油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的頭發(fā)因為在上午被抓了無數次而已然產生了些許油脂,配合他生無可戀的眼神讓人感覺是如此可憐。

“如果實在不放心的話,那我下午讓吳叔也在幫幫你好了,他如果在的話應該能幫你緩解一部分壓力?!?/p>

“請務必讓吳叔來幫我,否則我感覺我會被折磨的很慘?!?/p>

“我會叫他的……”

……

午后,孫輕塵敲了敲議事廳的門,隨著一聲“請進”傳出,他才踟躕著將門打開。

“呦,小賊,來的時間很準啊,倒也沒讓我們幾個老家伙等的太久?!?/p>

“孫先生,午安,請坐到這邊來?!?/p>

議事廳中兩人同時開口說話,不出所料,上官岳一開口便是挖苦,而一旁的吳總事依舊是那標準化的笑容,指引他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他朝里面望去,議事廳的裝修很簡潔,沒有什么多余的裝飾品,一個約莫六米長的實木桌橫在議事廳中間,十多個椅子圍繞在木桌周圍,在木桌的正前方有一個講臺,大概是平日里演講所使用的地方,除此之外便僅剩下吊在墻上的兩幅大字。

“慎思”,“求實”。

他隨著吳總事的指示到位置上坐下,卻發(fā)現在座位上還有一個人,那人一頭白發(fā),留著一縷胡子,樣子看上去有100多歲,穿著一身白色布衣,坐在桌前有一種仙人般的氣場,他手中拿著一本書簡在看,上面形形色色的各種植物,看上去是草藥之類的。

“孫先生,這位是李硯修李醫(yī)生,想必小姐也向你提起過了。”

吳軒從他身旁遞過一杯茶水,柔聲提醒道。

“李醫(yī)生,久仰大名?!?/p>

孫輕塵本不想打招呼,因為兩者之前從未見過,倘若此時熱臉貼上去人家未必理會,但仔細想了想還是選擇先客套兩句,于是拱手向前說道。

李醫(yī)生從書簡中抽回目光,打量起眼前的少年,良久,輕輕點了點頭。

“小友,不知可否讓老夫為你把一把脈,我觀你有些奇特,實在沒忍住好奇之心啊?!?/p>

李醫(yī)生突然冷不丁的問了一句,孫輕塵本想立刻答應,但是又害怕其中有什么計謀,便沒有立刻回復,只是委婉的表示自己要想一想。

“小賊?李兄為你把脈你還要思考一下嗎?這可是王朝首席醫(yī)師,每天想求他看病的人多了去了,直接答應就好,不必考慮一些什么有的沒的?!?/p>

上官岳這句話一說出口,孫輕塵便知道這件事對自己沒什么害處,隨即便伸出手去,向李醫(yī)生說道。

“李醫(yī)生,抱歉思考太久,孫某這里給你賠個不是,把脈自然可以,李醫(yī)生請?!?/p>

“無妨無妨?!?/p>

李醫(yī)生擺了擺手,表示無所謂。

“年輕人,還是謹慎一點為好,這一點倒不需要道歉,凡事多思考思考,比魯莽的答應要好太多了?!?/p>

說罷,李醫(yī)生便不再開口,而是仔細感受孫輕塵的身體情況,他的手靜靜的搭在其手腕上,臉上的神色卻是越來越奇怪,半刻鐘之后,他將右手抬起,墊到下巴處仔細思考。

見到他這副神情,另外幾人也不敢打擾,只是靜靜的等待著李醫(yī)生的結果。

“害~”

隨著一聲嘆氣,孫輕塵的心被提到了頂點,他生怕李醫(yī)生說出來什么讓人難以接受的病狀。

“岳兄,這個小友就是你說的可能會改變令愛病癥的人?”

“對啊,他和雪兒在一起生活了將近一個月,他的武氣對于雪兒的狂氣也沒有任何不良影響,甚至在幫助狂氣在向正常的武氣轉變,這次進到雪兒屋中,我偷偷釋放了非常稀少的武氣,但是那些狂氣沒有任何反應,溫順的像只貓一樣,如果說他不是解藥,那誰還能是?怎么,難道你摸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卻是有些不一樣。”

他捋了捋胡子,瞇著眼看向孫輕塵,而后者正提心吊膽的在一旁仔細地聽著,他看了看孫輕塵那有些擔憂的眼神,繼續(xù)說道。

“孫小友暫且放心,并非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是一些令老夫有些琢磨不透的東西,所以才會使老夫有一點困惑。”

“李兄,難道你也感受到了?”

“對,我也感受到了,真是奇怪啊,我從未見到過這種情況?!?/p>

“對吧,我上次就察覺到了,如果不是我細心檢查了一番,或許還真會失手殺了他,如果真的殺了他,我都想不到現在的我會哭成什么樣子?!?/p>

“但是還是要謹慎一些,這也是我們所從未見到的,總之還是小心一點為好?!?/p>

“兩位前輩,你們說的是什么啊?我怎么有些聽不懂?!?/p>

“抱歉了小友,我來為你解釋一下?!?/p>

察覺到孫輕塵不解的眼神,李醫(yī)生呵呵的笑了一聲,隨后向他說道。

“小友,你有沒有感覺你的武氣也有一些問題,額,其實也算不得問題,我就簡單說一下,你的武氣和外面所見的武氣也不一樣,如果說狂氣是武氣中的瘋子,那么你的武氣便是武氣中的智者,雖然智者這個詞并非特別適配,但是暫時也想不到其他合適的形容詞了。”

“你的武氣有很強的包容性,以及粘合性,剛剛我在給你把脈的時候,我所感受到的是萬馬奔騰一般的生命刺激,那種厚度以及純度和尋常人完全是兩種概念,那怕是高品武者的脈搏我也從未見過如同你這般的,你很特殊小友,或許這也是你能夠接近上官雪的最重要因素。”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沒有辦法向你保證這件事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從有利程度上講,這種武氣大概率會讓你具有比同齡人更高的適配度,以及在使用武技時更少的消耗量。但從壞處來講,他可能會讓你的經脈因此而受損,你的武氣強度太高對于你的經脈沖擊力同樣太大,等到你的武道修煉越來越遠,這種感覺或許會更加強烈?!?/p>

“總的來說,你的上限會更高,相比于同品武者你具有相當大的優(yōu)勢,但是同時這對你又很危險,倘若你是劍修,體修這種有煉體經歷的還好說,但是你又偏偏修樂理,對你的考驗則會更大,或許這對于的修武之路是一個很大的考驗?!?/p>

“當然,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其他解決方法的,它現在對你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姑計,開始出現癥狀應該會在六品的時候,在那之前你還無需多慮?!?/p>

“聽明白了嗎?小友?!?/p>

“懂了懂了。”

孫輕塵算是聽明白了,總的來說就是六品前沒事,六品后找辦法煉體,大致就是如此,剩下的就全是好處了。

“小賊,既然你也清楚了,那我們就開始聊正事吧。”

給了孫輕塵一點思考時間后,上官岳開口說道,畢竟剛才也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今日會議之后還有其他要事要去做。

“孫輕塵,今天的事主要是圍繞你和上官雪,但是主要還是你?!鄙瞎僭来丝桃膊辉僖孕≠\來稱呼孫輕塵,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孫輕塵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非常濃厚的上位者的氣勢,果然這才應該是王朝上將軍的氣場,而并非是上官雪房間中滑稽的如同馬戲團中的狗熊。

“上官雪在房間中說的沒有任何問題,你所留下來都是我所做的決定,但是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讓你留下來嗎?”

“還能有什么,肯定是幫助你女兒治病唄,畢竟目前能看到最近的希望就是我了吧。”

“本來是的,但是現在不僅僅是了?!彼晕⑺伎剂艘幌拢S后繼續(xù)說:“在吳總事給我寄信說你獲得了馬家那個至寶認可之前,我們本來想的便是讓你當一個純粹的藥罐子,由我們給予你相等的報酬便可,但是現在,情況或許有了一些變換,你的修煉天賦好似還在我們的評估之上?!?/p>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留在將軍府,在初期將軍府作為你的背景勢力支撐,幫助你更快的修煉進步,等到你逐步踏入高品武者的境界,那么就到了你回報將軍府的時刻了?!?/p>

“你們在賭我的未來?”

“沒錯,我們在賭你的未來?!?/p>

“但是依我之見,目前將軍府的勢力在王朝中也算頂尖,而且倘若你們想要發(fā)展自己的勢力,明明可以有更多更快捷的方式,為什么要選我呢?再說,你們要發(fā)展勢力的話,難道王朝就會袖手旁觀嗎?他們真的忍心讓你們逐步發(fā)展以至于到了威脅他們的地步嗎?”

孫輕塵把自己心中的疑問一股腦的都拋出來,一時之間引得上官岳不知從何說起。

“讓老夫來說吧?!?/p>

李硯修站出來幫上官岳解圍。

“此世,要進入大動蕩時代了,最多還有50年,平和的時代就要過去。小友,你們修為尚淺,還感受不到天道中所隱藏的狂厲,想要在亂世中保全自己身邊的人,僅僅依靠自己的能力是沒有辦法做到的,只有發(fā)展自己的勢力或許才能茍活下來。”

“小友,岳兄目前是三品乙級,老夫乃四品甲級,吳總事為五品,可是在等50年,除了岳兄,我和老吳估計都會困在該品頂級的位置,只有岳兄有沖擊二品的可能,但是在那亂世中,沒有四品的實力和草芥便沒有什么區(qū)別,那已經不僅僅是人力所能波及的范圍了?!?/p>

“小友,不知你可知曉,那天認同你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敢情李醫(yī)生解惑,孫某只知那是至寶,一個樂譜,并不知其究竟為何物?!?/p>

“小友,那是天曲,上天對于人情緒的肯定所產生的結晶,在凡世中,人們所能創(chuàng)造的最為高級的功法,武技便是甲級上等,可是天曲中卻蘊含著天品功法,能夠被他所認可,小友你的天賦便不必多言了?!?/p>

“《天經地綸》是第一個記載天曲的古代書籍,我本以為其就是個幌子,直到8年前,第一首天曲橫空出世,我才明白,那不是幌子,都是真的。書中還說到,天曲的出現是大變之世的前兆,若天曲出世,則必然會有天翻地覆的影響,這些都是無可避免的,而且最近我們對于天道的感悟正好印證了這一點,大動蕩時代真的要來了?!?/p>

“小友,你的天賦絕倫,而且與將軍府有緣分,我們自然是想要拉攏你,有我們的教導,你的進步會非??欤诖髣邮幍絹碇耙矔蟹浅8叩某删?,在大動蕩到來之后,危險會更多,但是機遇也會更多,那里,將也會是你們的天地,這便是我們選擇你的理由?!?/p>

“而且,王朝不會把你視作眼中釘,倘若我們大張旗鼓地收兵買馬,那么自然會被王朝所忌憚,但是我們僅僅只是培養(yǎng)你一人,這對于王朝同樣有利,他們自然不會在乎。到時候倘若你變得強大,對于王朝而言同樣也是一件好事?!?/p>

“小友你仔細考慮一下,這件事情本身對于你我皆是有利可圖,你不再需要為了開始的資源而發(fā)愁,而我們面對動蕩時代的那些挑戰(zhàn)也有了更高的容錯性,你可以認真思考一下,這個事情比較重要,我建議你還是考慮清楚再回復?!?/p>

一口氣說完這么多,他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干涸的喉嚨也因此得到了一些緩解。

“沒錯,李兄說的沒有問題,你多考慮一番總是好的,那怕你選擇不加入,將軍府同樣也會是你的朋友,畢竟就單單你答應雪兒幫助她痊愈就是一份天大的幫助,否則我們可能還要花費很多時間才能治愈雪兒的病癥。”

上官岳及時補充道,孫輕塵看著他們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真誠,從他們的話語中來說這個選擇的確是一個兩者皆有利的情況,他其實很想直接答應下來,畢竟和上官雪一起同居了一個月,彼此之間肯定是有感情的,也算是他唯一的一個朋友,但是他還是想多考慮一下,倒不是懷疑,只是單純的想多思考思考。

“兩位前輩,我還是想多考慮一會兒,能否給我兩日時間,兩日內我一定會給出答復?!?/p>

“沒關系的小友,此事并不急,留給我們的時間暫時還有很長,所以那怕你考慮很久也無妨。”

李醫(yī)生看著孫輕塵眼神中的內疚,慈祥般的笑了笑,他看出眼前這個孩子太害怕辜負了別人對自己的好意而產生的愧疚心理,從而安慰道。

“沒錯,你多考慮考慮,倘若你直接答應我們,我還會思考是不是找了一個不喜歡動腦子的莽夫,現在就不需要擔心這些了,你還是挺喜歡思考的,哈哈哈~”

上官岳爽朗的笑聲撫平了少年最后一絲緊張,他也跟著笑了一下,隨后腦中想起了什么,那笑容便凝固在臉上,眼角也好似出現了一抹晶瑩,但很快又被少年自己遮掩,恢復了正常的神態(tài)。

“好了第一件事到這里就結束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回去思考的事情了,現在,我要說的是第二件事情,也是短時間內最重要的一件?!?/p>

上官岳停下來看了一眼孫輕塵,朝他發(fā)問:“孫輕塵,你認為我女兒的狂氣癥現在被壓制到什么情況了?”

“我沒法做出具體的判斷,但是以我看來,可能已經可以在低濃度武氣的環(huán)境下正常生活了,如果一直保持在這種情況下的話。”

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似乎腦子中在想孫輕塵的回答,隨后又重新開口。

“不,我感覺她已經可以在正常環(huán)境中生活了。”

“老夫也是這樣想的?!?/p>

聽到了李醫(yī)生的肯定,上官岳向他挑了挑眉,隨后看向孫輕塵,向他解釋道。

“今天我在進去看望她的時候,悄悄帶了一點屋內的狂氣出來,我將其放入正常的環(huán)境中,其沒有一點暴怒的痕跡,后來我一路增加武氣的濃度,直到高于正常環(huán)境四倍武氣的狀態(tài)下,狂氣才有了一點躁動的傾向,但也僅僅只是傾向,并沒有真的與武氣發(fā)生沖突,沒想到啊沒想到,困擾我們這么久的難題,竟然被你短短一個月就基本解決,真是太令人驚喜了?!?/p>

“所以說,上官雪她現在可以在外面生活了!”

“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但是我們總歸要實驗一番才可以放心的讓她出來,基于這個話題,我再給你說一下之后對于你們兩個的安排,我想讓你先留在她身邊,直到我們兩個真正的完成對于病癥的攻克,這個和第一件事情并不沖突,無論第一件事你答不答應,這件事我們都會給你一些其他的好處,你看怎么樣。”

“這件事我答應了,沒有任何問題。”

孫輕塵這件事倒是答應的很爽快,他早在一個月前就向上官雪承諾陪她到傷病痊愈,所以這件事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需要思考的地方。

“好,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p>

上官岳看了看墻壁上的時鐘,眼眸微蹙,起身對著孫輕塵說道:“時間快到了,先上車,我在車上和你細說。”

孫輕塵沒有任何猶豫便站了起來,隨著上官岳向門口走去,但剩下的兩人卻依舊坐在那里,沒有起身的跡象。

“上官前輩,吳總事和李前輩不隨我們一同去嗎?”

“這件事只與你有關,我陪著你去就好,怎么,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沒有沒有。”

“行,快點走吧,距離約好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不想在約定好的時間后遲到,具體是什么事情,等我們上車再說?!?/p>

“好。”

兩人迅速向門口走去,外面的下人已經將馬車備好,只等兩人出來。

孫輕塵抬頭看向那輛馬車,兩匹高大的棕紅色的馬在前方,從形象上看是來自南方巖夬王朝的八品異獸-叢彥馬,這種馬極其適合奔跑,無論是長途奔走還是短途奔襲都是上乘。在北方的軍隊中,這種馬是精銳騎士團的標配,當騎士團出城迎敵,敵方將要面對的則是萬馬奔騰的氣浪,在北境素有過千不可敵之稱。

兩匹叢彥馬拉著的,是一個紅褐色的車廂,孫輕塵曾見過,在那個雨夜。

而如今,他也要踏上這輛車。

站在車下面,他不禁形神有些恍惚,在一個月前自己還是一個為了去學府而到處偷盜的小賊,而如今自己已經變成了大勢力也看好的青年才俊。

他嘆了一口氣,腳步有點躑躅,車上傳來了上官岳的呼喊聲,他搖了搖頭,抬腳走了進去。

算了,無所謂的,曾經是曾經,今日是今日,未來是未來,過多在乎過去只會將現在的自己泯滅,過度的焦慮未來也只會讓現在躊躇。

先過好今天吧。

他掀開簾子,發(fā)現車上的空間其實很大,那怕再坐兩個人也不會擁擠。

他坐到了上官岳的對面,席子很是柔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柔軟的同時還不喪失支撐性,他用手摸了摸,卻也感受不出什么原料。

“那是河雒的皮做成的,很是難得,這種異獸主要出現在北方蠻族那邊,供量稀少,但是想要的人有很多,供不應求,我也是稍微用了點手段才搞到十多個,不過嘛,做起來確實很不錯,不負我付出的心血啊。”

感受到孫輕塵的好奇,上官岳解釋了一番,語氣很是平淡,好似干了一個不足掛齒的小事。

“哦哦?!?/p>

孫輕塵什么也不懂,只是應和著發(fā)出了點聲音。

“好了好了,現在說正事吧,現在開始到了地方,你大概也就懂了?!?/p>

“前輩,那你開始說吧。”

“嗯,在剛剛和你提到過了,《碧霄黃昏》是一首天曲,作為至寶,其重要性無可比擬,對于任何一個勢力而言,丟失這樣一件寶物都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但是今日這一家不然,他們擁有《碧霄黃昏》只是為了在一個有緣分的地方找到一個有緣分的人,將《碧霄黃昏》送給他,也不能說是送給,這個人要得到《碧霄黃昏》的認可,那么他便會成為《碧霄黃昏》的擁有者。”

“而你,就是那個人,你的天賦被《碧霄黃昏》看重,被它欽點成為自己的主人?!?/p>

“這也是為什么后來吳叔和我選擇讓你留在府中的原因,倘若《碧霄黃昏》是你偷走的,那么我們定然不會保你,也定然保不住你,他們背后的勢力單單憑借將軍府是沒有辦法抗衡的,但是后來你說是《碧霄黃昏》自己選擇跟你走,那么我們就知道,你是《碧霄黃昏》所認可的那個人,你也就是真正意義上它的主人,那么那邊也就不是敵人了,反而是朋友,于是我找吳叔和那邊的人聊了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但是他們要求見你一面,起碼是心里有個了解,了解他們看守這么久的東西到底認可了怎么樣的一個人,才有了今日的事情?!?/p>

“所以說,今天你帶我過來,就是做最后一次見面唄,像是娘家看自己姑娘出嫁一樣?!?/p>

“是也不是,你聽我好好和你說一下其中的關系?!?/p>

上官岳咳嗽了兩聲,隨后繼續(xù)說道。

“對方既然有意將如此至寶送出去,那么必然有與人結交之意,這個可以理解吧?!?/p>

“當然,沒有人會無事獻殷勤?!?/p>

“對,如果他們只是想把至寶送給有緣人,那么也就不會強烈要求我們讓你和他們見一面,如今大勢將傾,他們也想發(fā)展勢力,用至寶選取有天賦之人,再用至寶進行拉攏,哪怕最后沒有成功,兩者也會建立一個良好的關系,這在后面的世道中將非常關鍵?!?/p>

“你想想,天曲對于人的選擇不能說百分百的準確,但九九成是沒有問題的,讓天曲去進行選擇,不僅降低了選擇要花費的時間,而且更能保證這個人的人品,受益者絕對不會忘記是天曲讓自己達到目前這個程度,所以在后世也一定會在危難時刻與其相助,其實到最后也就沒有什么拉攏成功不成功得了,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互幫互助肯定是免不了的?!?/p>

“那前輩,你的意思是讓我答應他們的拉攏?”

“這個需要你自己去決定,我們不會對你進行這方面的干涉,但是我們希望你可以和他們保持一個相對良好的關系,因為我們的插手后,導致你對于他們的初始印象已經不在他們的計劃范圍之內,所以他們急著見你也是想彼此熟悉一下,拉近一下彼此的關系?!?/p>

“我的建議是可以建立平等的互助關系,但是無需變成上下關系,這樣的話你就不僅僅只有將軍府作為靠山,還會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存在?!?/p>

“前輩,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講?”

“沒事,你說就好了。”

“前輩你想讓我和他們打好關系,是不是也有想讓我作為橋梁將將軍府和他們串聯起來,形成一個類似于結盟一般的關系?”

上官岳的臉色沒有什么變化,哪怕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也沒有什么生氣的感覺,他只是有一點驚訝,沒想到看上去沒有什么閱歷的孫輕塵竟然可以這樣快速的看穿這一點。

“你想的沒錯,我是想通過你和馬府背后的那一部分人聯系在一起,這種關系是隱性的,平常沒人能看的出來,所以也不用擔心?!?/p>

“而且從現在看來,你與我們將軍府的關系要更為緊密,他們想要和你建立深交的話將軍府將是他們繞不過的一環(huán),到時候自然而然兩邊就會變成隱藏式的盟友。正常來說我們不會有任何交集,但是等到危難當頭這種關系便會顯現出來,我想他們也早已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很多交流場合中也對我們將軍府表達了一定的善意。”

“到了現在這個情況,互相的擴充勢力是很多家族都在做的事情,正好將軍府和他們實力接近,還有你這樣一個好的中轉站,結盟自然是好事,那既然你都問出來了,你是怎么想的?”

“我有選擇的余地嗎?”

孫輕塵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幽怨。

“你和我說這么多,不就是為了讓我答應他們的示好,成功的將他們拉到我們這輛車上來嗎?雖然說我還沒有答應你們加入將軍府,但是關系已經算得上是相當密切了,最多也就是名義上是否保持自由身份這一個區(qū)別,從某些角度上來講,我已經算是半個將軍府的人了,只是真正的答應之后那半只腳便沒有辦法跳出來罷了?!?/p>

“雖然對于你們兩家都想算計我來說讓我真的很不高興,但是單單從利益來講確實對我都有好處,我也不可能為為了一點氣憤而毀了這一切,終究還是要答應的,不是嗎?”

“小賊,看的很透徹??!”

上官岳大笑,笑聲很是灌澈,震得孫輕塵耳朵有些不舒服。

“你分析的確實沒錯,而且你大概率也只能這樣選,無論從那個角度分析這都是最好的選擇。小賊,記住,作為你的前輩,我要告訴你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一個真理。”

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收回,像是要把心中藏得最深的那些東西說出來。

“孫輕塵你記著,每一個男人都要在心中藏著一個匣子,那是你窮極一生也要保護的東西,那是無論面對什么情況都要保留的底線,對于一個男人而言,比死更可怕的是丟失了那個匣子,你就算是死,也要把它壓在你的身下,沒有一個人可以傷害?!?/p>

他的臉上掛滿了淡漠,像是被鋪了一層霜。孫輕塵坐在他對面,好似看到他的眼眶中有一幅畫,那是一個冬天,圍坐在火爐旁的還不是一個人。

“前輩。我知道了。”

他很認真的回答,上官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孫輕塵,你很聰明,面對利益也懂得權衡,但是我想說的是,這世界上并非所有東西都可以用利益來刻上尺度,人總要在心中留些什么東西,那是利益所無法權衡的,縱使面前有金山倒下,我也沒有辦法舍棄心中的匣子。”

“我其實感覺現在和你聊這些有些早了,因為你經歷的事情還少,當有一天,未來的你回頭看去,一路多少經歷,有開心,有遺憾,有意外,有驚喜,但你永遠平靜,心中的波濤從不視于他人看,那時候你就能明白我今天說的話了?!?/p>

“我感覺其實我已經明白了?!?/p>

“你沒有明白,一個明白了的人在這一刻是不會說出這句話的。”

他輕輕笑了笑,好似在笑天邊的云。

“孫先生,家主大人,馬府到了?!?/p>

駕車的下人開口說道。

“好了小賊,這些東西你現在這個年紀還不會明白,所以先別思考那個了,走,下車了?!?/p>

“嗯,嗯,好?!?/p>

孫輕塵跟在上官岳的后面緩緩踏下車去,今天天氣很好,他從車上一下來便感受到了太陽的熱情。

他把手擋在眼前,意圖阻止那陽光的侵襲。

“你就是孫輕塵吧?!?/p>

一道清朗的聲音從孫輕塵的面前響起,孫輕塵隱約的視線中看到他向自己伸出手,便連忙把右手從眼前拿下來,向他伸了過去。

“孫輕塵,這位是馬醒,你應當稱他馬前輩,是我們王朝有名的天才。”

“上官前輩過譽了,孫小友,在下馬醒,你稱呼我名字或者叫哥都可以?!?/p>

這時候孫輕塵才看清楚他面前的人,此人很是年輕,年齡什么的倒是看不出來,從相貌上來講也算上上乘,但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就和他的聲音一樣,冷冰冰的。

“行,那我叫馬哥可好?”

“嗯,可以?!?/p>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后讓開過道,手臂往里面一伸。

“今日與兩位約好,馬某特意準備了一些吃食,兩位,里面請……”

馬府的院子很大,雖說比不上將軍府的院子,但在永寧區(qū)絕對算不上小,園中各種景觀錯落有致,儼然一副被照料很精細的模樣。

但是這已經不是孫輕塵第一次到這里,他上一次到這個院中來還是在未經人家允許的情況下偷偷摸摸便進來了,那時候也沒有心情看一看院中的風景,但是現在欣賞一番也不遲。

孫輕塵隨著他們的步伐在院子中不停的觀賞,池塘,櫻樹,桃樹,涼亭,正在這種空間中將如此多的景觀打理的這樣錯綜有制還是太厲害了,各種景觀既可以單獨欣賞,但是把他們放到一起有絲毫不會覺得突兀和混亂,著實令人稱奇。

他目光看向那座小涼亭,不同于上次的灰塵,這次上面異常的干凈,黑棋和白棋在上面雜亂的擺放著。

不知為何,他從那個棋桌上看到了落寞和愛意的交織,他好似看到一位活潑可愛的少女在上面不斷碎著嘴,聊著各種事情,從今晚遇到的小貓到那一天的月亮,而另一側的男人沉默寡言,但在看到少女時眼中的愛意卻藏不住,他就靜靜的聽著她的碎碎念,享受般,好似那是一種奢求。

“孫小友好似很喜歡我的小院?!?/p>

馬醒的話從前方悠悠的飄來,他從語氣中感受不到一點情緒,好似就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我只是感覺這個院子確實很漂亮,各種景觀打理的也很好?!?/p>

“是嗎。”

“是啊,馬醒兄弟,你這小院子確實挺不錯的,不像我家那個院子,雖然面積很大,但是打理的總是不盡人意,要不你傳我點什么妙招唄。”

“關于這些東西,我也并非很了解。這里的景觀都是別人說給我的。我不過是一個粗糙的仿制者罷了?!?/p>

“但是馬哥,我感覺你很喜歡這個小院啊,你對它有情感在里面?!?/p>

“是嗎?!?/p>

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思緒卻飛回那場雨中。

“好了,兩位請進?!?/p>

木門吱呀吱呀的開了,馬醒把他們帶到會議室中,親手為其端來幾杯茶水。

“謝了?!?/p>

“多謝馬哥?!?/p>

馬醒回到座位上,吹了吹茶水上漂浮的熱氣,輕輕的抿了一口。

“馬醒,你這房子不小,也不找個下人打掃打掃?平日里你一個人住著不累嗎?”

“還行,房間我一人打掃便可,主要是我比較喜靜,安靜的空間更能讓我感到舒適?!?/p>

“是嘛~”

上官岳四處打量著房間,雖說房間中僅僅只有一人生活的跡象,但是從設計上來看這個屋子很明顯是給兩個人居住準備的,但是思索片刻,上官岳不打算問出那個問題,畢竟也算是涉及到人家的隱私,到時候如果問出來人家翻臉,那便得不償失了。

畢竟上官岳雖有時會有一點童趣,但是在正事面前還是很正經的。

“馬醒,既然我們都到這來了,那就先講正事吧,畢竟家長里短的未來也有不少聊的機會。”

“好?!彼p輕點了點頭,隨后視角向孫輕塵轉去,說:“孫小友,不知你可否把《碧霄黃昏》拿出來給我看一下。”

“當然可以?!彼麖膬ξ镏刑统瞿莻€黑匣子,馬醒看了一眼便看出那確實是真的,隨后便示意他收回。

“孫小友,想必上官前輩應該已經向你闡述過今天到這里來的目的了吧?!?/p>

“是的,上官前輩已經向我說過了?!?/p>

“那好,有些話我就不再重復,孫小友,既然《碧霄黃昏》選中了你,那么你與它便是有緣,從今往后起,它便是你的了,記得好好照顧它?!?/p>

“我知道了,馬哥?!?/p>

“嗯?!瘪R醒看了一眼身邊的上官岳,不由得嘆息,倘若不是這家伙出來攔截,想必孫輕塵會和他們產生更深的交集,到時候拉攏起來也是方便的多,可惜這家伙從半路中殺出,將他們的計劃攪亂的粉碎。

雖然知道拉攏不會成功,但馬醒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向他開口問道:“孫小友,不知小友是否有想法依靠我們作為靠山,我們的實力相對于將軍府定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我的前輩同樣也擅長樂理,在這方面或許他可以幫助你很多?!?/p>

“馬醒,你就這樣當著我的面挖墻腳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p>

“上官前輩說笑了,這天下熙熙攘攘,唯有利益永錐其道,從來沒有那家規(guī)矩說一個人只能和一方勢力保持良好吧,再說了,孫小友已經和將軍府密不可分,與我們交好并不代表冷落了將軍府?!?/p>

“如此這般說也是,那么孫輕塵,你是怎么想的?!?/p>

上官岳話鋒一轉,兩個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孫輕塵身上,他們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馬哥,雖說天曲與我有緣,但是也不能憑借有緣便將獲得至寶的名頭歸于我一人,你們的慷慨孫某感激不盡,倘若未來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孫某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p>

話畢,馬醒冰山般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當然已經明白了孫輕塵的意思,隨后拍了拍手,對于孫輕塵的選擇表示贊揚。

“孫小友,上官前輩,天色不早,已然到了晚飯時間,倘若兩位不嫌棄,不如再院中用膳再走?!?/p>

馬醒看了看外面稍顯昏沉的天色,開口說道。

“算了,將軍府已經備好了晚上的飯菜,我和孫輕塵還是回去吃吧,既然正事已經處理好了,那么我和孫輕塵便準備回去了?!?/p>

“上官前輩你們不再多留一會兒?”

“不必了。”

“好。”

馬醒跟著走到門口,外面太陽漸漸從西山落下,僅留下黃昏的殘余。

孫輕塵回頭看了一眼,他有一種隱約的預感,等到下次再來到訪的時候,所迎接他的,將不只是馬醒一個人,他晃了晃腰中掛著的錢囊,本來想把上次偷的靈石送回去,但是現在一想應該不需要了,或許對方也根本不在意。

“孫小友,記得,以后若有什么困難,歡迎隨時來找我,馬府時刻站在你的身后?!?/p>

在上車的前一刻,馬醒在后面說道,他的語氣還是那樣冰冷,卻帶著一絲溫情。

“馬哥,我知道了?!?/p>

他揮揮手向他道別,夕陽下拉著的影子不斷向后退去,直到成為一個黑點,然后消失。

“小賊,福運不淺啊,那馬醒可是非常有天賦的一個人,我能看的出來,他好像還挺欣賞你的?!?/p>

上官岳一臉壞笑,在他身旁打趣道。

“哪里有什么看重不看重,都是逢場作戲,不過我的天賦還有點用,要是沒有這天賦,估計早就被扔到城外的那個臭水溝里去了?!?/p>

“喲,現在就開始承認自己的天賦了?”

孫輕塵白了他一眼,說道:“怎么,我哪怕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你們的眼光啊,要不你們一幫子頂級高手還要跑過來拉攏我這個經脈寸斷的小廢物?!?/p>

“那倒是,我對自己的眼光還是蠻認可的。”

孫輕塵不由得沉默了,思考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說到。

“上官前輩,能不能把我送到栗鋮區(qū)一趟,我想,回一次家。”

“行,反正也不遠,我送你回去一趟,但是你家里也沒人了吧,為什么要回去呢?”

“這世界上,有些東西,總是要有一個結尾的,我想去做個道別?!?/p>

“我明白了,小楊!調轉方向,栗鋮區(qū)!”

“收到,家主大人?!?/p>

前面馬夫鞭子陡然一轉,兩匹高大的叢彥馬便向栗鋮區(qū)奔去,車轱壓在青石上,震動般卻掩蓋不住少年內心的抖動。

他的心跳的很劇烈,過去與未來,很多東西壓在他的心上,有時候沒辦法取舍,有時又壓著你窒息,但今天他想做一個道別,與過去的自己,也是與曾經放不下的那些執(zhí)念。

馬車很快駛到那破舊的木門下,華貴的馬車和街道的臟亂像是在兩個世界,甚至連灰塵都不敢湊上來。

周圍的人們有意無意的向這邊看,看一眼便偷偷溜走,好似被人這馬車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就被臟了一般。

孫輕塵看著自己如今已經干凈整潔的衣服,猶豫著,思考半天也不肯下車去。

“喂,喂,小賊,你在這猶豫什么呢?趕緊下去啊?!?/p>

后方傳來上官岳不耐煩的聲音,僅僅從聲音中孫輕塵便可以想象到上官岳一臉壞笑的樣子。

他終于跨下了那扇門,他感受到外面無數的目光在向他聚攏,看的他有點難受。

“喂,二娘,那家伙是誰啊,我們街道什么時候出現了這么個家伙?”

“誒,誒,小聲點,要是被那位大人聽到之后……那一看就是一個不好惹的主……”

周圍的風言碎語紛紛涌入他的腦海中,他的手緊緊攥住衣角,攥的手心生疼,可他怎么也松不開。

“喲,小子,你這房子,很有趣嘛?!?/p>

上官岳跟著從后面下來,在他踏出車門的一瞬間,整個街道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響,只剩下風聲傳來的空洞,街道里的平民被他那種權勢的氣場所嚇倒,就連呼吸也成了小心翼翼。

他把那個“小賊”改作了“小子”,但是最后的發(fā)音無不向“ei”靠攏,在孫輕塵聽來好似是一種嘲諷,但他明白上官岳的意思,對方想成為自己轉化路途上的催化劑,可是有些東西并非只言片語便可扭轉,從一個小少爺到一個流氓再到一個天才,層層關系轉的他頭痛,他曾想過就這樣得過且過的活下去,對于過去就讓他過去了。

可是他還是做不到,過去的自己如同影子一般時時纏繞在自己周圍,掙不開,又甩不掉,神疲憊,心也受創(chuàng)。

“進來吧,前輩。”

他顫悠悠地把木門推開,眼前的房子布滿灰塵,院子中間的水井上面飄滿綠色的生物,上官岳走上前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

“這是什么東西?!?/p>

他向孫輕塵問道。

“他的學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們這邊都叫它“水漂子”,他只能在無人管理的水域中活下去,一般只要人看到就會將其撈起,隨手丟棄。但其實他很堅韌,他們密密麻麻的根系捆綁在一起,意圖來為自己保留一點生存空間,可是還是會被扔走,相比于麻煩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在自己的地盤中有一個垃圾,那怕多么難以清理也會將其打理,他們容不得,忍不得,見不得,留不得,到頭來無論多努力,也只有宿命會將其收留?!?/p>

上官岳罕見的收起嘴邊的笑容,又向那水井看去,上面的“水漂子”密密麻麻,他們相互纏綿,他們只有彼此。

孫輕塵走進那個小屋中,小屋中的陳列和他記憶中的一樣,自從父親離去后便沒有再置辦任何物品,反而賣出去了很多。其實他小時候真的很幸福,母親還愛著他們,父親也還健在,父親是一個七品武者,母親是個凡人,當時父親真的可以賺很多錢,雖然都是體力活,但是憑借修為也可以賺取很多錢。

父親走前留下了兩個東西,一個刻著“塵”字的儲物護手,另一個便是洞玄鏡,這么多年,他家中物品賣了又賣,但就這兩個沒有賣掉,這個護手之前父親戴過,后來他出生之后便刻上了他的名字,他現在戴著護手,有一種和父親相握的感覺。

他看了看周圍,所有藏東西的地方都被他找遍了,藏在家中的2000低級靈石也被全部找到,他想留下,卻已經沒有任何理由留在這里,人總是要往前走的,只有回憶會留在原地。

他從房間中出來,上官岳還在對著那口水井發(fā)呆,他搖了搖手,示意自己可以離開了,但在上官岳看來,他還不想走,表情都在臉上,不難看出。

“你在這里沒有什么關系好一點的人嗎,我記得你對吳叔說過,這里有人曾幫助過你,你不打算去看一看嗎?!?/p>

孫輕塵喉嚨動了動,掙扎著,頭不自主的點了點。

“那就走吧,你帶路?!?/p>

……

孫輕塵憑借著記憶力在巷中來回穿梭,最后走到了那個熟悉的大門前,推開了木門。

“誒?誰來了?”

屋中傳來一個年邁的聲音,隨后,一位老爺爺從門中出來。

“誒!大人…,請問…小的有什么事要勞請大人們…過來解決?!?/p>

那老爺爺手腳在不自覺地顫抖著,他活了這么多年,每當有這樣的人上門時,總沒有什么好事,可是他家中的錢也不多,不知道能不能飽了這些爺的胃口。

“春爺爺,我是小塵???你看看我,你不認得我了?”

“小塵?”

春爺爺向前走了兩步,他的視力已經開始慢慢退化,但還是憑感覺認出了眼前的孫輕塵。

“小塵!你怎么來了,還有這么好的衣服,你最近是怎么了,很長時間爺爺都沒見過你,我正好做了晚飯,你們快進來吃點。”

春爺爺招呼著孫輕塵兩人進屋,但孫輕塵只是輕微的搖了搖頭,說道。

“爺爺,這次來我是給你道別來的,我未來,或許就不回來了……”

“小塵,那你要去哪?”

“我要去更好的地方,那個地方比這里漂亮,比這里溫暖,但是,算了,我會懷念這里的。”

說著,孫輕塵從兜中掏出什么東西,那是一包銅文,大概有兩千文,放在桌子上。

“春爺爺,這些錢你拿著,你原來幫助過我很多次,這些錢換不來,但是銅文我身上只有這么多了……”

“小塵,你這是什么事情,快快收起來,我個老家伙還不需要你來幫我,快收起來,聽到沒有……”

春爺爺的聲音在孫輕塵腦海中已經模糊,曾經的他年少氣盛,面對幫助總認為是人家的施舍,卻看不到眼中的關懷,他曾無數次認為父親死后已經沒有人在乎他,也曾在上官府中說出那樣一段話,但今天他明白了,很多東西不是不存在,而是你沒看到,他現在回想起曾經的點滴,好似那生活也不是太過于苦悶。

“爺爺,你自己留著吧,我不缺錢?!?/p>

“那怎么行,爺爺怎么能要你的錢……”

他拿著錢袋沖上前去就準備把錢還回去。

“好了爺爺,這錢你就留著吧,未來有機會,我或許再回來,也可能不回來了,但是,我一定會?!?/p>

他的話落在半空,最后幾個字在心中說出來。

“找人來幫你的?!?/p>

“小塵,你剛才說什么?”

“沒事了爺爺,我那邊還有事,就先走了,您老一定要好好的,或許還會有再見的機會?!?/p>

“等等啊,你們飯還沒……你看看你,都餓瘦了……”

“喲,喲,小賊,你當時不是在府中說什么沒人在乎你嗎?怎么,今天又有人在乎了,我看那個老爺爺挺喜歡你的啊?!?/p>

“前輩,當時年少輕狂罷了,總把幫助當羞恥,當施舍,當然不感覺關懷了…等下,你別敲我的頭了!”

“哼~”

上官岳哼著向前走去,孫輕塵緊隨其后,他們兩個來到一個橋上,橋下是浠水,流經栗鋮區(qū),前幾日伴隨著多日的春雨,此刻浠水中水流澎湃,滾滾向西流去。

橋面很低,孫輕塵低頭望去,他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從未覺得這臉這樣違和,好像是別人的臉披在了自己身上,平日里照鏡子的時候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忽然,一陣春風吹過,春風拂過水面,引起層層波瀾,隨著春風過去,少年的心中也突然被風拂過一般舒爽,當他再看向水中時,水面上已然是熟悉的自己。

他笑了,輕聲的笑著,在上官岳的目光下,他在水邊的石壁上刻下一首小詩。

“百花煙去愁泣露,

三丈紅臺,

高瞻欲遠屬。

千古江山,

何處無芳土?

秋來風色異夕朝,

春秋何惶惶,

對鏡自相強。

銷消轉顧十余載,

卻回眸,

不識朱顏鏡中郎。”

那武氣被他刻完便如同嘆息一般投進春水中,連同自己的過往,一同于春水中埋葬。

過往與未來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此刻身處春風中,過往和未來不過是我手中的船槳,在春水中,我只求奮力揚帆。

……

“誰勾巴在這刻的字。”

第二日,一個洗衣服的大娘來橋邊看到孫輕塵昨日刻下的詩,忍不住吐槽了一嘴。

“這寫的什么玩意?”


更新時間:2025-08-23 22: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