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醫(yī)院。
江陽從病床上醒來。
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的石灰裂紋，和周圍刷著綠漆的墻面。
正墻上，掛著寫著“增產(chǎn)節(jié)約”口號的掛歷。
時間是。
——1957。
……
就在江陽盯著掛歷發(fā)愣時。
病房門忽然被“吱呀”一聲推開。
一個人拎著暖壺走了進來。
江陽抬頭看去。
——來人是之前討論會上，坐在他旁邊的吳均。
吳均將暖壺放好。
轉過身，才看到江陽已經(jīng)醒過來。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然后立馬向外面沖去，一邊跑一邊大喊，道：
“大夫，大夫！”
……
很快。
吳均就帶著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回到病房。
看到江陽醒來。
醫(yī)生當即叫來更多的人，給江陽做全面檢查。
剛剛查完。
章文奇和陳教授，就從門口快步走了進來。
他們看向醫(yī)生，急聲問道：
“大夫，江陽同志怎么樣？”
聞言，醫(yī)生道：
“章院長、陳教授，你們放心?！?/p>
“從檢查結果看，和我們之前的診斷一致?！?/p>
“病人就是長期熬夜，加上用腦過度，才會昏睡不醒?！?/p>
“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多吃點營養(yǎng)品，很快就能夠恢復。”
聽到這個答案。
章文奇和陳教授長松一口氣。
雖說兩天前送江陽來時，醫(yī)生就說過這話。
但江陽一直昏迷，還是讓他們的心一直懸著落不下來。
這時，江陽想了想，道：
“章院長、陳教授，其實我沒什么大事……?！?/p>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
陳教授就瞪著眼睛，打斷道：
“整整睡了兩天，這還不算大事？”
“讓你不要硬撐，你就是不聽！”
“你不要以為設計出履帶式拖拉機，立了大功，我就不會批評你！”
一旁的章文奇也跟著道：
“江陽同志，陳教授說話著急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但他也是為了你好，這次只是暈倒，下次呢？”
……
兩人一唱一和，輪番對江陽進行教育。
江陽沒有吭聲，老實認錯。
他對原身的了解還是太少。
說多錯多，此時不開口才對的。
……
就在江陽“挨罵”時。
病房外，忽然響起兩聲“咚咚”兩聲敲門聲。
聽到聲音。
屋里的幾人扭頭看去。
只見兩個穿四口袋中山裝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
一個年長些，氣質沉穩(wěn)；一個年輕些，氣質干練。
這時，章文奇忽然驚訝道：
“顧領導，徐領導，你們怎么來了？”
一旁的陳教授，臉上也浮現(xiàn)震驚之色。
這兩個領導。
一個是教學部的一把手顧領導，一個是一機部的一把手徐領導。
同時出現(xiàn)在這里，實在讓人意外！
顧領導笑道：
“我和徐領導聽說，設計出履帶式拖拉機的江陽同志醒了?！?/p>
“就想著過來看看?！?/p>
“他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怎么樣，沒有大礙吧？”
章文奇連忙道：
“沒有，大夫說就是長期熬夜加用腦過度，好好休息就能恢復?！?/p>
聞言，顧領導點了點頭，目光又看向病床上的江陽。
他豎起一根大拇指，夸獎道：
“不錯，是個好同志，為國家做出了巨大貢獻！”
“你放心，原來你身上的問題，都被排除了！”
“再過幾天，聘任你為副教授的證書，就會送到你的手上！”
他說完后。
不待江陽奇怪自己身上有什么問題。
站在顧領導身旁的徐領導，就調侃道：
“好歹是教學部的一把手，也太小氣了！”
“這么大的貢獻，怎么也得是個教授吧！”
“要是你做不了主，不如讓江陽來我們一機部下屬的農(nóng)機所，至少也是個研究員！”
研究員和教授平級，某種程度上，地位還高于后者。
聞言，顧領導笑了笑，道：
“江陽同志成為教授，是板上釘釘?shù)氖?。?/p>
“但現(xiàn)在只有整機設計圖和發(fā)動機設計圖，直接晉升難免遭人非議?！?/p>
“不如等到全套設計圖紙完成，再聘任為正教授，更加合情合理?！?/p>
這套程序看似多此一舉，卻是對江陽的保護。
畢竟江陽實在太年輕。
即便很多教授都認為，整機設計圖和發(fā)動機設計圖非常完善，繪制全套設計圖用時最多不會超過3個月。
但沒完成就是沒完成，直接晉升，難免受人非議。
徐領導想了想，道：
“你說得是有些道理，但他要是愿意，可以直接去京農(nóng)機所當研究員。”
“過兩年履帶式拖拉機研制出來，就是副所長?！?/p>
“再加把勁，努力努力，十年之內當上所長也不是不可能?！?/p>
看得出來，他是真想要人。
顧領導聽完恨得牙癢癢。
徐領導給的條件，實在太豐厚。
教學部下面，也沒有像京農(nóng)機所一樣的研究單位，根本沒法爭。
……
就在顧領導和徐領導等著江陽答復時。
一旁的陳教授看江陽半天不說話，連忙道：
“差點忘了和你說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p>
“你昏迷之后，我們將你送到醫(yī)院。”
“但你繪制的履帶式拖拉機設計圖，被送到了教學部和一機部……”
……
江陽聽完陳教授的話，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在他昏迷這兩天。
有很多專家和教授，對那份履帶式拖拉機設計圖展開了研究。
并一致認為，設計圖具備極高的可行性。
甚至驚動了顧領導、徐領導，這兩個國家重要單位的一把手。
讓他們在自己醒來后，過來看望。
想到這里，江陽沉吟片刻，道：
“徐領導，感謝您的好意，但我還是打算留在京鋼院?！?/p>
走是不可能走的。
雖說有人工智能體開掛，但奈何江陽本身太菜。
進到研究所這種高強度的研究單位，分分鐘露餡。
徐領導點點頭，道：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見?！?/p>
“不過等你身體好了?！?/p>
“這個履帶式拖拉機總設計師的擔子，還是要擔起來才行?！?/p>
他知道江陽既然拒絕，肯定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
所以并未追問原因。
反正，以后接觸的機會很多，挖人的機會也很多。
這時，一旁的顧領導微微頷首，道：
“我和徐領導討論過，這次研究，將由京鋼院牽頭?！?/p>
“京農(nóng)機廠、京農(nóng)機院和京農(nóng)機所三個單位，出力協(xié)助?！?/p>
“我國第一臺自主設計的履帶式拖拉機，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齊心協(xié)力，將它造出來！”
聽到他的話。
一旁的章文奇和陳教授兩人，面露激動。
他們也是剛剛得知這個消息。
——對于京鋼院來說，牽頭研究，無疑是一個大大露臉的好機會！
江陽心中叫苦。
從他掌握的信息看。
原身絕不可能拒絕，所以他只能佯裝興奮的樣子，道：
“請領導放心，我一定拼盡全力，完成任務！”
聞言，顧領導和徐領導兩人目露笑意，道：
“我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p>
“但你還是要注意身體，休息好才行?！?/p>
“否則再累到住進醫(yī)院，就是國家的損失了?！?/p>
……
在勉勵了江陽一番后。
顧領導和徐領導事務纏身，并未久留。
章文奇和陳教授起身送兩個領導出去，留下吳均繼續(xù)照看江陽。
江陽躺回床上。
剛剛和眾人交流，沒有引起懷疑，算是安全穩(wěn)住了身份。
可一想到要當什么拖拉機總設計師。
他的頭就又疼了起來。
就在這時。
江陽想起大腦里的人工智能體，心中默念道：
“瑤光！”
面板跳出。
對話框中顯示的內容，還停留在東方|紅-75的整機設計圖部分。
——江陽的當務之急，是盡快把相關資料都背下來。
否則真趕鴨子上架，當了總設計師。別人問他問題，他只能邊看邊說，分分鐘引起懷疑暴露身份。
——可是看著十幾頁的資料。
江陽心中還是忍不住哀嘆，道：
“這也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