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峰的外衫在幽冥陣中瞬間被絞成碎布,紛飛的布料間,他雙手疾翻結(jié)印,一座墨綠色八星靈陣驟然亮起,如蛋殼般將身形裹住。他踏著靈陣光暈在陣內(nèi)高速游走,掌風(fēng)不斷轟擊著冰刀交織的壁壘,每一次碰撞都激起刺耳的金鐵交鳴,陣內(nèi)冰刀的嘶吼聲愈發(fā)狂暴。
陣外,曲桐兒緊抱著襁褓中的嬰兒,正拼力抵擋老鬼的攻勢。七星靈師對八星靈士,本就實力懸殊,她額間已滲出汗珠,靈力運轉(zhuǎn)愈發(fā)滯澀。身為墨家大長老墨修武的外孫女,她剛晉升七星紫青靈師不久,能借花與水的靈力御敵,伴生靈獸九尾靈狐 “紫素” 被召喚出來后,蓬松的狐尾不斷甩出淡紫色光幕,卻也只能靠著數(shù)件輔助靈器勉強(qiáng)拖延時間。她的目光頻頻望向陣內(nèi),只盼墨凌峰能盡快突圍。
“喀嚓 ——”
一聲脆響劃破夜空,墨凌峰竟硬生生從幽冥陣的薄弱處撞開一道缺口。他踉蹌著落在曲桐兒身邊,嘴角掛著血絲,氣息明顯紊亂,顯然已受輕傷。他低頭看向曲桐兒懷中的孩子,聲音壓得極低:“照顧好他。”
“他體內(nèi)被我封了一絲混沌珠里抽來的神力,若將來能入靈修煉,這絲神力或能護(hù)他一程。” 他頓了頓,喉間似有哽咽,“也算…… 為墨家留最后一絲血脈?!?/p>
曲桐兒猛地抬眼望他,眼底翻涌著震驚與復(fù)雜 —— 這個口口聲聲不認(rèn)孩子的男人,終究還是用自己的方式護(hù)著他。
老鬼在旁發(fā)出陰笑:“看來墨家是真的敗了,拖延這么久,竟無一人來援?!?/p>
“是我們安逸太久,沒能識破你們的陰謀?!?墨凌峰冷笑一聲,突然從空間戒指中摸出一張定向傳送符,指尖靈力催動下,符咒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曲桐兒體內(nèi),她周身頓時泛起淡金色光暈,“但墨家子弟,豈容你們說滅就滅?”
“哪里走!” 老鬼與幽冥同時撲來,墨凌峰卻早有準(zhǔn)備,兩張符咒應(yīng)聲擲出 —— 雷暴咒落地的瞬間,狂暴的紫電以符咒為中心炸開,空間被攪得劇烈扭曲;定身咒雖只讓二人身形凝滯了兩秒,卻已為曲桐兒爭取到關(guān)鍵的時間。
他反手結(jié)印,召出契約獸 —— 一頭形似食人花的八星靈獸猛地張開巨口,噴出大量墨綠色黏液。帶著刺鼻腥氣的液體混著雷暴的余威,濺在老鬼與幽冥的靈力護(hù)罩上,瞬間冒出白煙,竟在滋滋腐蝕護(hù)罩。
“走!” 墨凌峰將一個沉甸甸的布袋擲進(jìn)曲桐兒懷里,目光死死鎖著撲來的敵人,再沒回頭看她一眼。曲桐兒望著他決絕的背影,淚水瞬間模糊視線,傳送符的光芒卻已將她與孩子包裹,身形在光暈中漸漸透明。
墨凌峰感受著那道氣息徹底消失在天際,緊繃的脊背微微一顫,隨即轉(zhuǎn)身迎向老鬼與幽冥,靈陣光芒再次暴漲。
天光大亮?xí)r,森林外圍已出現(xiàn)獵戶的身影。他們常入林尋找有靈智的獸類,或契約為寵,或販賣到鎮(zhèn)上商鋪換錢。
“昨晚北郊那邊動靜太大了!” 一個獵戶扛著弓箭邊走邊說,“大片樹木要么被腐蝕成枯木,要么被攔腰折斷,說不定是深處的高階靈獸跑出來了?!?/p>
這話一出,立刻引來更多人涌入森林。有當(dāng)?shù)毓賳T想查清異動緣由,有修靈者盼著能撿漏捕獲受傷的靈獸,一時間,狼藉的戰(zhàn)場四周人影幢幢,卻無人知曉昨夜這里曾有一場關(guān)乎墨家血脈的生死之戰(zhàn)。
五年后,斯諾瓦小鎮(zhèn)的早市上,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蹲在攤位后叫賣:“大爺,新鮮的靈獸肉,一斤只要五枚銅幣,能強(qiáng)身健體呢!”
旁邊賣包子的蘇西大嬸探出頭喊:“小墨奈,給大嬸來一斤?!?她看著男孩費力地拎起肉秤,忍不住嘆氣,“你這小身板,力氣倒不小。你娘呢?又不舒服?”
小墨奈低頭盯著自己的布鞋,聲音悶悶的:“娘親還在咳嗽,昨晚好像更重了。我跟她說今天去跟小胖玩,其實是想來換點錢買藥?!?/p>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蘇西大嬸遞過銅幣,又塞給他一個熱包子,“等你娘好點,讓她帶你去找鎮(zhèn)長。胡爾城來的大人正在收徒,不要學(xué)費,你跟我家努爾一起去試試?”
小墨奈捏著溫?zé)岬陌?,抬頭望向胡爾城的方向,清澈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茫然,又很快被對娘親的擔(dān)憂覆蓋。他把銅幣小心翼翼地揣進(jìn)懷里,扛起剩下的靈獸肉,腳步輕快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 那里,還有等著他的娘親,和一個他還不懂的、藏在血脈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