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感知不到外界的時光流轉(zhuǎn)。這所名為“育才”的封閉學(xué)校，

實(shí)則是看管一群被家庭或多或少遺棄的孩子的倉庫。課程簡單到近乎敷衍，

語文數(shù)學(xué)粗淺帶過，更多時間是讓孩子們在空地上漫無目的地玩耍，

或者被指派去做些簡單的手工活，美其名曰“勞動教育”。我沒有玩伴。

這里的孩子們大多麻木或頑劣，我的安靜和專注在他們眼中是異類。

偶爾會有大一點(diǎn)的孩子試圖搶奪我撿來的鉛筆頭或廢紙，起初我會退縮，但很快發(fā)現(xiàn)，

退縮換不來安寧。一次，

當(dāng)一個胖墩墩的男孩再次蠻橫地?fù)屪呶艺脕碓诘厣涎菟愕陌虢胤酃P時，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默默走開，而是猛地?fù)渖先?，用盡全身力氣撞向他，趁他踉蹌時奪回粉筆，

然后死死攥在手里，用一種我自己都陌生的、狠厲的眼神瞪著他。

那男孩被我的突然爆發(fā)嚇住了，嘟囔著罵了幾句，最終沒再糾纏。從那以后，我知道，

在這片被遺忘的角落，軟弱即是原罪。我依舊沉默，但沉默里帶上了棱角。

知識是我唯一的武器，也是我通往外部世界的唯一窄橋。那位姓王的語文老師，

是這里少數(shù)還算認(rèn)真教學(xué)的人。她年紀(jì)大了，頭發(fā)花白，戴著深度眼鏡，

總是一副疲憊的樣子，但看到我每次都坐在最前面，眼睛眨也不眨地聽著，

甚至能清晰復(fù)述她上節(jié)課隨口提過的知識點(diǎn)，

她渾濁的眼里偶爾會閃過一絲訝異和微弱的亮光。有一次下課，

她慢吞吞地整理著幾乎空無一物的講義，狀似無意地問我：“你家里……沒人來看你嗎？

”我搖搖頭。她沉默了一下，從抽屜深處摸索出幾本邊緣卷曲、頁面發(fā)黃的舊課本，

是幾年前淘汰下來的小學(xué)教材?！澳萌タ纯窗?，”她聲音很低，“別弄丟了，

也別讓別人看見?！蹦菐妆九f課本，成了我貧瘠世界里最寶貴的財富。

我像沙漠旅人遇見甘泉，如饑似渴地吞噬著里面的每一個字、每一道題。沒有燈，

我就借著走廊盡頭那盞徹夜不熄的昏暗燈泡的光；沒有紙筆，

地面積攢的塵土和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