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宰相府門口的石獅子都換成新的了，煞氣重著呢！”“呸！

太子妃當年給他灌的‘蝕靈散’，神仙難救！我看他今晚就得蹬腿！押今夜！

”污言穢語肆無忌憚地飄蕩，帶著赤裸裸的惡意，仿佛沈厭已經是個死人。

押注的銅板叮當作響，砸在木板上，每一聲都像抽在昔日七皇子臉上的耳光。更遠處，

穿著綢衫的富家子弟們搖著折扇，對著破車指指點點，毫不掩飾臉上的鄙夷和看戲的興奮。

“嘖，瞧瞧，喪家之犬回來了?！薄奥犝f在北境靠啃骨頭活下來的？真是污了天家血脈！

”“太子殿下仁厚，竟還允他進城？換做是我，早該……”惡毒的低語如同跗骨之蛆。

沈厭充耳不聞，破車穿過巨大的門洞，陰影徹底將他吞沒。城門內，是另一個世界。

雕梁畫棟，車水馬龍，空氣里彌漫著香料、酒氣和一種醉生夢死的奢靡。

這繁華的巨獸張開血盆大口，等著將他這個“舊日的殘渣”徹底嚼碎。

他沒有回早已被查封、蛛網(wǎng)遍布的皇子府，而是任由老馬拖著破車，

吱吱呀呀地碾過繁華的街道，最終停在了皇城根下一條最陰暗潮濕的窄巷盡頭。

一座低矮、破敗的土地廟，墻皮剝落，露出里面骯臟的泥磚，門板歪斜，

散發(fā)著霉味和尿臊氣。這是他“母親”，那個卑微的洗衣婢女，

生前唯一帶他偷偷祭拜過的地方。推開發(fā)霉的木門，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廟內蛛網(wǎng)密布，

神龕上泥塑的土地公早已面目模糊。沈厭的目光卻落在角落一堆看似不起眼的枯草上。

他走過去，撥開枯草，露出下方一塊松動的地磚。撬開地磚，里面是一個小小的油布包，

布包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打開油布包，里面沒有金銀珠寶，只有半塊硬得像石頭的粗面餅，

和一塊褪色發(fā)白、邊緣磨損的粗布帕子。帕子一角，用稚嫩的針腳繡著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這是他離開京城去北境前，最后一次來這里藏下的東西。屬于那個洗衣婢女的、微薄的遺物。

沈厭拿起那半塊硬餅，指尖微微用力?！斑青?。”脆響在死寂的破廟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