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下不斷蔓延的、帶著我生命溫度的黏稠血液，

是趙珩那張?jiān)谠鹿庀乱蝮@駭和某種無法言說的劇痛而徹底扭曲的臉。他手中的劍，「哐當(dāng)」

一聲脫力掉落在染血的城磚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像是被這聲音驚醒了，猛地?fù)涔蛳聛恚?/p>

他顫抖著，那雙曾執(zhí)劍定乾坤、此刻卻沾滿我鮮血的手，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慌亂，

在我身側(cè)的血泊里摸索著，翻找著，指甲刮過粗糙的磚面?！隔⒆印⒆幽?？」他聲音破碎，

帶著一種孩童丟失了最心愛玩具般的恐慌和無助，語無倫次地低吼，

「月兒…我們的簪子…煌羽簪！朕給你的煌羽簪呢？！你把它藏哪兒了？拿出來！

給朕拿出來！」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那眼神里混雜著哀求、命令和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那是朕的！是我們的！拿出來！」

他像一頭徹底迷失在暴風(fēng)雪中的困獸，徒勞地在冰冷的血泊和碎磚間翻找，

十指被碎礫劃破也渾然不覺，只執(zhí)著于那支早已在命運(yùn)碾壓下碎裂的幻影。

那支曾見證過純粹愛戀、又淪為仇恨印記的金簪，

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證明過往存在的浮木。“求你了......阿月！

””看著他這副徹底崩潰的模樣，一種奇異的平靜，混雜著無邊無際的悲涼，

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我的意識(shí)。腹部的劇痛似乎麻木了，

用盡身體里殘存的最后一絲力氣，我抬起一只被鮮血染紅的手。那血，還是溫?zé)岬模?/p>

帶著我最后的氣息。顫抖著撫上他沾滿血污和塵灰的臉頰。他的皮膚冰冷，

肌肉因極度的情緒而緊繃著，扭曲著。指尖觸到他下頜上未干的、不知是汗還是淚的濕痕。

他的雙眼直勾勾地望進(jìn)我的眼底。帶著錯(cuò)愕與恐懼月光冰冷地灑在我們身上，

將一切都鍍上一層絕望的銀輝。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他的輪廓在清冷的月華中搖晃、碎裂。

我用盡最后一絲清明，看著這張?jiān)?jīng)銘刻在我靈魂最深處、如今卻被仇恨徹底摧毀的臉，

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帶著血沫涌動(dòng)的細(xì)微聲響，飄散在城樓呼嘯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