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她的歌聲不高，

帶著少女特有的清越和一絲對團(tuán)圓的祈盼，在晚風(fēng)中飄散。陳阿四默默地聽著，

腳下踏著車板的節(jié)奏，不知何時竟悄悄應(yīng)和起那悠揚(yáng)的曲調(diào)。車輪碾過堆積的梧桐落葉，

發(fā)出沙沙的輕響，仿佛也在打著節(jié)拍。他不懂“嬋娟”是什么，

只覺得這調(diào)子像一根看不見的絲線，輕輕纏繞著他的心，讓腳下沉重的黃包車也輕快起來。

去林晚星家的路，似乎從來沒有這么短過。又過了幾日，林晚星在等車的老地方下車，

習(xí)慣性地瞥了一眼那片他們常寫字的泥地。目光定住了。在那片被掃得平整的泥地上，

有兩個歪歪扭扭、卻用盡了全身力氣刻下的字——“嬋娟”。筆畫深陷泥中，

帶著一種笨拙卻無比執(zhí)拗的認(rèn)真。林晚星的心像是被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攥了一下，

瞬間涌起一股酸澀又柔軟的暖流。她慢慢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那兩個深深的字痕。然后，

她拾起旁邊那根熟悉的小樹枝，在那兩個字的旁邊，極其仔細(xì)、極其輕柔地，

畫了一個圓圓的、小小的月亮。陳阿四站在黃包車旁，默默地看著她畫完。暮色四合，

最后一點天光落在少女專注的側(cè)臉上，也落在那兩個笨拙的字和那個小小的月亮上。

他緊抿的嘴角，第一次，極其生澀地、微微向上牽動了一下，

露出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純粹的羞澀笑意。那一刻，風(fēng)似乎也溫柔地靜止了。十一月，

南京的天氣徹底沉了下來。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著古老的城墻，空氣里彌漫的不再是桂香，

而是嗆人的劣質(zhì)煤煙味和一種無形無質(zhì)、卻沉甸甸壓在人心頭的恐慌。

報童尖利的叫賣聲像刀子一樣劃破清晨的寂靜：“號外！號外！上海淪陷！東洋兵逼近首都！

”報紙上巨大的黑體字標(biāo)題觸目驚心。街面上，

穿灰布軍裝、神色疲憊凝重的士兵明顯多了起來，巡邏的哨音也變得頻繁而刺耳。

許多店鋪早早地上了門板，釘上了粗大的木條。曾經(jīng)熙攘的街市，行人神色匆匆，

臉上籠罩著一層驅(qū)不散的陰霾。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