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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蘇妙,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我嫁給了北城第一豪門陸家的繼承人,陸景琛。

唯一的缺點是,我老公是個活死人。

三個月前,陸景琛一場離奇車禍,當場昏迷,醫(yī)生診斷為植物人,蘇醒幾率渺茫。陸家老爺子不知道從哪找了個大師,說要找個八字相合的女孩沖喜,才能留住他孫子這口氣。

不幸的是,我就是那個倒霉蛋。

更不幸的是,我那個視財如命的繼母,為了三千萬的彩禮和兩個公司項目,眼都不眨地就把我的八字送了過去。

此刻,我正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定制婚紗,坐在一間比我家客廳還大的臥室里。房間里醫(yī)療儀器滴滴答答地響,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襯得這場婚禮像一場盛大的葬禮。

而我的新郎,陸景琛,就躺在那張巨大的床上,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如果不是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簡直像一尊制作精美的蠟像。

說實話,他長得是真不錯。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是我平時只能在財經(jīng)雜志封面上舔屏的顏值。可惜了,帥哥不會動,跟個高端手辦有什么區(qū)別?

“少夫人,該您給少爺擦洗了?!币粋€穿著護工服的中年女人走進來,語氣公式化,眼神里卻藏著一絲輕蔑。

我懂,一個為了錢嫁給植物人的女人,在誰看來都高貴不到哪去。

我點點頭,接過毛巾和水盆,走到床邊。

護工沒走,就站在一邊,像個監(jiān)工。

我認命地擰干毛巾,開始給陸景琛擦臉。他的皮膚很細膩,觸感微涼。擦到他緊閉的眼睛時,我心里那股邪火終于壓不住了。

憑什么?

憑什么我的人生要被這樣安排?就因為我親爸懦弱,繼母歹毒?就因為我沒錢沒勢,只能當個犧牲品?

等護工一走,我反鎖了門,一屁股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對著床上那個一動不動的男人,開啟了我新婚之夜的特別節(jié)目——吐槽大會。

“喂,陸景琛,你聽得見嗎?聽不見也得聽著。”

“你說你,年紀輕輕,開那么快的車干嘛?想上天???這下好了,直接睡到大結(jié)局了。”

“還有你家那群親戚,今天在婚禮上,一個個穿得人模狗樣,看我的眼神跟看什么臟東西似的。你那個二嬸,眼線都快飛到太陽穴了,跟我說‘以后要好好照顧景琛’,那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她花錢買來的高級保姆呢?!?/p>

“還有你那個堂妹陸瑤,一個勁兒地跟我炫耀她新買的限量款包包,說什么是她男朋友送的。我一看,嗨,A貨。你說我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我一個人對著空氣說得口干舌燥,他自然是毫無反應。

罵也罵累了,我嘆了口長氣,準備去洗漱。就在我站起來的那一刻,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陸景琛的眼睫毛……

好像,非常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我瞬間僵住,以為自己眼花了。

我湊過去,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那長而密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安靜,且毫無生機。

是幻覺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肯定是今天太累,精神都錯亂了。

我轉(zhuǎn)身走向浴室,完全沒注意到,在我身后,那雙緊閉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了一條縫。

深邃的眸子里,沒有一絲昏迷的混沌,只有一片清明,和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

新婚第二天,我正式開始了我的“保姆”生涯。

早上六點,被護工叫醒。然后就是一系列流程化的工作:給他擦身,活動關節(jié),用棉簽潤濕嘴唇,再聽醫(yī)生和營養(yǎng)師匯報他今天的“身體指標”。

全程,陸家的人一個都沒出現(xiàn)。

直到上午十點,我才被管家通知,要去主宅的客廳“給長輩敬茶”。

我換了身得體的長裙,走進那棟金碧輝煌得像皇宮一樣的主宅??蛷d里,陸家的主要成員都到齊了。

坐在主位上的,是陸家老爺子陸振華,一個看起來不怒自威的老人。

他左手邊,是陸景琛的父親陸啟明和母親趙文君。陸啟明一臉嚴肅,他老婆則拿著手帕,時不時地擦一下根本沒有眼淚的眼角。

右手邊,就是我昨天吐槽的主角,二叔陸文博和他那位眼線能當尺子用的老婆張?zhí)m。他們身邊坐著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是他們的兒子陸子昂,此刻正肆無忌憚地用眼神給我做全身掃描。

最末席,坐著嬌滴滴的堂妹陸瑤。

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三堂會審。

“蘇妙啊,”老爺子先開了口,聲音洪亮,“既然進了我陸家的門,以后就要守我陸家的規(guī)矩。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照顧好景琛。”

“是,爺爺?!蔽夜郧傻攸c頭。

“爸,您就別為難一個孩子了?!倍饛?zhí)m假惺惺地開口,“景琛現(xiàn)在這樣,誰看著不心疼啊。蘇妙年紀輕輕就守活寡,也怪可憐的?!?/p>

她嘴上說著可憐,臉上的表情卻滿是幸災樂禍。

我心里冷笑,臉上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二嬸說的是。不過能為景琛沖喜,是我的福分。只要他能好起來,我怎么樣都無所謂。”

這番話說得,我自己都快吐了。

但長輩們愛聽。果然,老爺子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只有陸景琛的親媽趙文君,冷哼了一聲,別過了頭,顯然是覺得我這種窮人家的女兒,玷污了她高貴的兒子。

敬茶,領紅包,聽訓話。一套流程走下來,我感覺比高考還累。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總算可以開飯了。長長的餐桌,擺滿了山珍海味,我正準備大快朵頤,彌補一下我受傷的心靈。

“蘇妙,”婆婆趙文君突然開口,“你去看看景琛的營養(yǎng)液掛完了沒有?!?/p>

我剛拿起的筷子,就這么停在了半空中。

“媽,有護工在呢?!蔽倚÷曊f。

“護工哪有你這個做妻子的盡心?”她眼皮都沒抬一下,“快去。景琛的事,最重要?!?/p>

一桌子人,沒人替我說一句話。

我默默地放下筷子,站起身。行,你們狠。

我回到那間“婚房”,護工說營養(yǎng)液剛換上,至少還要半小時。

我肚子餓得咕咕叫,又不想回去看那一家子虛偽的嘴臉。于是,我從房間的迷你吧里,翻出了一桶泡面。

燒水,撕開包裝,把面餅和調(diào)料包放進去。很快,一股廉價但誘人的香味,就在這間充滿高級消毒水味的房間里彌漫開來。

我叉起一筷子面,吸溜一口,幸福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陸景琛啊陸景琛,你可真是害苦我了。”我一邊吃,一邊對著床上的人開啟了今日份的吐槽,“你媽,絕對是我見過段位最高的綠茶。明明看我不順眼,還要擺出一副‘我是為我兒子好’的圣母嘴臉,當著全家人的面給我穿小鞋。我跟你說,這種人,在宮斗劇里,絕對活不過兩集?!?/p>

“還有你爸,全程司馬臉,好像誰都欠他八百萬似的。自己兒子躺著,老婆演戲,他倒好,跟個局外人一樣。我看這陸家,早晚要敗在他手里。”

“最搞笑的還是你那個二叔,看我的眼神,就差把‘野心’兩個字寫在臉上了。我賭五毛錢,你這場車禍,跟他脫不了干系。”

我正說得起勁,完全沒注意到,儀器的屏幕上,陸景琛的心率曲線,出現(xiàn)了一個非常輕微的、不正常的波動。

吃完泡面,我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正準備收拾殘局,手機響了,是繼母打來的。

“妙妙啊,在陸家還習慣嗎?他們有沒有欺負你?。俊彪娫捯唤油?,就是她那假得不能再假的關切。

“挺好的,媽?!蔽颐鏌o表情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她話鋒一轉(zhuǎn),“對了,你爸那個廠子,最近資金有點周轉(zhuǎn)不開。你看,你能不能跟陸家提一下,就當是……幫幫你娘家?”

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我氣得發(fā)笑:“媽,我嫁的是個植物人,不是提款機。您覺得,我這個沖喜新娘,有這么大的臉面嗎?”

“哎呀,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你現(xiàn)在是陸家的少夫人,這點小事還不是你一句話嘛?!?/p>

我直接掛了電話,不想再聽她多說一個字。

巨大的憤怒和無力感,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我蜷縮在地毯上,抱著膝蓋,第一次,在這間冰冷的房間里,感到了想哭的沖動。

我把臉埋在膝蓋里,不想讓監(jiān)控看到我的狼狽。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聲極其細微的,像是手指敲擊床板的聲音。

“嗒?!?/p>

很輕,但在這安靜的房間里,卻異常清晰。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床上。

陸景琛依舊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

又是幻覺?

不。

這一次,我無比確定。那聲音,是從他那只垂在身側(cè)的手的方向傳來的。

我的心臟,開始瘋狂地跳動起來。

一個荒唐的、大膽的、讓我汗毛倒豎的念頭,從我腦海里冒了出來。

他……

不會是醒著的吧?


更新時間:2025-09-06 07:0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