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柯小北這輩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答應幫鄭毅送他女朋友回宿舍。“就送到樓下，
耽誤不了多長時間。”鄭毅雙手合十，恨不得喊義父：“我游戲公會戰(zhàn)馬上開始了，
生死存亡啊兄弟。”“你他媽...”柯小北剛吐出經(jīng)典國粹，宿舍門就被敲響了。
蘇婷穿著碎花連衣裙站在門口，手里拎著兩杯奶茶?？滦”保哼@姑娘是真彪悍啊，
進男宿舍如入無人之境。鄭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柯小北推出門外：“拜托了！
明天早飯我請！”門“砰”地關(guān)上，差點撞到柯小北的鼻子?！班嵰隳?？”蘇婷皺眉。
柯小北面不改色：“突然拉肚子，他讓我送你回去?！本旁碌耐盹L帶著未散的暑氣，
路燈下飛蛾亂撞。蘇婷一路都在抱怨鄭毅最近回復消息太慢，柯小北嗯嗯啊啊地應付著，
腦子里還在想沒寫完的代碼。走到女生宿舍樓下時，蘇婷突然拽住他袖子?！澳憧茨沁?。
”順著蘇婷手指的方向看去，樹影里一對情侶正黏在一起啃得難分難舍?？滦”眲e過臉，
耳根發(fā)燙。蘇婷突然湊近：“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比鄭毅靠譜...”柯小北后退兩步，
立足未穩(wěn)差點摔倒，急忙岔開話題：“到了，早點休息?！碧K婷撇撇嘴，
轉(zhuǎn)身時突然踮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幫我轉(zhuǎn)告鄭毅，他死定了?！笨粗D(zhuǎn)身離去的蘇婷，
柯小北僵在原地，臉上還留著冰涼的觸感。就在這時，一盆水從天而降。先是頭上一濕，
接著一股溫熱順流而下。等反應過來時，他的淋成了落湯雞，T恤下擺滴著水，
褲管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最可怕的是，他聞到了熟悉的足光散味道。樓上傳來開窗聲。
柯小北抬頭，看見四樓窗口探出半個身子。路燈在那人眼鏡上反著光，看不清表情。
“同學...”那聲音帶著遲疑，“你沒事吧？”“這是洗腳水？
”柯小北聽見自己聲音在抖。
片泡的...治腳氣...”“呸呸呸”柯小北內(nèi)心哀嚎一聲：剛才貌似有幾滴水進嘴里了。
...蘇婷因為距離稍遠，并沒有被洗腳水寵幸，此刻正捏著鼻子憋笑：“我先上去了！
”她飛快溜進宿舍樓，留下柯小北獨自凜立在夜風中，氣抖但不冷。五分鐘后，
肇事者出現(xiàn)在宿舍門口。是個扎著松散丸子頭的女生，
穿著印有“別和文盲說話”字樣的文化衫，手里攥著一包紙巾?？吹娇滦”钡睦仟N樣，
她急忙將紙巾遞過來：“對不起，
我沒想到會有人站在那個位置...”柯小北抹了把臉上的水，
無奈道：“正常人也不會在窗口倒洗腳水?！薄笆窍茨_盆打翻了?！迸屏送蒲坨R，
“林夏。文學系?！闭l家好人洗腳盆放在窗口？你連找借口都這么敷衍？“柯小北。
”他甩了甩T恤下擺，“我是不是要去把頭發(fā)剃掉？”林夏突然笑出聲，
又趕緊抿住嘴：“我賠你洗衣費，嗯，還有剪頭的錢?！薄安挥昧??！笨滦”鞭D(zhuǎn)身要走。
“等等！”林夏追上來，“至少把衣服給我，我們樓有洗衣房。
”最終柯小北穿著鄭毅留在洗衣籃里的備用T恤站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看林夏抱著他的臟衣服鉆進樓門。那件該死的T恤上居然印著“代碼改變世界”，
而肩線則寬出一截，風一吹就鼓起來?；氐剿奚釙r，鄭毅正戴著耳機大呼小叫。
柯小北把蘇婷的吻和威脅原樣轉(zhuǎn)達，鄭毅的游戲角色立刻死在了屏幕上?！巴炅送炅?。
”鄭毅抓亂頭發(fā)，
“她上周就嫌我陪她時間少...”柯小北：比起這個你是不是更該關(guān)注蘇婷吻了我？
這是要紅杏出墻的節(jié)奏啊。最終柯小北還是沒剪光頭，
只是洗澡的時候用洗發(fā)膏狠狠的洗了幾遍頭發(fā)。...第二天中午，
林夏發(fā)來消息說衣服洗好了?？滦”痹谑程瞄T口見到她時，她正對著一碗麻辣燙大快朵頤。
“你的衣服?！彼七^來一個紙袋，疊得方方正正，“用了兩倍洗衣液。
”柯小北打開袋子聞了聞：“與足光散截然不同的味道?！绷窒男∧樢患t，
故意沒話找話：“昨晚那個是你女朋友？”柯小北想起那個吻，頭皮發(fā)麻：“室友的，
他們最近在鬧分手。”林夏眼鏡后的眼睛瞇起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你怎么...”“文學系的職業(yè)病?！彪S后她手指掐動，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昨日貧道夜觀星象，施主近日霉運纏身...?！焙谀隳棠贪?，
最大的霉運就坐在老子對面?？滦”闭瘩g兩句，手機突然震動。
鄭毅發(fā)來一串驚恐表情：“蘇婷說要來宿舍樓下堵我！義父救孩兒狗命！”柯小北咧嘴一笑，
雙指揮動回復消息：“好大兒，義父近日為了你的事情受老罪了...”對面秒懂，
發(fā)來一個紅包?？滦”秉c開，66元。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桿的原則，
柯小北繼續(xù)敲詐：“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對面又秒回：“暫時只有這么多了，
多余的都喂給游戲了，剩下的錢還得吃飯呢?！薄坝衷趺戳?？”林夏看著他突然傻笑的表情。
柯小北長嘆一口氣：“我義子可能活不過今天了?！钡诙锣嵰闶й櫫?。
柯小北找遍圖書館、網(wǎng)吧和常去的奶茶店，最后在男廁所隔間里發(fā)現(xiàn)了瑟瑟發(fā)抖的室友。
鄭毅看到柯小北的時候真如子見父般激動：“她發(fā)了二十條語音！
最后一條說要和我同歸于盡！”不至于這么嚴重吧?？滦”奔{悶道：“你回什么了？
”“已讀不回...”柯小北如慈父般拍了拍他：“等死吧?！边@該死的聊天功能，
自己得引以為戒。...當晚蘇婷果然殺氣騰騰得到了男生宿舍。
柯小北被鄭毅推出門當人肉盾牌，迎面撞上滿臉淚痕的姑娘?！八遣皇且质?？
為什么不敢當面說？”“他拉肚子...”“上周，昨天都是這個借口！
”柯小北正絞盡腦汁想對策，身后突然傳來聲音：“柯小北，你東西忘拿了。
”林夏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旁邊，手里拎著那個裝衣服的袋子。柯小北：白天說你是霉運，
是我膚淺了，妥妥的貴人啊。蘇婷愣神的功夫，
柯小北已經(jīng)完成了應對策略：“這么晚還要麻煩你送過來，我請你去喝奶茶吧。
”順手把蘇婷也一起拉走了。三杯奶茶下肚，蘇婷的眼淚似乎又有了源頭。
林夏遞紙巾的動作嫻熟得讓柯小北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她時不時插一句“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借此成功獲得蘇婷的全面信任。
蘇婷吸著鼻子：“其實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他連我生日都記錯。
”林夏拍拍她肩膀：“記錯生日不可原諒?！碧K婷猛地抬頭，“他寫成他前女友的！
”柯小北在桌下踢了林夏一腳。后者面不改色：“這種渣男就該浸豬籠?！被厮奚崧飞希?/p>
林夏笑得直不起腰：“你室友真是人才。”“現(xiàn)在怎么辦？”柯小北憂心好大兒，
“明天蘇婷肯定還要來?！薄斑@還不簡單?！绷窒南駱O了金牌感情咨詢師，
“想辦法讓蘇婷死心?！薄拔夷橇x子慫得連消息都不敢回，此事不易啊。
”林夏突然停下腳步，眼鏡片在路燈下反著狡黠的光：“那就幫他回。”第二天，
柯小北看著林夏用鄭毅手機發(fā)出去的分手小作文，
手指發(fā)抖：“這太狠了...”“文學創(chuàng)作嘛，虛實結(jié)合?！绷窒陌聪掳l(fā)送鍵，
“保證她看完再也不想復合。”效果立竿見影。蘇婷回了一串長達六十秒的語音，
點開是震耳欲聾的《愛情買賣》。鄭毅從床底下爬出來，熱淚盈眶地要請林夏吃飯。
...烤肉店里，鄭毅殷勤地給林夏拿烤串：“學姐太厲害了！
尤其是那個'你的愛像二維碼，掃了半天都是亂碼'簡直神來之筆！
”林夏謙虛地擺擺手：“基操，勿六?！笨滦”笨粗蝗挥H如姐弟的兩人，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鄭毅下一句就是：“學姐有男朋友嗎？
我覺得你和柯小北挺配的...”果然是‘孝順’的好大兒。一塊五花肉卡在柯小北喉嚨里。
林夏的筷子停在半空，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睜大?！八胁??！绷窒恼f?！八卸?。
”柯小北說。鄭毅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
”后來柯小北一直沒搞明白他到底懂了什么。但那天之后，
鄭毅開始頻繁創(chuàng)造他和林夏獨處的機會——突然有急事的周末，臨時消失的飯卡，
永遠“忘”在圖書館的課本。最離譜的是校運會那天，鄭毅報名三千米長跑，
卻在起跑前把號碼布別到柯小北背上：“幫我頂一下！蘇婷來看比賽了！
”說完就翻過看臺欄桿逃之夭夭。發(fā)令槍響時，柯小北還在系鞋帶。
跑到第二圈他就開始喘得像破風箱，第三圈時眼前發(fā)黑。模糊的視線里，
突然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林夏不知何時混進了內(nèi)場，手里舉著瓶礦泉水：“呼吸節(jié)奏！
”“滾...”柯小北氣若游絲?！芭?，加油，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我看好你哦...”她倒著跑在他前面。最終柯小北沒拿倒數(shù)第一，
倒數(shù)第二那個體育生腿抽筋了。他癱在終點線上時，
林夏蹲在旁邊用書本給他扇風：“沒想到你還能跑完。
”“沒想到...你這么...煩人...”柯小北每說一個字都像在抽風箱。
林夏突然湊近，他聞到她頭發(fā)上淡淡的洗發(fā)水味。下一秒，
她摸了摸他的腦袋：“不枉我苦心激勵你?！笨滦”钡男呐K突然多跳了一下，
不確定是不是運動過量。那天晚上，鄭毅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怎么樣？”“什么怎么樣？
”“林學姐啊?！编嵰銛D眉弄眼，“我看你倆挺來電的。
”柯小北把枕頭砸在他臉上：“你他媽...”話沒說完，手機亮了。林夏發(fā)來一張照片。
是柯小北沖過終點時面目猙獰的特寫，配文：“專屬表情包”柯小北回了個豎中指的表情，
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揚起來。第三章梅雨季來臨時，柯小北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期待手機震動。
林夏分享的瑣事滲透進他的日常：食堂新窗口的辣子雞丁，圖書館三樓靠窗的絕佳座位，
她參加活動時遇到的趣事。兩個人的聊天記錄從最初的毒舌互懟，
逐漸變成連綿不斷的廢話流。鄭毅看著對著手機傻笑的柯小北，“這算怎么回事？
你倆到底談沒談？”“朋友。”柯小北強調(diào)，“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會凌晨三點幫你運行程序找BUG？”“那是因為你把我代碼搞崩了！
”鄭毅搖頭晃腦：“當局者迷啊...”柯小北沒理會他的調(diào)侃，但心里某個角落開始松動，
然后胡思亂想，某些念頭蠢蠢欲動。
這種心情在文學概論課上達到頂峰——他居然鬼使神差地選了林夏推薦的公選課。
教授正在講愛情小說的敘事結(jié)構(gòu)，柯小北在筆記本上無意識地畫滿了小圓圈。“這位同學。
”教授突然點名，“你怎么看待《傲慢與偏見》中的愛情觀？”柯小北站起來，
腦子一片空白。教室后門突然打開，林夏溜進來交作業(yè)。看到他站在那兒，
她做了個夸張的口型：笨——蛋——“我認為”柯小北聽見自己說，“愛情就像被潑洗腳水。
”全班哄笑。教授推了推眼鏡：“有意思，展開說說？”“就是...猝不及防，
無法預測...”他的目光追著林夏的背影，“而且事后想起來還挺好笑的。
”林夏轉(zhuǎn)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小臉紅紅的?？滦”蓖蝗幻靼琢擞曛懈姘?。下課鈴響，
林夏在走廊堵住他：“柯同學很有見解嘛?！薄案銓W的?！笨滦”卑压P記本塞進背包，
“怎么來這么晚？”“幫導師整理資料。”她遞給他一杯奶茶，
“聽說某人今早在食堂把鹽當糖撒進豆?jié){里？”“鄭毅這個大嘴巴。
”林夏突然伸手輕輕拂掉他頭發(fā)上的橡皮屑：“你最近很奇怪?！薄坝袉?？
”“上周偷偷摸摸來聽我們系講座，前天在食堂盯著我看了十分鐘，
昨天...”柯小北的耳根燒起來：“那是...”林夏突然拍手，
“你是不是想念我洗腳水的味道？”懸著的心砸回肚子里，柯小北又好氣又好笑：“是啊，
好想打你一頓，無關(guān)性別。”他們沿著栽滿香樟樹的校道慢慢走，
雨后的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下來。林夏說起暑假要去英國交換半年的事，
柯小北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時候走？”“七月初。
”林夏變戲法似的又掏出一杯奶茶喝起來，“導師說對申請研究生有幫助。
”柯小北計算著時間：還有不到兩個月。他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卻變成：“記得帶傘，
英國老下雨。”“知道啦?！绷窒倪@語氣有些煩，但更多的是溫柔。他們在圖書館前分開。
林夏發(fā)來消息：“對了，周五我生日，來吃飯？就我們幾個朋友。
”柯小北回了個OK的表情，轉(zhuǎn)身往宿舍走。路過公告欄時，
一張海報吸引了他的注意：校園戀愛主題編程大賽，一等獎獎金五千元。
柯小北：這明顯是把機會給了我們系嘛。該死的作者，非得推進情節(jié)。
...鄭毅聽完他的計劃后差點從床上滾下來：“你要用代碼寫情書？
”柯小北想了想道：“是交互式情感表達程序，根據(jù)輸入的性格特征生成專屬情詩。
”“悶騷到家了。”鄭毅搖頭，“直接表白會死??？”柯小北沒理他。
屏幕上的代碼越寫越長，像他理不清的思緒。
程序核心是他偷偷收集的林夏的書評風格——犀利又幽默，像她本人一樣鮮活。
周五很快到來?？滦”卑殉绦虼孢MU盤，包裝成禮盒樣子。聚餐地點是學校后門的小火鍋店，
他到的時候林夏已經(jīng)和幾個朋友喝開了?！皦坌亲畲螅 彼拈|蜜小彤舉著啤酒杯，
“今天必須坦白你喜歡過誰！”林夏臉頰泛紅：“幼稚！”“不說就喝！”在起哄聲中，
林夏連灌三杯，
最后趴在桌上嘟囔：“高中同桌...會彈吉他那個...”柯小北握著禮盒的手緊了緊。
他從來不知道這段往事。禮物環(huán)節(jié)時，他趁亂把U盤塞進林夏包里，
換成了提前準備的文創(chuàng)鋼筆?；匦Ｂ飞?，林夏走在他旁邊，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
“今天開心嗎？”他問?！班??！绷窒难鲱^看星星，“就是有點遺憾?！薄笆裁?？
”她搖搖頭沒回答。宿舍樓下分別時，林夏突然輕聲道：“柯小北?！薄班?？
”柯小北心跳加速，路燈下她的眼睛格外亮，嘴唇微微張開。這是要反向?qū)ξ冶戆祝?/p>
但她最終只是笑了笑：“謝謝你今天來?！蹦峭砜滦”笔吡?。凌晨三點，手機突然亮起。
林夏發(fā)來一條消息：“U盤里的程序我看到了?！笨滦”钡难核查g凝固?！昂軈柡?。
”緊接著是第二條，“但為什么生成的每首情詩都像在罵人？”他盯著屏幕看了十秒，
突然笑出聲。
原來緊張的不止他一個——林夏顯然沒發(fā)現(xiàn)程序會根據(jù)使用者輸入的關(guān)鍵詞調(diào)整風格。
那些“毒舌情詩”根本是她自己性格的投射?？滦”被貜停骸翱赡荛_發(fā)者暗戀的人比較難搞。
”林夏的回復來得很快：“開發(fā)者品味堪憂。”“彼此彼此。
”屏幕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持續(xù)了很久，
最后發(fā)來的卻是：“英國那邊宿舍沒洗衣機，怎么辦？”柯小北想起他們初遇的場景，
手指在鍵盤上停頓片刻：“那就別在窗口倒洗腳水?！薄翱滦”薄！薄班?？”“等我回來。
”簡單的四個字，讓他的心臟像被蜂蜜浸泡過一樣。窗外，初夏的蟬鳴漸漸響起，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床頭?？滦”甭蜃郑骸昂?，不過下次見面...”他刪了又改，
最后啥都沒說，就當留個懸念吧。第四章林夏生日過后，校園里的蟬鳴一天比一天響亮。
“你最近怎么老看日歷？”鄭毅啃著西瓜，汁水滴到鍵盤上。
柯小北合上筆記本電腦：“期末作業(yè)?！薄膀_誰呢?！编嵰阃鲁鲆涣：谧?，
“林學姐周三走對吧？”被戳破心思的柯小北抓起靠墊砸過去，
鄭毅靈活地躲開：“要不要哥們幫你策劃個浪漫送別？”“留著你那些餿主意禍害下一任吧。
”周三早晨，柯小北還是提前兩小時到了機場。他站在航站樓巨大的電子屏下，手心冒汗。
背包里裝著連夜趕制的程序升級版——這次他偷偷導入了林夏所有書評和朋友圈內(nèi)容，
程序生成的告別信應該能讓她笑出來。“柯小北！”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林夏推著行李箱小跑過來，頭發(fā)扎成利落的高馬尾，鼻尖上冒著細小的汗珠。
她身后跟著父母和幾個送行的同學。“你不是說期末考復習不來嗎？
”柯小北撓撓鼻尖：“突然發(fā)現(xiàn)送機也能復習。
”說著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手機晃了晃，“國際漫游開了，隨時可以問我代碼問題。
”林夏的父母去辦理托運手續(xù)，同學們識趣地散開拍照。候機廳的冷氣呼呼吹著，
柯小北注意到林夏不停摩挲著手臂。“冷？”她難得露出局促的表情：“有點緊張，
第一次一個人出國。”柯小北脫下外套遞過去：“英國現(xiàn)在也就二十度。”“知道啦老媽子。
”林夏套上寬大的外套，袖口垂到指尖。
她突然壓低聲音：“其實我昨天收到愛丁堡大學的郵件...”廣播突然響起登機提示，
后面的話被淹沒在嘈雜中。林夏的父母朝這邊招手，柯小北的心跳漏了半拍：“你剛才說？
”“沒什么?！绷窒淖Я俗囊陆牵坝浀脦臀医o宿舍窗臺上的多肉澆水。
”送行隊伍移動到安檢口，時間突然變得倉促起來。林夏挨個和同學擁抱，輪到柯小北時，
她突然往他手里塞了個信封：“登機后再看?！薄艾F(xiàn)在不能看？”“怕你哭。”林夏眨眨眼，
轉(zhuǎn)身推著登機箱快步走向安檢通道。過安檢時她回頭看了一眼，
柯小北舉起手機拍下這個瞬間?；匦５牡罔F上，柯小北拆開信封。
里面是張照片——那天他被洗腳水淋透的狼狽樣子。他笑出聲，翻到照片下面那頁卻愣住了。
是愛丁堡大學創(chuàng)意寫作專業(yè)的入取通知書，入學日期是明年九月。手機震動，
林夏發(fā)來登機口的自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U盤里那個程序到底怎么回事？
”柯小北看著照片里她身后“London”的登機牌，
慢慢打字：“就是一個自動生成器...”“騙子，我查了代碼，
情感分析模塊明顯是針對特定用戶的?！钡罔F穿過隧道，手機信號時斷時續(xù)。
柯小北的消息轉(zhuǎn)了半天才發(fā)出去：“那你分析出什么了？”“分析出開發(fā)者是個膽小鬼。
”柯小北握緊手機，車窗倒影里的自己耳朵通紅。他想起安檢口那個未說完的句子，
想起照片背面的offer，想起她穿著自己外套時袖口晃蕩的樣子。地鐵報站聲響起，
他猛地站起來沖向下車門?；氐剿奚幔滦”贝蜷_電腦調(diào)出程序源代碼。在無數(shù)行代碼中間，
他找到被注釋掉的一行：“//如果用戶輸入'喜歡'，
跳轉(zhuǎn)到林夏專屬回應模塊”鄭毅推門進來時，看見室友對著屏幕發(fā)呆：“送機送傻了？
”“鄭毅。”柯小北突然轉(zhuǎn)身，“如果你喜歡一個人，
但對方可能要出國很久...”“那就直接說，暗戀是不會有結(jié)果滴。”柯小北抓起手機，
林夏的最后一條消息顯示“飛行模式中”。他打開對話框輸入又刪除，猶豫了很久，
最終發(fā)出去的卻是：“到那邊記得報平安?！苯酉聛淼娜兆语@得平靜淡然。
柯小北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林夏會給他發(fā)很多照片，
似乎想把自己身邊的一切都分享給他。倫敦清晨的日出照片，學生公寓歪斜的窗簾，
超市里標價驚人的白菜。雖隔千萬里，但柯小北依然覺得林夏就在自己身邊。
他們隔著七小時在各自的白天聊天，話題從論文進度到奇葩教授，唯獨避開了那個入取通知。
六月底的期末周，柯小北在圖書館通宵。凌晨三點他收到林夏的視頻請求，
畫面里的她頂著亂蓬蓬的頭發(fā)，身后是灑滿陽光的窗臺。林夏湊近屏幕：“你這是在通宵？
”柯小北轉(zhuǎn)了轉(zhuǎn)僵硬的脖子：“明天最后一場。你那邊才晚上八點吧？”“嗯，
剛參加完讀書會?！彼e起一本《代碼的詩意》。
柯小北的指尖在鍵盤上停頓：“讀書會怎么樣？”“還行。”林夏眼神飄忽，
“認識了些本地學生?！逼聊煌蝗豢D，似乎是信號出了問題。重連后她正低頭翻書，
額發(fā)垂下來遮住表情：“對了，你暑假回家嗎？”“可能留校做項目，你呢？
”“八月份要去愛丁堡...”她的話戛然而止。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柯小北看著視頻里林夏欲言又止的樣子，胸口發(fā)悶。林夏突然說：“其實我收到入取通知了，
創(chuàng)意寫作專業(yè)。”“恭喜?！笨滦”甭犚娮约焊砂桶偷穆曇簟?/p>
“還在考慮...”“多好的機會。”他言不由衷道。林夏盯著他看了幾秒，
突然笑了：“柯小北，你真是個混蛋。”視頻突兀地掛斷?？滦”睂χ诘舻钠聊话l(fā)呆，